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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铁血意志

远远望去,这座宏伟的繁华古城,已经失去往日的喧嚣,替代往昔的繁华,不过是一片死寂和一股股难以掩盖的焦土及腐臭味。

城内,随处可见焚烧破败的房屋。街道上,也四处可见宁静的躺着的士兵。鲜血,静静的彰显着为了守护这座古城所付出的最后努力。

在不远处,一个消瘦的身影,一步三摇晃,步履沉重的慢慢走来,时不时弯下腰,摇一摇士兵,然后无奈的继续往前。当走到宁远街尽头,这名少年回过头来,看着身后的一切,颓然的沿着墙根,慢慢往下滑,直至最后,安静的靠着墙根坐下。

随手抓起一根枯草,默默的将它放在嘴里咀嚼着,毫无味道。四周已听不到伤者的哀嚎,战马垂死的嘶鸣,一切都那么安静,死一般的寂静。什么也不想,就这样看着眼前的一切,却又像什么也没有看。

不多时,一队身着甲胄的5人小队小跑着走向少年,待行到少年跟前,一人跨步而出,行了个军礼,对着少年汇报工作。

“少将军,派出的搜索队已经全城搜索过了。在建宁城内,我们的人,只有不到50个活着,但是都是重伤。。”

少年依然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并没有因为这汇报的人数统计而有其他的情绪波动。城破了,这四周的一切都是可想的。当时的战况,是多么的惨烈,有50个人活着,就已经很不错了,虽然重伤,但好歹,还活着。

“被冲散的部队,现在在什么地方?”

“被冲散的部队,现在也是陆续集结。不过有战斗力的士兵,人数也不太多了。”

战损这么严重?少年沉默不语。敌军攻城时的那般凶横的气势,不也承托出我军守城时的那股英勇?战损严重,也是在情理之中了。

眼见身前沈默不语的少年,庞虎是真心佩服,但是此刻,他的状态却并不好。建宁城被破,对于这支军队来说,是沉重的打击。无论士兵们是怀揣着怎样的心情去守卫这座城池,都是希望这座要塞能抵挡住哒塔疯狂的侵略杀戮,护卫身后千百万手无寸铁的贫民免于刀兵之灾。

此时,建宁城破了,士兵们失去了能护卫的城池,如果继续留在建宁城内,这样一座荒城,又能给军队带来多少心理支撑,士兵们的士气,又该如何提振?

庞虎静静的等待着少年的下一步指示,对于当前战局的把握,他并不是没有自己的想法。但是眼前的这个少年,作为军队最高指挥官,他的状态却直接影响着全军,这个时,他是万万不能倒下的。而能让他不在此刻倒下,只有不断的给他施加压力。一名优秀的战地指挥官的成长,是现实的,是血腥的,也是极其残酷的。

“少将军?”庞虎不安的出声询问。

“知道了。。”上官泽缓缓抬起头,视线从庞虎身上掠过,再依次看向庞虎身后的4名士兵。这些士兵都是极其年轻的,本该懵懂无知,天真散漫享受国家庇护福祉的他们,却被这场战争拖入深渊,这是他们的不幸,也是国家的不幸。

士兵们消瘦的脸庞掩盖不去军人的硬气,在城破后本该茫然的不知所措的他们,双眼却依然闪烁着坚毅。破败的甲胄已被鲜血迷糊的看不清它原本鲜亮的光泽,却越发衬托出军人的骄傲。

而这4名士兵,当感觉到眼前这名少将军的目光时,不知是出于敬畏,还是出于军人的骄傲,各个都不自觉的将本已疲惫不堪的身躯,挺立的更加坚挺。

当察觉到4名士兵明显的状态改变后,上官泽惊诧的一愣,随即便已经明了了。疲惫只是一时的,但是只要那颗热血的心还在。就算千千万万座城破了,这股意志依然是无法打倒的。

而且是他将他们带到这,是他让他们经历了这场残酷的守城战争中。虽然城破了,但是他们,对他的信赖,却并未因此减弱。在这场残酷的战争中,因为他们的到来,沉重打击了敌人的前锋部队,以少打多,这场守城战役,是否会为他们带来荣耀,并不是他们所关心的,但这场战役,至今已经拖延住了敌军的攻势,对全局来说,他们,身为军人的付出,是伟大而骄傲的。

“嗯,庞虎,你带的人都是好样的。”

“为国而战,不惧生死。“4名士兵在得到少年的夸赞后,异口同声大喊着口号。对于这些下级士兵来说,他们的付出,只要得到上级军官的肯定,就是一种骄傲。

“叫些人,将重伤兵带回军营,好好照顾,我一定要带他们回家,这是我的承诺!”上官泽一扫之前的颓废,语气无比坚定的嘱咐着。人是他带出来的,作为一名统帅,对待伤者,如果不能平安带回家,就不能算一名合格的统帅。

