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7978400000002

第2章 谈话的距离

到了岔路口。在眼前那是由四座山围成的,都不太高,有着各自的形状。西边,平缓的小山,有着一块又一块的土地。过去,那是高产的土地;如今,全部变得荒芜,只剩下满眼黄色的杂草。东边,像竹笋一样从地里面钻出来,挺直,一眼望去,全部是绿的。南边,和北边的山相似,难以描述他的形状,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只能用“普通”,仅仅是普通!中间是被分成一块又一块方形的田,像俄罗斯方块一样堆砌在一起,将四座山连在一起,闲置着露出发褐的土地。

北、南、西三座山分别是三个不同的村庄,林峰家坐落在西边的那个村庄,叫林家坨。而陈陌生是北面的那座山,陈家寨子。东边是大湾村,那里出了好多个大学生呢!还有座山,那也是给人住的,但不是活人,大多数人百年年满后,都是把那座山当做栖息地。据风水先生说,那是一块宝地。更多人是认为,自己的父辈,同村的好友,全部在那里,去了也不会感到孤独。

他们在那里分了手,便各自往自己的家里赶。

村子呈一个不规则的圆分布。所有的房屋全部坐北朝南,依山而建。远处望去,白色的屋顶,白色的墙面。朝北的一面还贴着白色的墙砖在这个灰色的世界显得特别的突出。

这个村子分成四层。在最外面的一层,齐刷刷的三层小洋楼,耀眼的瓷砖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里面的一层,也是两到三层的楼房,虽然没有最外面的“豪华”,却也在这个世界豪不逊色。再里面的一层,一层的平房,由灰色的火砖堆砌而成,没有粉刷,没有修饰,显得低矮而颓圮。有的砖间露出猩红的血痕,是它在时光中战败的证明。它低着头,沉默不语,透着历史的积淀,或许,只有这份“惨白”才真正的配的上这个世界。最里面,是一栋栋威严的吊脚楼,几根杉木撑起一件四四方方的木楼。木板的虫洞在风霜中模糊,镌刻着花纹的窗柩在岁月中变得灰黄,高昂的楼角挑衅着苍穹。正中央是四合水式的吊脚楼,将正屋两头的厢房的吊脚楼连在一起。不同人家的房屋面对面着修筑着,一间靠这一间,虽然不是很豪华,却也显出一派庄严之势,这里住的基本上全是村里面的老人。

从外面往里面,房子的高度变得越来越矮,颜色也由光鲜变得暗黯淡无光,房子的分布偶有例外,有的人拆掉了老房子,在自家原来的地基上面修建新房,也有的就在旧房子旁边新添了一个房间——陈陌生家就是这样的。房子间的距离并不是很紧密,也没有很稀疏。两栋房子间通常隔个两三分钟的路程,由一条小径像绳子一样将他们连接,又被另一条绳线又将这户人家和另外的一户人家相连。一家、两家、三家.。组成一张严密的关系网。不管这村中的谁,也不管他是否能够和其他个体和谐相处,从古至今,从来没有一个人脱离这个关系网而存在。

陈陌生下了石板路,转进了一条小路。那是一条仅可以容纳一个人的土路,说是“路”,不如说是被人从荒地中踩出来了,我们暂且把它称作“路”吧。毕竟鲁迅先生说过,世界上原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自然成了路。路旁的杂草早已枯萎,倒在地下,似乎并没有准备屈服,等待着新的时机东山再起。不时旁边有一棵槐树,突兀的爪牙在空中随着风抓舞着。远处几枝枯树枝狂妄的伸向天空,他顾不得路旁的景物,疾步朝着那树枝的方向走去。

