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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等闲变却故人心

“男子的权利,向来如此么?”九扬君抚着那把伞,眼底的忧伤来得悄无声息,却铺天盖地。她回去之后,忆起元宵佳节那晚,他说要伴她一生,可如今是要反悔吗?还是,还是别母骗了她?她不敢往下想,终日坐在窗前,抚着伞发呆。窗外的牡丹裹着叶子,瑟瑟发抖。

“子卿,”别母道,“平芜公主又派人来了。”

”她又与我何干?“子卿头也不回。这几天也不曾听母亲念叨九扬,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他想问,却知道母亲什么都不会说的。

”九扬那丫头,许久未来了,你放弃吧,俗话说这日久见人心,你也该明白谁对你是真情了。“别母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

”母亲,你莫说了,儿知道。“

”明白就好,莫要忘记你爹是如何离世的。娘的苦心,娘知道你懂。“

”可错不在九扬。“

”公主比她更适合你。“

子卿不再接话,别母兀自说着公主托人带来的话,也觉着有些乏味就出去了。

她是别子卿的母亲,自然有权利管他的婚娶之事。瞧着子卿渐渐好转,别母也开始张罗着聘礼的事。平芜公主也希望这桩婚事成功,这几日也是忙得很。

别母更频繁地找他谈心,一天,子卿便问:”母亲可知九扬为何不来?“

”许是觉得不及公主,配不上你。如今她已死心,你为何还苦苦挣扎?放下她,面前还有一位貌比罗敷的女子,需得珍惜眼前人啊。“

”娘,你说得可是实话?“

”你是娘的儿子,娘不对你说实话,又去向谁说?好了,待你痊愈就迎娶平芜公主吧,聘礼我已替你下了。“

别子卿愣住了,聘礼已下?木已成舟?

三月桃花始盛开,公主府内锦衣红。别子卿数着渐渐来临的婚期,心里暗自伤感,说到底,他还是不愿相信九扬君对他并非真心,可他又不能不信母亲。

缺月挂桃枝,桃虽夭夭,人却忧忧。尘世多少事,抵不住繁华一瞬。

九扬已好几日未进食了,她想去见他,想亲自问问他。于是她在佛前许下一个愿望,只要得知他的真心,就算他是别人的丈夫又何妨,只要他快乐,她又不是不能退出。那晚凉风习习,九扬君的衣袂随风飘动,像极了广寒宫中思念后羿的姮娥。

”桃花繁,夜落月伶俜。磐石移,乔木离,几江春水泣丝萝。怀中新人笑,那记旧人盟。“九扬君叹了口气,缓缓地坐下,在桃阴里默默流泪。

还好佛听到了她的心愿,愿意帮她。两日后,他们在长安城的街道上相遇。

”疑是天仙降,原是故人来。东阳几多瘦,故人也楚楚。不知卿何故?肯把旧人抛。“

九扬便答,”公子莫说笑,伞中情自明。不是把君抛,公主艳桃花,又是为哪般?君意妾惶惶。“

”病榻多时日,未闻卿已久。卿未抛旧人,岂是旧人远?若卿已无意,便将公主迎。天涯多陌路,相见不识卿。“

”闻君意已决,妾当自远离。桃夭好景季,乐只君子意。“九扬君便向他告辞离去了。如此也没有什么遗憾的了,便如他所说,天涯多陌路,相见不识卿。

转眼间便是公主大婚的日子了。别府门前聚着许多宾客,向别母道喜。

”《诗经》召南中说:

维鹊有巢,维鸠居之。之子于归,百两御之。

维鹊有巢,维鸠方之。之子于归,百两将之。

维鹊有巢,维鸠盈之。之子于归,百两成之。“远远的,九扬君道。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又活跃起来,看来九家的姑娘已经释怀了,成人之美,向来君子所为。

九扬君又转身离去了,昨晚她梦见佛要她去长安城外的玄苍山上,自有人会为她指点迷津。于是道过喜后便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之中。今日一过,他便再也不是她的子卿了。

他既已得偿所愿,她又为何执迷不悔?只怕今生,再无缘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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