“是,少将军。”庞虎带走了2名士卒,留下2名照看少将军。在战场上,主帅没有随军护卫是很危险的,尤其是在缺乏人力打扫战场的情况下,随时有可能出现敌军士卒佯装死亡,埋伏着等待一击必杀的时机,虽然主帅武功不错,却也不得不留点心。

上官泽站起身,由于缺食少水,再加上战后的疲惫,一时间脑袋晕沉,差点又坐了回去,2名士卒赶紧上前将其扶住。

“没事。”上官泽缓缓推开了2名士卒的手,坚定的步伐向前迈出,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即使疲倦的不行,也不能在此时休息。

随手将一柄长枪从敌军尸身中拔出,再看向城楼上那面被士卒尸身团团护住,不让其倒下的破败旗帜。一个箭步往前,冲向城楼,对着那群为护卫旗帜的普通士卒,深深一鞠躬,缓缓将军旗拔出。

这面军旗还能如此动人的在这国土上飘扬着,是无数英灵用铁血的意志换来的。现在交到上官泽的手里,感觉心中沉甸甸的,心气堵的慌,眼角缓缓淌下男儿泪。

“不能让它在这倒下,否则,这许多英魂,又该如何面对。”上官泽站在城楼之上,默默的对着前方,再次深深一鞠躬。

“回军营。”

军营内

此时的军营,与其说是军营,却也实在不像一个军营,更确切的说,只是几个大帐篷被一片栅栏围起来而已。

上官泽巡视了伤员的帐篷,在冷兵器时代,伤员的伤口虽然没有火器时代那么夸张,但是也只是针对伤口创面来说,由于时代的约束,医疗水平的落后,即使只是一个胸口的横切,刀锋掠过,皮肉外翻。在缺乏药物消毒,食物补充的前提下,伤口往往很容易发炎进而导致士兵伤口感染而生病,进而在伤病群中爆发瘟疫,所以,在战争中,要想尽可能保护伤员,说起来很容易,但是做起来却很难。

在巡视完伤兵,上官泽面容清冷的向议事厅走去。还未进入,便已经从内传出了喋喋不休的争吵声。

当议事厅内的人看到上官泽进入,顿时闭上嘴并站立在两侧。上官泽冷冷的扫视了他们一眼,心里明白的很,在这个时候,确实需要一个主事的人来拿主意。军队到这个时候,已经进入最困难的时候,所有在场的将领,不管是自己随身带的还是夺权后加入的,都经历了一场又一场艰苦的战斗,如若不团结,早就一团散沙四散逃亡,哪还能打到现在。而现在争吵,不过就是因为,他们面对此刻的局面,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那强将呢,没有兵,再强的将领,不过也是一个人。援军,就是所有问题的症结所在。

上官泽坐在地上,挥挥手,让大家都坐下。看着眼前的将领,各个都因争吵而面红耳赤,气踹吁吁的,再加上因长期杀伐,缺食少水而造成的骷髅模样,情不自禁的便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笑,倒是让眼前的3位将领,莫名奇妙的很,面面相觑,再互相对视一阵,都觉得与自己患难与共这段时日的战友,为了这点事,互相争吵,实在不得当,忍不住互相捶拳,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兄弟情,拥有就够,管他将来如何,此时此刻,共患难过,真挚的感情,毫无保留的流露出来。

“众位统领,请各位将自己的工作汇报下吧。”

“我先来吧,还保持战斗能力的兵将不过2千人,骑兵由于守城中并没有发挥多大用处,基本还能保持原有的编制。步兵的战损很严重。”李穆率先开口,战损的统计向来马虎不得,这件事,交给李穆,上官泽是格外放心的。

“粮草的问题看着似乎是个大问题,不过,咱们武皇帝国的军人,都不是孬种。咱们背靠着这么一座大山,那满山的走兽,能抓多少是多少,再不济,咱们找点野草,野果什么的补充点,应该问题也不大。”

上官泽默默点了点头,聂眼是个没脑子的悍将,让他去想认真想一个问题,千难万难。这个时候能得出这种结论,应该是眼前3名统领有商量过,达成一致意见的结果。

“我没什么可说的,军械,别说人手一件吧,反正多的不愁用,要一件我送二件都不成问题。”庞虎乐呵呵的说,这话却也说出了些许心酸。军械即使坏了还能修复,但是人没有了,再多军械,又有什么用?

听着统领们的汇报,虽然只是例行的战时总结,但在当下,却也仅仅只能默默的听着,援军如果还没有到,这样的会议,到最后,剩下的也只有抱怨。

“嗯。庞虎,庞麒应该也走了有4日了吧,算算路程,援军应该也在路上了吧。”上官泽将战刀端在眼前,静静的数着上面的缺口。这柄战刀,是爷爷送的,百锻精铁,锋利无比,分量适中,但此时,破损也是极厉害,连自己的战刀都破损成这般,其他将士的兵刃,破损程度可想而知,庞虎所说,其实不过也是乐观的态度罢了。

庞虎听到问话,却是不知该如何应答。庞麒是他的亲哥哥,早在4日前就已经快马求援最近的建安城,两城之间不过百公里,算时日,援军早该到了,就算没有得到求援,也应该早早派人回来禀报。而现在,莫说援军,就连哥哥的影子也见不到。