终于到了,那个他心存向往,又有些惧怕的地方。刚才那狂妄的枝桠出现在他的眼前,被一棵古树“支撑”着。硕大的树干需要2-3个成年人才可以把它抱住,地下臃肿的树根盘根错节,深深的扎进土里。有的时候,根部阴凉的地方,还可以找到不同的菌种——木耳,还有一些说不出名字,白色的蘑菇一样的东西。地上一片整洁,偶尔有几片落叶孤独的躺着。树的南面是是一座土坟。北面是一个烤烟棚,由规整的方形的石块和着黄泥巴修成,顶上的瓦片整齐的排列着,偶尔有破损。门关着,旁边堆着一些农用的锄头,簸箕,挨着一个用来和煤球的破大木盆。庄稼里面种着的粮食,是农人用来满足嘴巴的需求。而烤烟,就是是一年钱的主要来源。树的东面是木质的吊脚楼,长三间,两边相互对称,中间是堂屋。堂屋一半及左边是自己大伯家的房子,他家在外面修了新房子,如今,就空置了下来。挨着树的一面,还有一间灰色的土砖堆成的偏间。外面有一个水泥砌成的小坝子,由石头砌成的小径将他和前面的水泥坝连成一个整体。

在偏间的外面有个穿红色衣服的男人,正在接电话。那是既可怕又可爱的一个人,有时感觉那是自己最熟悉的人,然而,又常常使自己感到异常的陌生。陈陌生在心底暗暗的想到。

慢慢的走近,他的相貌逐渐变得的清楚。黝黑的皮肤,坚硬的络腮胡子犹如钢针将皮肤刺破,从里面冒出来。眼眶深陷,眼神里面透着混沌和无知。嘴里面叼着一支自制的旱烟。他很瘦,坚实的肉却牢牢地粘住骨头。一件明显大的很多的红色的布制工衣外套里面套着灰黑色的毛衣,工衣是某一段时间流行的式样,很旧,仿佛布料上面的每一根线都会瞬间粉碎,还有几个补丁,不是很厚。他是一个恋旧的人,那件衣服还是他的父亲在世时买给他的,穿到了现在。

只见他对着电话说道:知道了,我再和你嫂子商量一下。具体他在说些什么,陈陌生没有听清楚。他也没有必要听清楚,他是一个有主见的人,他决定的事情,就算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回来啦,等了你好久嘞!”他一边说,一边挂了电话。说完使劲咳嗽了一声,把喉咙里痰弄到嘴里,向后一转,使劲地把痰吐到了坝子下面的杂草里。

“他的脸上永远挂着一种冷漠,仅仅是对自己的一种冷漠!”陈陌生暗暗地想到。

“今天走的慢,回来的晚一些,”他没有叫他,那是他的父亲!

“没有坐车吗?不是多给你钱,叫你坐车吗?”他面无表情的说着,好像还带着一种批评,“这么远的路。”谁知道他内心的怜惜呢?家里的独苗苗,哪个父母不会心疼。

“一个长安车,可以做六个人,结果挤了十几个人,太挤啦”

这就是山里人的生活。上一趟镇里,走路要走几个小时。坐车,永远都远远超出车的荷载量。挤还不是最主要的问题,要是谁放了一个屁,车里的人会品味很久。有的人习惯了走路,坐车相当于拿钱买了不好受,还会误了地里的庄稼。他们习惯了自然,而面对这些新玩意,又该如何的面对?

出去见见外面的世界,对于一些年轻人来说非常的简单,而对有的人来说,确实一件美好而值得炫耀的事情。他们见惯了连绵的山,想见见一栋连着一栋的高楼。有的老人一辈子都没有去区里逛逛,更别说更大的城市了。

