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殿下!”吴亮急急一叫唤打断了燕王姬职的话语:”外臣以为此番出兵大有不妥。”
“罗副使认为有何不妥?”燕王并没有因为吴亮的打断而感到不悦,反而有些好奇的反问道。
吴亮拱手说道:“大王可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此刻我赵军身陷囹圄,燕国作为同盟国,若不出兵协助,只管中山北境战事,一旦我赵国逼不得已退军,中山南境诸城腾出手来,必会派遣军队往北地反扑,到时候即使万乘之国的燕国军力胜于千乘之国的中山,但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就算燕国能拿下北境几座城池也必将付出惨重的代价。”
看着燕王和诸位燕将都面面相觑若有所思的模样,吴亮接着道:“若是大王派将领统兵南下助我赵军合击灵寿袭来的中山援军,一旦事成,我赵铁骑必将一举踏平缺兵乏将的灵寿城。到时候,中山国都已破王室被擒,想必中山境内的其他各城守军也无心再战,不仅我们赵国能一举收复中山南境,燕王殿下的军队也能轻而易举占领整个中山北境!”
姬职眼神一亮,看似有些说动了,他一捻龙须,慢慢道:“此事还需再议。”
话音刚说完,他左手边一人抱拳道:“大王,末将以为此次出兵可分两路,一路依剧幸将军所言由下都舞阳城发兵依次进军曲逆、武桓徐徐南下扫平中山北境的势力;另一路则依罗副使之言翻夏屋山趟唐水绕道远征至中SX南,协助赵军一道夹击灵寿援军。如此便可既解了赵军的身陷囹圄的尴尬处境,也不耽误我军南下一统中山北境的进程。”
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一行人转头看去,就见说话之人剑眉鹰目身形挺拔,赫然便是乐毅将军。
“乐将军所说之法倒是可行。”一位将领点头赞同道。
其他将领听完后也相互一视纷纷点头。
不过此刻正台之前的燕王却是沉默不语没有丝毫表态,看得吴亮好生着急,半晌这位九五之尊才缓缓开口道:“乐卿所说之法确实是两厢兼顾极为妥当,不过孤的大军要深入中SX南不仅路途遥远跋山涉水而且还危险重重,一旦沿路的中山诸城派探马提前探得,在天险处设防,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在座各位,不知哪位将军愿担此重任?”
“臣愿领命前往。”乐毅抱拳应声道。
“乐卿且慢,此次出征你是孤作为统帅的不二人选,孤现在拜你为上卿,封上将军一职统领这次出兵征讨中山的行动。”就听燕王在不经意间便颁布了这个重大的任命。
乐毅一脸茫然,片刻后他才有所反应,有些受宠若惊地弯腰作揖道:“大王的厚爱末将感激不尽,但是往昔历次出征大王皆是遣秦开秦老将军为统帅,此次出征责任重大,末将实在恐自己年轻学浅经验不够不足以担此重任。”
燕昭王一把扶起眼前的爱将,和颜悦色地说道:“乐卿过谦了,当年寡人与你促膝夜谈好不容易说服你脱离魏国留在我燕地,不仅仅是爱惜你用兵之道的才学更主要是看中你的谋略和胸襟,鉴于你初入我燕国军部,所以这几年与东胡之间的战争,我素来以秦老将军为主将而你则以副将辅之,无不是希望你能多加学习尽快熟悉我燕军军体。如今你羽翼渐丰,也是时候该亲自统兵一骋沙场,况且秦老将军如今赴我燕地北境边界主持修建长城一事,以防东胡部落再犯。”
顿了顿,燕昭王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继续道:“乐卿,此次出征孤便全权托付予你,你莫要推辞,也莫让本王失望。”
“末将领命,定不负大王所托!”乐毅满脸感激,抱拳作揖道。
“好!”燕昭王满意地点点头,接着转头虎目一扫其他诸位将军,最终眼神停留在之前那位阐述个人作战方略的年轻将军身上,接着一声喝令:“剧辛!”
“末将在!”
“孤现命你为西南远征军统帅拜中将军,明日一早率蓟城本部轻骑营两万人马远征中SX南,助赵国盟军歼灭从灵寿城而来的中山守军。”
“末将领命!”
紧接着燕昭王继续道“乐毅!”
“末将在!”
“你持孤的虎符即刻带领一众偏将赶往下都舞阳,率其部十万兵马南下至中山,攻中山诸城。”
“末将领命!”
一切吩咐就绪后,燕昭王长长舒了一口,吩咐一行将领各自散去。
案几一侧的吴亮,心里的那块大石头也终于落了下来,想到在自己的努力下,说服燕王遣两万燕骑进军中SX南解赵国身陷囹圄之危,他内心便不禁涌现出一股莫名地成就感。
看着各自离开的一干燕将,吴亮也紧随其后跟了出去,他前脚刚迈出偏殿大门,便被一个声音叫住:“罗副使请留步,寡人想与副使一叙。”
吴亮有些诧异地回过头,便见燕王姬职已回到殿前主座盘腿坐下,他连忙转过身作揖道:“不知燕王殿下留外臣下来所谓何事?”