那就只有两种情况,一是自己的哥哥做了逃兵,但是这绝不可能,如果哥哥要逃跑,少将军也不会让他去求援。而庞麒自己,也可以在上官泽接替军权时,跟随大队人马跑了,所以,庞麒不是那种没有血性的军人;那就只有第二种情况了,人被扣押了,所以求援的事也没有往上报,被压住了

在座的众位统领纷纷神色复杂的望向庞虎,虽然各自都很明白个中情由,却是什么也说不出。

“少将军,末将以为,庞麒不会回来了。援军,应该也不会来了。但是,末将愿誓死追随少将军。”李穆向上官泽一抱拳,朗朗之声脱口而出。

李穆原本就是建宁城的守城统领,这建宁城的情况,他也是最清楚的。

建宁城的城守大人,季董成,本就是一个无能,贪生怕死之辈,只是他的姐姐,季妃正当宠,在帝王身侧常吹着枕边风,为他谋了城守这样一个肥差。

建宁城曾近很大,很繁华,是武皇帝国北侧的重要枢纽城市,因其所属的地理位置,也让其首当其冲成为军事要地。而建安城则与建宁城遥遥相对,互成犄角之势,若建安城有危,建宁城通过要道火速驰援,不过1日即到。

当北面哒塔帝国一路挥舞战刀,连破5座要塞,兵临建宁城时,这位平时耀武扬威,却无真能耐的城守大人,吓得连夜带着家小逃了,留下满城的百姓不知所措。幸好,几大统领倒也是真男儿,在哒塔帝国前锋猛烈攻击下,守护着这座要塞,等待援兵到来。

而守了3日,援兵来了,却不是建安城的援兵,而是来自上官将军府的三少爷,带着千余名骑兵,从侧翼冲乱敌军攻入敌军阵营,再配合守城将士的掩杀,硬生生的击退哒塔帝国前锋军。

上官泽在入城之后,迅速指挥军队占领各机要部门,夺了建宁城最高军事指挥权,雷厉风行的施行了一系列战时政策。这件事虽然让建宁城的统领们很不舒服,但是,在此后的守城行动中,上官泽出色的军事指挥能力,却深深的印在全军将士的心中。

此时此刻,李穆的誓死追随,除了表达他对眼前这位少年将军的崇拜效忠之心,更多的是感激,如果不是因为他,或许他战死,也不会被人们所知。而现在,建宁城在缺兵少粮的情况下,硬生生的拖延住了敌军半月有余。这份战绩,虽然是他们打出来的,但没有眼前的他的指挥,这份战绩,也就不存在了。

“我等亦愿誓死追随将军。”其他统领,也纷纷抱拳效忠。

“集合所有兵将,我有话要说。”看着眼前的统领,上官泽此刻也是无话可说。淡淡的说了一句,便不再说下去。

不一会,营地中便站满了兵将,各个形色枯槁,衣衫褴褛,坚挺的身躯被破败的甲胄紧紧的包裹着,手中的兵刃早已失去往日的光辉,却依然掩饰不去那一份杀伐之气。又有谁胆敢质问这不是一直忠勇的军队?

“英雄们。”上官泽向所有兵将深深一鞠躬,而他的开场白,顿时让兵将疲惫之色一扫而空。

“你们用你们的意志,你们的鲜血打破了哒塔军侵略的野心,让他们看到,我们武皇帝国军人的骄傲。我知道你们很累,很辛苦。建宁城破了,你们的家园被敌人铁骑肆无忌惮的践踏,我明白你们的痛苦。但是,想想你们的身后,你们身后的家人,难道你们也要他们承受这份痛苦,让他们拿起手中的锄头、镰刀去守护他们的家园,土地吗?想想你们所看到的,你们忍心你的妻儿被那群野蛮人无情的侵占,屠杀,奴役,过着一辈子暗无天日的生活吗?告诉我,作为军人,你们应该怎么做!”

“保家卫国,保家卫国,保家卫国!!”兵将即使在最疲累的时候,依然是无法抛却作为军人的尊严。但是,在士气低落的时候,适时地告诉他们自己的责任,这份作为军人的骄傲。血性的唤醒是极其重要的。

看着眼前兵将们被唤醒的血性,上官泽淡淡的呼出一口气。

“那今夜,你们是否愿意将你们的性命交付给我,让我们用最后的意志,击垮哒塔野蛮人的野心,让他们看看,我们武皇帝国军人的铁血傲骨,让他们尝尝,我们手中的兵刃是如何的夺人心魄?”

上官泽话毕,猛地抽出随身战刀,向天一指,堂堂七尺男儿,如若不能保家卫国,岂不愧对家国。而全军将士,则整齐划一的行了一个军礼,高声大喊“为国而战,百死不悔。”为国而战,何等的坚定意志,何等的豪气干云。

犯我武皇帝国者,虽远必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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