说完,他们便相继进入了那间偏屋。屋子里面很整齐,以中间为界,分成了两个小间。

后面是一间炉火房,不大——方便取暖。在墙角,炉子岿然不动的“坐落”在那里,顶部相当于一张一米桌子的面积,桌面的红漆有些脱落,在表面留下了些坑洼。两面临着墙,中间刚好有可以坐下一个人的宽度。墙上面挂着毛主席的画像,正直而伟岸。离着炉子不远的距离,有一张桌子,上面摆着水壶,杯子和茶叶。从后面到前面沿着炉子和桌子是一条小的过道。前面是厨房,挨着墙根是一个水缸,是由四块完整的方形的石板打造的,上面还盖了一块,蒙着一半,留着一半用来舀水。水缸的旁边有一个放砧板的地方,上面有一个椭圆形木质的砧板。在屋子的另一面是一堆柴火,劈成碎块,堆着整整齐齐。中间是一个灶台,锅里面蒸蒸的冒着热气。左边是一个大锅,里面满满的全是猪食,马上就要杀年猪了,猪要结束他的幸福日子,而人也终于可以好好的松活一下,赶在揪新猪之前。右边是一个小锅,里面炖的腊肉猪腿散发着引诱人胃肠里蛔虫的气味。灶台的四周是用白色的小块的瓷砖拼接而成的,上面有一只粗犷的大手拿着洗碗帕擦拭着周围。旁边站着一个妇人,普通而平凡。头上围着那个用一块白色的布,好似头巾。但陈陌生的心底清楚,那不是头巾,而是自己的母亲头又疼了。她患有间歇性的偏头疼,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头疼。在城里面看了很多次,最后都是无疾而终,或者,就是在城里面住了几天院,就出来了——心疼那几个钱呢!她还有借口:城里的医生看病就像走过场一般,只是在医院各个部门坐着检查,只是头疼,连屁股都检查了,还不如说在乡里找个土医生管用。不知道的以为他在骂城里的医生,知道的人就晓得她是心疼那几个钱,农人就是这么的不容易,好容易挣得几个钱,却又在不知不觉中用去。她找土郎中制了药,用几种平常人叫不出名字的草药和在一起,虽不能完全治好她的头疼也还让她在头疼时得到缓解。在那“头巾”下,如果仔细看,在岁月风霜的的掩盖下,藏着“风韵犹存”。简朴而普通的衣服却把她装饰的那么自然。一切都是那么的协调,除了那双大手。农人的手和城里人的最大的区别就是,他们的双手在日常的劳动中变得硕大而臃肿,手掌变得愈发的厚实。更甚的是在寒冷中早已开了口子,鲜红的肉在口子里面静静的淌着,似乎要迸出来,却又静静地呆在里面。种地时,扛着锄头挖地;播种时,用来抓粪当做肥料;煮饭的时候,还是不可或缺。他们早已习惯了手上的味道,就像是他们自己身上自带的的味道。似乎在有的人看来,这手是如何是如何的邪恶和肮脏,但,正是这只手,保持了周围的洁净。勤劳的手,保持了这个世界的洁净!

“回来了啊,饭马上就好了,给灶孔里面加点火。快点!要熄啦。”那个女人急忙地说,说完便拿着勺子舀着汤往嘴里送。“恩——还差点盐”她又自己嘟囔着。

陈陌生坐到灶前的小凳子上,往灶里撺了几块木头。

她娴熟的将大锅里面的腊肉舀到另一口小锅里面,端到炉子上面接着加热,然后,又马不停蹄的把盆里面刮好的洋芋切成块状,放到砧板的一旁,又接着,把放在墙角的一颗白菜,右手拿着,左手把住帮子,轻轻地一拧,便轻易把白菜和帮子瞬间分离,最后,把准备好的菜放到一个篮子里面。

这一幕很是熟悉,从小到大,他做在灶前面管着火,她在锅前弄着菜。在农忙的时候有变化,陈陌生一个人在整个灶边忙活着,而在他上学去了,她就感觉有点力不足心了。但此刻,温馨而和谐,无论外面是如何的寒冷,也不会让他们感觉到,因为在他们的心底,被一股暖暖的热浪包围,不热烈,却足以度过整个寒冬。

不会,她便抬着刚刚准备好的菜进入了另一间房子,把菜放在走廊边的桌子上。

“丑儿~快点来吃饭啦!”她站在门前转过身子对陈陌生说。

那儿的人除了自己的本名,往往还有一个小名,而且是一个很贱的小名,“狗子”“老幺”什么的。据说是因为名字贱好养活。在那个地方,每个人除了自己的本名,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名。所以不存在谁嘲笑谁。要是一个外来人到那里,恐怕要笑一天嘞!

