佉卢文,这种文字太出名了,据考证起源于古代犍陀罗,后来流行于中亚广大地区,是丝绸之路上重要的通商语言和佛教文字。在东汉末年,伴随着贵霜王朝的日趋瓦解,贵霜难民迁入塔里木盆地,佉卢文开始在于阗、鄯善等地传播,一直到七世纪才彻底被遗弃。这种文字是那个臭名昭著的狗屁考古探险家斯坦因率先在楼兰发现的,现在很大一批佉卢文木刻石刻,连同一大批中国古代文献文物,都被收藏在那个臭不可闻的大英博物馆中,为此还专门开辟了一个单独房间,叫做“斯坦因密室”。
宽迪克老人见毕澄沉默不语,立刻猜到了毕澄的心思,说道:“先不要想这么多,你们两个毛头小子想在我老头子眼皮底下赢下这场比赛,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谁真的赢了那袋佉卢文雕刻,就说明它们跟谁有缘分。”
毕澄一想也是,堂堂的XJ玉王怎么会输给两个对玉石一知半解的年轻人呢!可老人这个赌注实在太大,毕澄总觉得自己占了便宜,赌注起码应该差不多对等才好。想了一会,毕澄又看了看自己的左手,立刻有了主意:“阿塔的建议我不能反驳,但我只拿一个登山包也太不像话了,这样吧,我拿一部二十万的汽车来赌,如果我输了,等阿克勒兄弟大婚时,我就买一部汽车,送给他当结婚礼物。”
“好!”宽迪克老人听到结婚这个字眼,立刻喜笑颜开。阿克勒却不高兴了,要知道从毕业到现在,老爹已经安排自己相亲二十几次了,就是盼着再抱个孙子。但毕澄提出的赌注确实很有诚意,阿克勒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用苦笑默认了。
比赛开始,只是有一个附加条件,就是自己捡的原石要自己背回去,因此这就更考校眼力,毕竟谁都不想背一大袋子没玉的石头回去。
阿克勒早已跑进河谷深处,兴高采烈的找寻起来,宽迪克老人却淡淡一笑,只是不紧不慢的背着手四处溜达,很少轻易下手。毕澄则完全不同,只见毕澄往旁边走出一段距离,随即将拇指和食指打开,然后慢慢转动左臂,等到食指有了反应,这才过去弯腰捡起,然后丢进羊皮袋里。
一个小时后,阿克勒仍在大汗淋漓的忙活,宽迪克老人也已捡了小半袋石头。毕澄的袋子却早已装满。只是因为食指频频发动,毕澄早已累得没了力气,只得坐在一块石头上暗自养神,好让自己的体力恢复一点,把这袋子石头独自扛回车上。
又过一段时间,宽迪克老人停止了工作,手里提着小半袋石头向毕澄走来,在老人看来,赢下两个毛头小子,这点就已足够。
老人以为毕澄在睡觉,于是也不打扰,眼见毕澄的羊皮袋满满当当,宽迪克老人无奈的笑笑,随手从毕澄袋子里拿出两块石头,本想随便看看,但刚刚上手,宽迪克老人便一下愣住了,因为从自己几十年的原石鉴定经验来看,手里这两块石头一块是典型的碧玉原石,另一块则是上好的红玉!
宽迪克老人不动声色,先是从怀里掏出老花镜戴上,接着又拿出两块石头,却发现又是一块红玉,还有一块极好的金丝玉,但这块金丝玉是极难辨认的瓜瓤玉,外观跟河谷里的普通石头几乎一模一样,更没有任何的绺裂可以佐证参考,因此极难辨认,就是自己也是经常错过,如果不是此时放在眼前细细查看,这块石头应该也会被自己漏掉。但这个从内地来年轻人是怎么做到的呢?
为了证实自己的判断,宽迪克老人索性掏出那把奇怪的小刀在石头上削掉一点皮,果然不出所料,金丝玉!老人随即贴着不足半厘米后的石皮轻轻削剥起来,不一会,石皮尽落,一块金灿灿的卵圆形金丝玉便完全呈现出来,瓜瓤金丝玉,玉质绝佳、毫无杂色、更无裂隙,简直可以称得上极品了,如果按照目前的市场价格出售,单这一块石头就至少值十万!
难道眼前这个年轻人是传说中的“透玉神”?老人心头一凛,突然浮出那个世代流传的神秘故事,于是立即转头看向毕澄。此时的毕澄仍躺在石头上一动不动,丝毫没注意到宽迪克老人的到来。
老人索性将毕澄袋子里的石头全部倒出来,随即一块一块的捡起,查看,又重新装回袋中。老人动作虽然缓慢,心里却如波涛翻涌,因为这个年轻人袋子中全部都是含玉的上好原石!
