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信半疑的回了安王府,还未进府门,就在门口见到了数月不见的闫东闫西兄弟二人,看他们风尘仆仆的样子,似乎是刚回来不久。
“王爷,属下回来了。”看到楚奕回来,闫家兄弟匆匆迎上去,接过楚奕手上的缰绳说道:“您吩咐我们查的东西,已经有结果了。”
“进去再说。”楚奕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有跟着自己的人,匆匆的丢下一句话,率先进了府。
兜兜转转,绕过了曲折蜿蜒的长廊,楚奕带着他们二人来到了书房,顺手带上了门。
“都有何发现?”背对着他们二人站在书房正中央,楚奕皱着眉头,询问了一句,“可有查清楚越州知州的底细?”
“王爷,越州知州大人名唤苏芥,是在大约三年前,才被起任为知州的。”闫东一字一句的说道:“属下们查了他跟漓江四州各州府大人的来往,只查到寥寥数次,不过有一件事情很是奇怪……”
“什么事情觉得奇怪?”闫东说了一半突然停了,楚奕回首就看到他犹豫的样子,催促的问了一句。
“苏芥似乎跟邓州知州崔沪很熟悉,两个人私下里来往可不算少。”闫东把话说完,看了一眼楚奕继续说:“而且在他们二位的府中,都有各自给对方过节的礼单,每次的数目都还不少。”
“各州府之间年节前后,你来我往,靠礼物走亲访友,疏通关系本是常事,为何会觉得奇怪?”楚奕询问道,这本来就不是一个秘密,而像是多年以来,潜移默化形成的一个习惯,一种陋习、一种风气。
“王爷,可是暗中查了崔大人许久,只能查到他跟苏芥大人有联系,这不奇怪么?”闫东顿了顿继续说:“而且还有更为诡异的一个现象,漓江四州除了邓州在外,其他两州府的知州大人,竟不约而同地给了越州知州也就是苏芥大人备上了厚礼,不似普通的拜访,就像是单纯的……”
“行贿。”闫东的话说了一半,就没有继续往下,楚奕稍一思忖,“行贿”二字脱口而出。
“殿下英明。”闫西道,看了看自己的兄长,又问了一句,“王爷,属下不是很明白,按道理来说,漓江四州各州府大人本属同级,有见过向上级行贿要求办事的,还没有见过向同级行贿的。”
“哼,怕是不只是这么简单。”楚奕冷嗤道:“说不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把柄被别人抓在了手上,不得已而为之了。闫东,还有呢。”
“王爷,方才的只是一部分,另外属下们还查到,这些日子里,不仅是各州府大人有互相送礼联络关系的,更有一些都已经送到了京城里。有的是直接送钱,走的是送货物,还有的就是送……人了。”闫东面色尴尬,脸颊红红的,低着头说,最后的两个字几乎都听不见。
“爪子伸的够长的,在自己的地盘上还吃不够,还想来帝都分一杯羹,这几个老家伙,没有几个人是安的好心。”说话间想起姜宇所提到的买官卖官一事,心里的确信加深了几分,楚奕不由得加了一句,“朝中的风气何以至此地步,官员的品德、官员的良知,不知何时竟也是用金钱来计算了。”
楚奕的一句话说到了闫家兄弟二人的心坎里,闫西率先义愤填膺道:“王爷,您说得对,你是不知道那个越州知州苏芥,政绩平平,可是每年年终考核之时,他却又是连着三年政绩优秀,属下都不知道是自己眼睛瞎了,还是那考核的人眼睛瞎了……”
“你在说什么?闫西你什么时候也跟陆南学的这么口无遮拦了。”闫西话还没说完,就被楚奕笑着打断了,语气虽严厉,可是却没有责怪的意思,“看清楚地方,撤什么话都随随便便乱说。年终政绩考核,那可是由朝廷亲自派人去查的,你是想说咱们皇上没长眼睛么?”
“王爷,属下、属下……不敢。”闫西认怂,不敢当着他的面说出来,只好暗中嘀咕道:“明明王爷您也是这么想的,您比属下想的还狠。”
瞥了闫西一眼,吓的他立即站直了身体,眼观鼻口观心,再也不敢乱说。楚奕才继续问:“还有呢,有查到他们跟京中哪些人有接触么?如果本王所料不错的话,应该少不了咱们的吏部尚书洪霖大人吧。”
“王爷英明!”闫东看向楚奕的眼神满是钦佩,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说道“王爷,这是我们兄弟二人此次回来之前,在路上缴获的一批藏族‘赃物’,还有越州知州的亲笔书信,属下比对过了,确实是苏芥的字迹。可是有件事属下想不明白,‘赃物’是他送给吏部尚书洪霖大人的,可是书信却是写给殷侯爷,王爷这是为何?”