陈陌生放下手里面的的火钳,起身在炉子旁边挨着墙跟的位置坐下。在墙的面上贴着纸板,刚好达到人坐下肩膀的位置。后面有一口小窗子。用一块灰色的布当做窗帘,半挡着窗子。在窗子外面就是那棵古树在那里孤立着。左边就是进来的那堵门,如果有小偷光临,那门一定是挡不住的。

时间有种停滞,想它向前,又怕他向前。或许,这就是人生,我们总是憧憬着未来,却又害怕失去过去。当我们用童真换取我们想要的一切,又因为违反自己的初衷,在郁郁寡欢中死去。

窗外渐渐的变得暗了下来,古树在夜色中变得模糊,时而从坟上的枯草里传出一些声响,好似孤魂在嘶吼。周围静静的,连平时最不安分的鸟雀都淹没无声,只剩下偶尔从房后传出竹叶间厮磨的声音。而房间里面也一样,陈陌生和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对着坐着,炉子正中间放置着那锅刚才放在上面加热的腊肉,旁边还有一盘洋芋丝和一盘炸过的花生米。三方的面前摆着三副碗筷,碗上面“绣”着青花,在碗口处,偶有破损。例外的是,那个男人的面前,摆着一瓶自家酿制的苞谷酒,在灯光的作用下闪着晶莹的色调,一般人喝不来这种酒。不会喝酒的人沾了一滴这种酒,就会倒在床上睡上整整一天,第二天仍会头昏;习惯了喝“舒服酒”的人,喝了一口,喉咙便像火烧一般,不愿意再喝第二次;只有庄稼人,白天在坡上忙活了一天,晚上来上一杯,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第二天起来,又是精力充沛,开始新的一天的生活。

一阵急切的滋滋的声响从旁边的屋子里面传出。

“哎呀!锅糊啦!快点去把火熄灭。”说着自己拢了拢头上包着的有些松散的草药,便朝着厨房去了。

一切都处理好了,那个女人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用那臃肿硕大还带着隐约血痕的手抓住筷子,在锅里面夹了一块猪脚到陈陌生的青花碗里。

猪脚,对小孩子来说可是一个禁忌。据说,小孩子吃了猪脚,在长大以后就找不到媳妇。因此,没有几个小孩敢吃猪脚。但现在看来,小时候的一切都是那样的幼稚和耐人回味。

“快点吃,多吃点,今天饿坏了吧。”她的语气带着急切和关怀,而她的声音仿佛是在咆哮,震动了支撑屋顶的房梁。谁没有一副好嗓门,都不敢称自己是农村妇女哎!她的鼻梁上面已经起来暗黑色的痕迹,陈陌生知道那是她痛疼得忍不住,用手去挑鼻梁,可以稍减自己的痛苦,在他的心底泛起了无数的涟漪,那是对母亲极其的尊重和怜惜。

坐在他面前的那个男人,仍旧保持着那个姿势,挑着面前的花生米往自己的最里面送。自己对这个男人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但究竟是尊重还是憎恶?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我考了全年级第六,班级上第一。”他用着平常的语气说到。这是他拼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拿到的,但他的语言是那么的平凡而简单。或许,是他早已习惯。

“哇~我家狗儿考了班上第一啊!比去年好了那么多哎。”那个女人几乎用着咆哮的声音吼道。仿佛这是个应该让全世界的人全部知道的消息。

陈陌生感到自己的脚下有些异动,低下头,才发现一只灰色的的猫,眼睛上面有一圈白色的毛——有些可怕。那是一只野猫,到了他家便没有离开过。此刻,它围着他的脚转圈,好像是给他的小主人表示祝贺。

“才第六啊,我原来都是考5分,拿第一的。”那声音低沉而压抑,虽然很小,但每一个字都像利剑刺进陈陌生的心中。他低下头,一种苦涩顿时涌上心头,喉咙中像堵住了一块铅,想说却又说不出来。