“透玉神”!老人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激动的宽迪克老人见毕澄仍旧不动,于是轻轻摇了摇毕澄,想把毕澄叫醒,不想一摇之下,毕澄的胳膊却如死人般颓然滑落下来。老人大惊,立即起身,将手指凑近毕澄鼻下一探,万幸,还有呼吸!老人稍松一口气,随即大喊阿克勒,让他从小溪里捧水过来。阿克勒立刻照办,从小溪里灌了满满一壶冰凉的河水,然后浇在毕澄脸上。
半昏半迷的毕澄被冷水一激,猛然醒转,接着笔直起身,把一旁的宽迪克老人和阿克勒吓了一跳。
“我这是在哪里?”毕澄揉揉眼睛,等看到老人和阿克勒,却又问道:“你们都捡好了?”
“啊……捡好了……”宽迪克老人见毕澄没事,于是慢慢平复下来:“其实不用比赛了,你赢了,因为你是至高无上的透玉神,唉,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什么透玉神?”毕澄和阿克勒都不明白老人的话,于是一起问道。
“透玉神就是胡达(哈萨克语,意为上天)派下人间的玉石之神,他的眼睛看到哪里,哪里就是玉石的海洋,就算顽石也会变成上好的金丝玉!”宽迪克老人一边说,一边双手展开,双眼直向苍穹,一副极其虔诚的表情。
“我哪是什么透玉神啊,我是因为这……”毕澄哑然失笑,见老人已然当真,就觉得这样欺骗老人有些不忍,于是打算把左手的事说个大概,可就在自己的左手伸出八字手势的时候,一股极为强烈的冲突感觉猛然从食指射出来,毕澄立即起身,沿着手指指示的方向走去。
宽迪克老人和阿克勒见毕澄突然起身,一时不明白毕澄的用意,只是眼看着毕澄走向山脚河谷交界处的一块大石头。
毕澄已经确定,那股引发食指冲动的始作俑者就是眼前这块石头,只是这块略呈圆形的石头也太大了点,直径足有半米。
这么大的石头里面能有玉?要是真有,那还了得!毕澄想不明白,于是对着宽迪克老人招了招手,想让老人看一下。
老人戴着老花镜趴在石头上细细看过,又用小刀在一个凹坑里削下一片,一抹黝黑顿时闪烁出深沉的光彩。
“墨玉!”老人猛地一拍大腿,随即颓然坐倒在身后的一块石头上:“这块石头我每次来都从它旁边经过,可怎么没看出来是一块墨玉原石呢?唉,看来我是真的老了!”
毕澄没料到老人会有如此感慨,于是想去安慰老人一下,但往前刚一迈步,眼前便猛地发黑,一阵眩晕随即袭来,看来刚刚蓄养起的一点元气再次被这块巨大的墨玉石耗费掉了。
阿克勒见毕澄几欲跌倒,于是立刻从身后抱住毕澄,两人靠在一起的时候,毕澄的双臂就此无力的自动展开了。
就在这时,一股气流倏然从毕澄软哒哒伸开的左手无名指尖涌入进来,继而源源不断的流入,接着冲向四肢百骸,这股气息似乎有着冰山特有的冷峻,又似乎带着艳阳的几丝暖意,混杂在一起竟让人感觉到一种莫名爽朗舒泰!
等到这股气息冲入头部的时候,毕澄猛然觉得精神一振,立刻从眩晕中解脱出来,眼角余光顺着无名指方向而去,竟是指向一座巍峨的雪峰!
毕澄的腿脚此时已经有了力气,毕澄想站起来,但身体似乎已被冻结,无论大脑下达任何指令,身体都拒绝做出哪怕半点反应,毕澄有些搞不懂。
那股气息却未停下脚步,仍在源源不断的从无名指间涌入毕澄体内,然后沿着四肢百骸慢慢游走,渐渐充满包括指尖、头发、汗毛在内的每一个角落,毕澄此时的感觉就像是自己正被一个打气筒充气,从瘪到满,从虚到实,从萎靡不振到精神焕发,这种感觉似乎在帝都医院的时候有过一次,但那次是脉搏血氧仪夹住左手无名指的时候,而且那次感知到的气息很干燥、很无趣,也远不及这次的气势磅礴和强烈持久,何况这次的感觉是如此爽朗和痛快,毕澄舒服得差点哼出声来。
但为什么两次都是从无名指中进入?难道自己的左手无名指有什么特别的讲究?毕澄一边接受这股巨大爽朗气息的持续抚慰,一边暗自思索。
不多时,毕澄觉得自己就要被充满了,而那股气息也似乎感知到这一点,转而不再向体内流动,而是专注在毕澄的左手上,毕澄似乎看到自己的左手无名指渐渐被气息熏染成一种类似白银的颜色,随即是其它四指和整个手掌,全然变成了白色!几乎透明的白色!
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