回到家的林滋先是扔下了行李,蒙头大睡了一个下午。傍晚时分,她被电话声吵醒的时候,一时间没搞清楚自己到底在哪儿,还以为自己是在碧波荡漾的海面上起起伏伏。
“喂……”捞起电话,她发现自己哑着嗓子,有些发不出来声音。大概是有点感冒,她边听班太太的话,边从床上爬起来,去客厅倒了杯水。
“小林啊,已经到家了吧。怎么样,有没有在慈善晚会上认识一些业内的朋友啊?我听说荣达派了你们一起比赛的梦瑶去,大概也是为了宣传新剧吧。哦,对了,说到新剧,最近事务所拿到了两部本子,都是想要你演女一或者女二,机会难得哦!明天上午你来事务所一趟,程老板跟你详谈,好吧。小简那边也快杀青了,到时候你们又可以团聚了!……怎么,听你声音有点哑,该不是感冒了吧?哎呦,海上风大,给你讲过要小心啦!要不要紧,我让小裴过去一趟,陪你去看医生?”
林滋被班太太的连珠炮吵得头都开始疼了,她现在只想睡觉。因为一旦清醒了,脑海中就开始回放两次被求婚、茶会时被富家太太们另眼相待、梦瑶手上的钻石发出耀眼的光芒,以及黑色燕尾服背对着她远去的各种画面。比起感冒药,她更想要一颗遗忘药片,能消除掉那些她不想回首、打算尘封在脑海深处的记忆。
不过喝了一杯水之后,她还是清醒了一些。“没事的,班太,我可能只是有点累了。晚上早点睡就好了。嗯嗯,好的,我明天去事务所看本子,到时候直接在那边见吧。好的,明天见。”
三言两语打发掉了班太太的追问。林滋想了一下,翻箱倒柜地找出三、四种感冒药,有的是冲剂,有的是胶囊,还有的是有安眠舒缓作用的缓解药。因为妈妈是医生,林滋也多少有点基本的医学常识,她仔细地读了每种药的说明,特地选了两种有安眠定神效果的药,一口气吃了下去。她随即洗了个澡,大概十五分钟后,药效开始发作。她又回到床上开始倒头大睡。
经过长长的一夜,她再次醒来时觉得精神好了很多。在蓝宝石号上的记忆也似乎变得遥远了起来,仔细想了想,不过才过了24小时而已。
她起床洗漱,又给自己煮了一杯咖啡,配了一片全麦面包加煎蛋--“吃蛋的时候最好不要吃蛋黄哦,胆固醇很高的。”班太太的教导犹在耳边,林滋心中暗笑了一下,她又从冰箱里拿出一片芝士和火腿,豪气地铺在煎蛋上,开始大快朵颐。
吃饱喝足,换上了外出的衣服,带上了宽沿帽和墨镜,林滋打扮停当,出了家门。
到了事务所,程老板和班太太都坐在会议室里等着她。程老板之前一直驻扎在《敦煌王妃》剧组,有些日子没见到她了,见林滋出落得越发沉稳自信、落落大方,心中很是赞赏,说道:“小林,这些日子不见,看你越来越精神了,脸色也很好,状态不错嘛。”
林滋笑道:“承蒙老师厚爱,我最近比较清闲,大概是休息得好。”
程老板示意她坐下,说道:“杨导那个《大唐》的片子已经开播两集了。虽然是纪录片,但是口碑和反响都很好,在网上的重播数已经是同类里面的第一名。下一集开始你的戏份就出来了,想来很受注目。”
“有了这些好的开头,我们在给你挑选下一个本子的时候也会十分慎重。”程老板将两个文件夹递给她,“这两个本子是合作公司送来的,你可以先看看。”
林滋打开了两个本子,用十分钟左右快速地浏览了一遍大纲简介和样本片段,还有摄制团队的基本信息。随后她合上了本子,脸上表情没有太明显的变化。
“怎么,不太满意?”程老板笑着看着她。
“嗯……”林滋思考着措辞,“两个本子都是都市爱情剧,但是感觉跟之前《不再逃避》的剧本相比,并没有什么惊喜或者突破。角色的人设也没什么难度,似乎没什么挑战性。重复类似的角色倒是可以保持一定的人气,而且这些也都是小成本的剧目,整个拍摄周期并不长,好处就是短平快。但是我有点犹豫,总是重复同一类型的角色会不会限制了自己的发展。”
“你的想法很好。”程老板赞许地说道,“我也有些犹豫。说实话,单从剧本的质量来说,这两个本子都没有超过《不再逃避》。塑造千篇一律的形象还不如只塑造一个经典角色。”程老板说道。
“可是也不好让小林一直接那些半红不红的纪录片啊。”班太太插嘴道,“好歹趁着人气旺的时候再多演几部戏的女主角,把身价稳定了再说。”
班太太说得也有道理,人气和身价都是跟工作量挂钩的,作品太少的话也确实没有足够的竞争力去争取更高层次的大制作。不过,林滋还是想把精力更多地放在拓宽戏路上。
林滋说道:“那我再好好看一遍这两个本子再做决定吧。”
“真要是不喜欢,也不用勉强。”程老板劝道,“我听说《不再逃避》因为回报率高,正在准备拍一个特别篇,由花语卫视负责投资,可能走院线和收费卫视。这样的话,你这个女主角很快就有一个拍大电影的机会了,电影的拍摄时间也会比较长,可能跟一部网络剧的拍摄周期差不多,我们可以等这个机会。”
班太太道:“这边还只是计划嘛,万一要是拖到年底才拍,小林难道还一直等他们不成?先接了一部戏,拍完了再去拍电影不也挺好?”