“嗬,都是聪明人,这一出戏演的可真的是绝妙。”楚奕将信封打开,从头看到尾讽刺一笑,继而说:“苏芥为了换他妻儿一条性命,与殷侯爷做了一个交易,说是已经替他完成了自己能做的部分,希望他可以信守承诺。”
书房内的三个人即刻便陷入了沉思,许久之后闫东才开口道:“可是跟前些日子越州疯狂的杀人案有关系?不过据说苏芥不是也已经要被缉拿在案了么?他怎么还有钱送给吏部尚书大人呢?”
“咦,这件事你都知道,还有呢,你还知道什么?”楚奕笑盈盈的,捏着手上的信封,心里在思量,这些东西算起来这应该是意外的收获的。摇了摇手上并没有重量的纸张,楚奕说:“不过你方才问的话确实问到了点子上,他都已经要被抓住了,又是从哪里送的钱财给上边的人呢?”
“王爷,这是为什么?”闫西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楚奕摊手耸肩道:“是啊,本王也想知道是为什么,吏部尚书执掌官吏的调任,是不是在考核上做了什么,改了什么,这些事情,看来需要问一问苏芥了。闫东,继续。”
被突然的点名,闫东猝不及防,好在反应还可以,没有尴尬太久就回道:“也没什么事,就是越州凭空冒出来了几个杀人高手,等属下们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做了好几起案子了,几次追查都没有任何发现,可是后来却听说被殷侯爷的人给搅了去。”
“你们不知道他们是何时行动,又是何时被殷侯爷擒拿回京的么?”“却听说”何意,楚奕不敢深究,如若就这样深究下去,那可是一个局,一个围绕着他而设置的局。
“没有,事情发生的太快,属下们刚得知,那边就已经被抓到了。消息也很快的被透露了出去,属下们想要封锁,想要告知王爷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王爷留属下等人,本就是为了查清楚事实真相的,是属下们失职,请王爷降罪。”
“你们做的已经够好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的,他们太狠了,咱们棋差一招本王认。”楚奕寻了一处椅子坐下,闭着眼睛,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思考着其中的联系,一个细节都不想放过。
当时巡视漓江四州回京的时候,就发现了越州似乎有异常,所以虽然人离开了,但是偷偷的又让闫东闫西兄弟二人潜了回去,只带着陆南陆北回来了。
本以为不会有大事发现,谁能料到他们的动作要比想象中的快,闫东闫西还未察觉的事情,就由一个久不在朝的侯爷给发现了,还触动了皇上,让他怎么能不诧异,所以才会有了自己在养心殿请罪的那一幕。
“王爷,那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楚奕许久不说话,也没任何指令,闫西急了询问道。
“很简单,等。”楚奕道,双臂抱怀一副沉思的模样。
“等?”闫东闫西互相看了彼此一眼,不知何意。
楚奕闭着眼睛仰躺在椅子上,脑子中闪现过这些日子发生的每一件事情,再联系到今日所听到的事情,口中喃喃自语:“苏芥、崔沪、洪霖、殷侯爷……沣儿,这几个人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呢?”
楚奕在沉思,闫东、闫西兄弟两个在隔空打着哑语,闫西一个劲的朝着自家兄长努着嘴,都被闫东给无视了。
“若是有事就直说,不开口是想让本王问出来么?”楚奕突然的开口,吓坏了正在“沉默式”吵架的兄弟二人。闫西反应较快,立刻低下了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推自家哥哥去顶雷。
看到自家弟弟那么怂,闫东无奈,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王爷,还有一件事,属下们还未禀报。”
“何事?”楚奕闭着眼,仍旧在想那几个人之间的关系,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再次的犹豫了,闫东看了一眼闫西,被后者无声使劲的催促着,无奈下开口道:“王爷,属下们回京的时候,在路上救了一个女子,她也……跟着回来了。”
“什么女子?”楚奕猛地睁开了眼睛,甚是怀疑是不是他们兄弟俩自己拐了谁家的女儿回来。
“回王爷的话,是一位大燕女子,名唤小七,属下们本是不愿意带着她的,可是她说是殿下会认识她的。”语罢,闫东还探着脑袋,疑惑的问了一句,“王爷,您认识么她?”
“……”这能说不认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