他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词语来形容自己此刻的感觉,虽然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但是真正的当这个结果出现的时候,还是让自己如此的不情愿,自己从来就没有过得到他的夸奖,陈陌生暗自的想到。

他注视着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

那个男人,读书只读到了六年级的男人。或许是那个黯淡的世界,让一个人才还没有成长,就在就被扼杀在摇篮里。

存在记忆中的年代,十几个村子只有一所村小;贫穷堆积的年代,大多数的孩子不会去上学。他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运,在那个年代,上到了六年级,而又对于一个每次都拿满分,考全年级第一的人来说,因为没有钱上学,而导致的辍学。或许,他只是不愿意看着自己下一代再重蹈覆辙。

“说些什么啊!”再一次的咆哮。但这次,她的语气中似乎带着一种怒气,他瞥了那个那个男人一眼。

“我吃饱了。”陈陌生放下还剩下一大半的碗,便起身走进了厨房,坐到了灶台的前面,带着通红的眼睛。

挨着陈陌生坐的灶台,它的后面是一堵墙。墙的上面有着木头制的窗柩上面框着玻璃。从坐的地方旁边对出去,经过门,外面是水泥坝子。陈陌生端着小板凳出了那门,坐到了门前的坝子上面。

天灰灰的,偶尔有颗星星在云间好奇地望探着这个星球;周围的一切都是黑黑的,不远处的房子从窗子里面发出淡黄色的灯光;偶尔刮起的一阵风将周围的树叶轻抚,却惊得他紧一紧自己身上的衣服;厨房里面电灯的光亮从门里面溢出,撒满了门前的那一块地方。

他看着天,没有说话。

原本热闹的的村子变得冷冷清清,这个世界都空了。绝大多数的年轻人和中年人都挑起包袱出门,去追寻更好的生活。零星的灯光被老人和孩子“支撑”着。

思绪回到了从前。同样是没有月亮,发光的星星布满了天空,不时眨巴眨巴眼睛。清朗的风让人感觉到一阵的凉爽。烤烟棚的烟囱里面冒着的烟气到处飘散,让人忍不住的打几个喷嚏,烟棚的下面挂着一颗五十度的白炽灯泡。萤火虫在坟间,树旁肆意地飞着。人们在“穿”(把烤烟绑在一根木棒上面,好用来放在烟棚里面烤)完烤烟,把烟上棚以后,便坐到坝子上面休息,不时,路过的人相互喊着打着招呼,深怕别人听不见。那时候,他还是个孩子,刚刚学会走路;那时候,也是对他的父亲唯一有美好记忆的时间段。

在记忆中,他拿着一元钱一斤的廉价饼干,在坝子上面跌跌撞撞的走来走去。那个长满胡须的男人,抽着自家烤制的烟——卷成细小的一支,放在嘴里吧唧吧唧地吸着。

“狗儿~快来这儿,”那个男人边说着,边把最里面的烟气吐掉。吐出的烟像受了惊吓的牛群,四散而去。

那个孩子一偏一倒地朝着那个男人走去。那个男人把上身向前一倾,先一把搂住了刚刚到身前的那个小孩,再把他像玩具一样举在面前,刚刚高过他的颈部,然后,一下朝着天上扔去,最后,在落下的一瞬间把他接住。

“爸爸,再来一次,”被逗得“咯咯”傻笑,那个小孩用着来不流利的话语,断断续续地说着。那时候,没有流利的话语,他们是隔得如此的近:而今,他学会用语言表达自己,却发现找不到话说。难道这就是人类进化的结果吗?陈陌生陷入了沉思。

一切都好像还在眼前,但缓过神来,发现全部都是过去。

不知何时,那个穿着黄色工衣的男人坐在了放置的那个小板凳上,眼睛盯着天空。或许,他也在回忆过去。他在旁边“叭叭”抽着大烟的声音打破了陈陌生的沉思。陈陌生发现,过去的那支细小的烟卷,如今已变得如此的硕大。也是,地里面的庄稼人,就靠着几碗饭,几杯烈酒和几根劲烟撑着。