眼前这个龙须虎目面相庄严地中年人颔首一笑,接着缓缓开口道:“罗副切勿紧张,寡人深知罗副使谈吐不凡,在祭天狩猎的比试中更是大放异彩一鸣惊人,如此青年俊才孤王也想好生亲近多多交流一番。”
这番说辞倒是让吴亮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急忙作揖道:“大王谬誉,外臣惶恐。”
“也不知道这燕王叫我下来所谓何事,按理说他已经安排好调兵遣将,余下之事理应与我毫无瓜葛,难道是游戏要赐予小爷我新的任务不成?”吴亮心里暗地分析道。
正当他暗自揶揄之时,就听燕昭王微微点头道:“罗副使勿需客气,还请上榻一叙。”说完他竟挪开一格示意吴亮过来坐下。
吴亮不禁愣了愣,在他看来虽然东周时期的君臣制度不似后世朝代那样泾渭分明,但所谓天地君亲师的概念还是相应存在,君之位尤其还在父母双亲之上,所以一方君主与臣子解榻而坐不仅是所谓亲近更有礼贤下士之意。
犹豫片刻吴亮还是上了陈榻盘腿坐下,便听燕昭王接着道:“罗副使可曾听说过寡人千金买骨高筑黄金台的求才轶事?”
闻言,吴亮细细回忆了一番,历史上的燕昭王求贤若渴,曾问大臣郭隗如何能得到贤士良才,郭隗思虑片刻便给他讲了这么一个故事:古时候,有个国君,最爱千里马。他派人到处寻找,找了三年都没找到。有个侍臣打听到远处某个地方有一匹名贵的千里马,就跟国君说,只要给他一千两金子,准能把千里马买回来。那个国君挺高兴,就派侍臣带了一千两金子去买。没料到侍臣到了那里,千里马已经害病死了。侍臣想,空着双手回去不好交代,就把带去的金子拿出一半,把马骨买了回来。侍臣把马骨献给国君,国君大发雷霆,说:“我要你买的是活马,谁叫你花了钱把没用的马骨买回来?”侍臣不慌不忙地说:“人家听说你肯花钱买死马,还怕没有人把活马送上来?”国君将信将疑,也不再责备侍臣。这个消息一传开,大家都认为那位国君真爱惜千里马。不出一年,果然从四面八方送来了好几匹千里马。
听完这个故事后,昭王深受感悟,便以郭隗为‘马骨’对其尊敬有加,并为其建造豪宅且拜其为师。后来他又在沂水之滨,修筑了一座高台,用以招徕天下贤士。台上放置了几千两黄金,作为赠送给贤士的进见礼。这座高台便是著名的“黄金台”。
“虽说历史如此,但这毕竟是游戏啊,此刻燕王问小爷我这等轶事到底是意欲何为?”吴亮心里不由纳闷道。
眼见他怔怔不说话,燕昭王姬职出言道:“罗副使若是不曾听晓也无关紧,寡人之意是想告诉罗卿,寡人是个昔才爱才之君,但观罗卿近几日的表现,寡人十分欣赏,愿拜罗卿为中卿在朝辅佐左右。”
“中卿!?”吴亮一下子被震惊到了。
“这燕昭王莫不是在赤裸裸的招揽诱使自己跳槽为他打工?奶奶的,这不是逼小爷我犯罪么?中卿啊!想这货刚刚拜乐毅上卿便封了上将军,那么这个中卿岂不相当于中将军?难道这是系统给小爷我完成出使任务的变相奖励?”吴亮心里喃喃地思考着,两眼散发着光芒。
想到那个年轻将领剧辛被任命为中将军统两万骑兵征讨中SX南,他的心头竟不自觉地一热,掌控两万人的兵力可是绝对不能被小窥的!
“罗卿可是答应寡人?”燕昭王两眼直视吴亮,眼神流露出满满的真诚,看得吴亮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臣……”他刚要开口答应,却又一下子卡在了当口。
不经意间,他想到今早才向自己辞行匆匆返回前线的赵延,想到自己身边最亲近的屠家三兄弟,想到自己铁骑营里麾下一众并肩浴血杀敌的部将,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都徘徊在他脑海里,让吴亮无论如何都开不了这个口。
诚然他现在所处的坏境只是在一个游戏中,但是这个游戏却是无比的真实,他能深切地感受到一份兄弟之情,一份袍泽之谊和一份浓浓的军人的归属感。
眼下就算这份诱惑再大,吴亮也慢慢地平复了下来,对着燕王躬身作揖道:“燕王殿下厚爱外臣不胜感激,不过外臣身为赵使,此刻赵军深陷危难,在下若就此投入殿下麾下对赵王而言便实属不忠,而对赵军中的众袍泽兄弟而言则实属不义。所以倘使外臣行此不忠不义之举想必燕王殿下也将不屑用之。”
燕昭王听着吴亮的话沉思片刻后,方才出言道:“罗副使所言有理,是寡人孟浪了。”
突然他话锋一转接着道:“不过寡人对罗卿的爱才之心天地可鉴,倘若哪日罗卿回心转意愿投我燕国麾下,寡人定当在‘黄金套’以千金予罗卿礼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