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不快些搬出去!”齐子川刚想把竹箧往桌上放好,一听这,赶忙跳了起来,作势便要离开。
姜漓一把扯过齐子川,颇用了几分力道,让齐子川动弹不得,“这绛牛都被人牵走了,我还走什么?”
“银子都没有,你还住什么?”齐子川忿忿说道。
姜漓又是一阵腹诽,盯着齐子川,“没银子,赚啊。我这一路北上,也没见住客栈就被打死的。再说了,好几日都没洗澡,这浑身痒痒,还不得洗洗,你还指着我跟你一样,蓬头垢面,活像个乞丐。”
“也罢也罢,”齐子川连连摇头,“我这竹箧里还有个算命的幡子,等会儿就到城中算卦去,一两天收成,怕也能勉强抵过房钱吃食。”
姜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齐子川,我是女侠诶?女侠,劫富济贫的女侠?可懂?做什么瞎子算命的骗人勾当……”在她眼中,那些嘴里叨叨着天地玄黄、生死命数的算命先生,可不都是靠着嘴皮子忽悠人的骗子。
“你要杀人放火金腰带?”齐子川被鄙视了一番,也不反驳,猛然间捂着嘴,满脸惊愕盯着姜漓问道。
“是杀贪官劫奸商,用之于民。”
齐子川指着姜漓,“杀人犯法。”
“欠债还钱!”姜漓的思维有些天马行空,但齐子川还是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这些人欠了老百姓的债,是时候还出来了。
齐子川演技卓然,脸色突然一变,笑颜一堆,颇为谄媚,点头哈腰朝姜漓问道,“那,姜女侠,什么时候动手?”
姜漓瞪着齐子川,一愣一呆,硬是半天没说出话来,紧接着一脚把齐子川踹出闺房。
这年头,有风骨的书生,都是这副德行?
齐子川风骨自然毋疑,无论是祭牟野还是悼君良,都不是一般书生敢来做的。
但几日相处下来,姜漓对这个学识渊博,满腹锦绣文章的书生,还停留在原本痞儒的层面,这不,这样一嘴哈喇子垂涎的嘴脸,能是一个正统文人表现出来的?
叫店小二准备热水洗沐一番,去客栈马厩看了看嚼着干草的瘦马,这身材,怎么吃都不胖,让那些个小媳妇儿大闺女羡慕不已。
姜漓一身轻松,拽上齐子川,便逛起了这鱼龙混杂的白沙城。
白沙城不大,贫贱贵庶也是泾渭分明,依着临都北贵南富、东贫西贱的错落格局,把这小小沙城分割开来,这也是齐国大部分城池的布局。
姜漓临着齐子川到了城西,东贫西贱,像茶楼说书、歌舞娼妓之类下九流的人物,都汇聚在西城,而这里,也是最好打探消息的地方。
姜漓既然要执刀斩不平意,自然要把城中信息了解清楚。不然刀斩了清官,枉杀了良民,她姜漓岂不是罪过。
“青楼还是酒楼?”齐子川搓着手,跟着姜漓,他净身出烙岱,分文未带,一袭青衫,一双木屐,便做起了令稷下学宫学子羡慕的负笈游学的壮举。
须知啊,在稷下学宫,你要是学识本事上不了台面,那些个酸儒夫子,又岂能放你出山,见识外面的花花世界,更遑论负笈游学这样规格更高的游戏了。
齐子川一路北上,一路潦倒,唱曲卖艺,算卦换钱,还真没吃过一顿像样的,若非在牟野等到了姜漓,怕是连那野味,也是吃不上的。
想到姜漓去西城打探消息,齐子川这心思就活络起来了,酒楼有珍馐佳酿,青楼有美色佐酒,无论哪一样,都让他垂涎不已。
自从出了稷下,离了临都,酒楼歌舞的日子,可就没个几次,偶尔遇到一掷千金的草包公子,赚几个钱,他也从来不留。
钱财身外物不说,一不小心露了白,还招人惦记,万一被人害了性命,那不是人财两空。
这回跟着姜漓,恐怕就不用过那种落魄潦倒的日子了。但齐子川突然反应过来,这不是没钱吗?还逛什么窑子,吃什么酒楼?
难不成,他齐子川要跟着这女人嫖一回霸王鸡,吃一回霸王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