房里面照出的光,撒在他的半个脸上。原本的平头,此刻变留成了有点杂乱的长发,几缕粗壮的白发在里面隐隐欲现。成熟而黝黑的脸上带着迷茫。

你二叔打电话来说,叫我和你妈到他那去上班。他的话平静而缓慢,生怕陈陌生听不清楚。一边说着,一边卷着烟卷。

“都可以啊,”陈陌生干瘪地说了句。

他记得,他曾经说过:打死我,我也不跨出这个大山。曾经他以为,他是这个世界最后的一个守护者。

“那你呢?”还是用那低沉而没有感情的声音问到。

“都可以啊”

那个男人见问不出什么,便没有再说话。

他的周围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草烟味息,一阵风将它们带走,待空气停滞,慢慢地,周围又弥散着那种味道。陈陌生发现,那个男人不再是过去的那个他。岁月的沧桑把他的棱角磨平。一切为了生活,生活必须先活下去,而怎么活,是下一个问题,是在吃饱饭后才做的事情。

“外面冷,进去吧”他站起来,眼睛没有看着陈陌生,便直直地朝着屋子里面走去了,刚走到门口,又转过头来说,“对了,明天要杀猪啦,早点睡,记得去喊叔伯来帮忙。”

同类推荐
  • 乱世之中我为谁

    乱世之中我为谁

    当庞大的帝国内部出现混乱、外部遭受异族入侵时,做为帝国的子民,是携手团结共同攘内除外?还是随波逐流揭竿而起呢?
  • 三国黑帝x

    三国黑帝x

    赤帝灭,黑帝兴,风水轮流转,终于转到了我的头上。我是谁?我是胡辅,也是黑帝。那个什么月英、貂蝉一个别跑。吕布马超别想偷袭,有本事咱光明正大地打一架。
  • 北洋霸业

    北洋霸业

    北洋军阀曾是历史书中的白脸奸臣,但随着如今民智渐开,重新引发民间的热议。在军阀二字的掩盖下,隐藏着一颗颗爱国、自强、尊师、重教的心。现代北洋粉穿越到了小站练兵时期,立志要成为北洋的大佬,改造北洋,改变北洋的命运,让中华威震世界。陈宇:“真理,在我北洋的大炮射程之内!”
  • 明末忠臣

    明末忠臣

    李自成,本公命你带五千兵马兵围江南,遇江南士族皆夷三族,张献忠本公命你率本部兵马从云南出发,直逼北京,路遇非嫡系皇族皆杀之。我沐家世受朱家二百年皇恩,祖宗遗命大明朱家在沐家永世为臣
  • 乱世争龙

    乱世争龙

    大秦,大唐,大宋,三国争霸,谁能问鼎宝座,一个穿越客乱世中崛起打破僵局,重掌天下
热门推荐
  • 霸道恶魔:最美年华遇见你

    霸道恶魔:最美年华遇见你

    15岁那年,我的命运早已和一个不相干的男孩连接在了一起,可偏偏他是那么惹人喜爱,永远那么骄傲,在我的眼里,他就是“妖孽”,接下来的日子,我分别遇见了我眼中的“妖孽”,而他就是高冷不失霸道的帅气殿下——宫柒曦,遇见了让我又爱又恨的护花使者——凌宸,遇见了俏皮而不失优雅的淘气公主——凌汐若,遇见了温柔一笑的护花使者——洛亦然,遇见了开朗而幽默的殿下——木子赫,遇见了我一生以来最好的闺蜜——雨幽,他们带给我的欢乐总是挥之不尽,而我们的故事又怎样的精彩呢?遇见他们是我最大的荣幸,一次又一次的分分合合,还是无法拆散我们的缘分,一次又一次的阴谋等着我们去面对,我们的爱情真的会地久天长吗?
  • 人道大昌