“一旦开始确定了资方,开始筹拍的话,都是原班人马也会很快的。要趁原剧的热度还没降下来。我猜开机可能就是秋季前后吧,电影上映可能会赶着贺岁档。”程老板解释道。“不过这事不急,小林你也回去再看看剧本,想好了咱们再沟通。这两个本子也都是老朋友送来的,我也不好不给人家面子就驳回了。”
林滋笑了笑,表示理解。
“难得来一趟,咱们一起出去吃午饭吧。叫上小裴,我好久没吃小笼包了,走吧。”程老板兴致不错,班太太也连忙张罗起来。又叫上了两个事务所的员工,大家一起开车去了附近一家专卖小笼包的餐厅。
雅间里有一台宽屏液晶电视,正式放午间娱乐新闻的时候,程老板让人打开了电视,边吃边点评几句近期的娱乐新闻。某某艺人最近的戏路不对,应该及时调整,不然不利于他以后的发展。某某歌手最近总喜欢去参加综艺节目,改当谐星还更好,何必非得称自己是音乐人呢?电视上又播出了“早上好”少女组合的演出片段,三个美少女穿着超短裙载歌载舞,虽然赏心悦目,但仔细听了听,似乎是假唱--那么剧烈的运动之下,少女们的歌声依然气息平稳,毫无瑕疵。
“我一直不理解这样的青春组合是怎么走红起来的。”程老板一脸费解的样子说道:“卖点是什么?谎言和欺骗吗?”
在座的几个年轻员工哈哈大笑起来,赶紧有熟悉偶像文化的助理给老板“科普”了起来,顺便还介绍了邻国的一些偶像“亚文化”现象。
林滋看到,尚晓晨站在组合中间的位置,化了浓妆、染了头发,跟之前的形象判若两人。但是看到她一脸兴奋地台下观众招呼、握手,林滋心想,她喜欢这种生活就好。只要不违背法律原则和基本的道德底线,谁都有权利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嘛。
大家边吃边聊,几笼小笼包转眼间被一扫而光。程老板还没来得及吃到他最爱的蟹黄小笼,愤懑之下叫来服务员,再追加三笼,还说道:“看你们谁还跟我抢!”
正说着,电视里放了一则最新的新闻:“昨夜,在xx市xx隧道附近发生了一起严重车祸。一辆保时捷跑车先后撞倒了路边护栏和隔离带上的绿化树木,所幸事故发生在深夜,没有人员伤亡。肇事车辆的车头几乎全毁,但自称是驾驶员的司机却毫发无伤,简直令人难以置信。警方已经就此展开了调查。据悉,这辆保时捷是著名女星喻玉的座驾之一,当晚也有人证实,喻小姐开着这辆车在某酒吧附近与友人见面,摄像头也拍摄到了喻小姐饮酒的画面……关于这起事故的具体内容,本台记者将会为您追踪报道。”
这则短暂的新闻放完,程老板沉默不语了一会儿,随后离席道:“我去打几个电话。”
班太太理解地点了点头。待程老板走后,她叹道:“只怕《敦煌》剧组那边又出事了,哎,好不容易要杀青了……有些人就是不知道洁身自好几个字怎么写!”
小裴指了指新上桌的蟹黄小笼包,问道:“还等老板吗?”
班太太笑道:“你们吃吧,他只怕等下就没胃口了。”
几个年轻人欢呼起来,新上桌的小笼包再次被一扫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