    人道大昌

    帝崛起于微末,置八荒于足底,覆万界于掌中,只手扶人族,登临大宝,号令九天,是岁,人族崛起,人道大昌,后人谓之:人道纪元!——《人皇本纪》
  • 积木生活

    积木生活

    人生就像垒积木,一点一滴的积累,终将有一天,你会看到一个不一样的自己。或许本文在阅读上会出现一些不着边的人,或者事。不过,故事而已,不必当真。望君莞尔一笑即可。
  • 迷梦仙缘

    迷梦仙缘

    死是最容易的事情,但是破开生死,了悟长生,得以超脱握生死轮回未尝不是极具诱惑。许淞,一介书生,险死还生之后,步入仙道,因为林中求生的遭遇,认清自己所要追求的,意志坚定,向着生命层次的超脱进发。然而路至中途,世事变迁,却不得不改变初衷,以我此身,换一界轮回重生......
  • 野蛮生长的秘密

    野蛮生长的秘密

    中国私营企业顺利成长的实践指导读本,中国民营资本自立自强的危机自救方略。本书汇集优秀企业家的成功经验,以商战实例为素材,融哲理和操作方法于一体。它传递的不仅是企业做强做大的方法,更是不断创新、不断探索的精神,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智慧,勇于开拓的勇气,以及自主自立的民族情感。
  • 做一个全能班主任

    做一个全能班主任

    本书所包括的班主任实用案例除了部分内容是班主任如何教育学生外,还包括班主任工作中的其它诸多事项,如何写班主任计划、如何与学校领导沟通、如何与科任教师配合、如何学习各种先进理念、如何处理好班集管理与学生生活等问题也包含其中,内容广泛、全面,以实用为主要旨归,都以案例的形式来体现;全书案例既注重实用性.也注重事例和事迹的真实性和现实性。理论提示、案例过程、案例反恩相结合。还有一些班主任可学的经验和心得,多出自一线教师的真实收获。
  • 再生缘:我的顶极温柔暴君

    再生缘:我的顶极温柔暴君

    这年头流行穿越,她也穿了一把成了正室嫡女,天师之后,她以为是灵异文。姨娘庶弟堂姐表哥一样不缺,她以为是宅斗文。忽然发现自家还跟朝廷上演的阴谋弄权扯上了关系,原来是权谋文一转眼,父亲,兄长获罪流放,被贬回乡,好吧,现在是种田文——什么?她也要跟着去流放?还遇见了一条刚跟天神斗殴后掉下凡的龙王,好吧,又变仙侠文了——其实这是个坑爹文!
  • 同校草一起穿越:校草成我妃

    同校草一起穿越:校草成我妃

    “小洛,你就和朴瑟轩同住一一个房间吧!”不是吧,住在老师家还要和男生同住一个房间,这是什么世道啊,班主任你也太开放了吧!一觉醒来……“皇上,轩妃该更衣了!”一个陌生的女声传到耳边。看看旁边的不是别人,正是校草朴瑟轩。天哪!这是哪儿?我怎么到这儿来了?我要回家!~~~~(>_<)~~~~我怎么穿越了!而且和校草一起!??老天无眼啊!
  • 哑舍——甘之如饴

    哑舍——甘之如饴

    【一柄木勺,何以千年不朽?一柄木勺,封印着怎样可爱又可惧的灵魂?一柄木勺,如何为爱逆转乾坤?一柄木勺,一勺清水,只为他而甘甜!】千年之后,你站在一家古董店门外,抬头静静地看着那对小篆——“哑舍”。提着小笼包的青年推推眼镜,问:“你叫什么名字?”“如饴。”“如饴?”你望着店中那抹熟悉的身影,嫣然一笑:“甘之如饴。”
  • 太古仙神在都市

    太古仙神在都市

    自刘伯温断龙之后,神魔不显世间,修士亦是绝迹。只求安稳度日的王凡因故融合了久远前的灵魂,一个个神话人物纷纷出现在他的身边,他该如何自处?仙神再次显露人间,已经走上自主发展的人族又该如何抉择?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