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楚地,九州之南,集阴之地。
这里的云与地面的距离是最高的,烈日透过云层打在地面上,也显得有些羸弱。惨淡的阳光下,一队旅人正在行走着。
这里是南洋古道,一条数千里的大路。任何要前往楚地的人都要经过这里。因为这是楚地和中原唯一的通路。周围大山延绵不绝,形态也是各异。但无一例外的都有着极其高峻的峭壁。山下的村民传播着山上道人的传说,旅人听了笑了笑,继续赶着路。
路人一共有一十八人,七名卫士,七名下人,三名服装高贵的中年人,以及被前者包围的年轻男人。
男人抬头看了看惨淡的太阳,由于这段路崎岖不已,并且位于南洋古道最狭隘之地,连山之处,遮天蔽日,阳光显得极为的暗淡。男人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边上的华衣中年人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后者点了点头,便放下了心结继续赶路。
卫士们穿着铁皮甲胄,内衬则是浸了猪油的水牛皮,轻便而又坚固。头上覆着锅盖盔,包围着从后颈一直到额头的部位。而腰间则是一把五尺大剑,上面没有任何花纹,仅仅是刀刃上的一层磨砂,以及外衬的血槽。其后则是一张圆盾,楠木内衬和外包的铁皮。无一例外不显示着,这七名卫兵的强大实力。
华衣中年人引导着年轻人前进,七名下人则身着皮甲围绕周围。下人的武器简单了很多,一把猎弓和猎刀便是全部了。偶尔一两个则带有轻盾和铁锤。另外两个华衣中年人各自率领着卫士和下人。
峡谷里没有什么动的东西,唯一移动着的,也就是天上那飘来飘去的鹰。秃头鹰在空中移来移去,奇异的是却没有任何叫声。年轻人心中一凛,华衣中年人显然也觉得不对劲了。一个脸上有着刀疤的华衣中年人冷哼一声,带领两名卫士上前一步,其后五名卫兵纷纷举起圆盾和长剑围绕周围。
年轻人的脸色白了起来,嘴唇哆嗦了一下,无助的看向了一旁的中年人。
“望安平。“中年人咧嘴对年轻人笑了笑,脸上的皱纹也显了出来。”南洋望家没有多少人愿意得罪。想来这些也就是一些流寇而已”
望安平的脸色好了一些,但是依然像是白菜一样的惨白,他看向周围。下人们已经围成一圈,每两名下人中则站着一名卫兵。持盾的下人则保护着年轻人,望安平这才回复了一丝血色。
“南洋望家过此地,是哪位在此开山而守?”刀疤中年人沉声大喝,声音不大,但竟是让整个峡谷都听得清清楚楚。
突然,远处飞来几个白点。中年人暗道一声不好,埋身一蹲便大喝道“箭矢!全部卧倒!刀盾手前进防卫,下人保护安平少爷。”
“世平叔!“那年轻人,也就是望安平突然喊了起来”世平叔保护我啊世平叔。“
“安平别怕!“刀疤中年人回身说到,就在这时嗖嗖嗖几发箭矢正要射过望世平的头颅,边上一个卫士立马伸出盾来,当当当几下几发箭矢钉在了上面。
“妈的,前卫跟我上。”望世平这时候也看明白了,前面突然出现的几十名匪徒。那些匪徒穿着粗棉甲胄,手上武器不一,大多是一些务农的草叉,但锋利程度不可小视。
卫士们在扛过一波箭雨后,跟随者望世平拔地而起,八个高大的壮汉向前冲着,竟然是有一种所向披靡的感觉。八人刚突入人群,就如同猛虎入羊群,那些草叉根本不能穿透卫士的圆盾,而卫士的长剑一挥,不是盗匪的武器纷纷断裂,就是一颗人头飞起。望世平拿着一把长杆巨剑,每次挥起则有四五名盗匪分为两半,而两名近卫护卫身旁,一时间就犹如一座血肉风车一般。
不消一会,所有的盗匪都倒在了地上。
“妈的一群废物。”望世平咧嘴笑道,周围几个卫兵也放下了警惕。“蛮荒地区的盗匪,也就这种水平了。”
突然几发箭矢射来,瞬间贯穿了一名卫士,堪堪打在了望世平的身上。望世平的脸色嗖的一下就变了。
还有敌人!
当下几个卫士就又结成了一群,面朝着峡谷对面。在那里则是几个绿衣射手。几名下人立即拿出猎弓,但是猎弓的攻击距离却压根够不到那几个射手。绿衣射手又射出了一波箭雨,竟然是一次三发的射击手法。望世平拿出巨剑挥舞一阵,尽数将箭矢拦下,正打算冲过去斩杀那几个绿衣射手。后者却突然远远的对着望世平笑了笑,几个腾跃之间爬上了峭壁。
“是练家子。”掌管下人的中年人说道。望世平则摇了摇头,脸上的刀疤随着沉重的呼吸蠕动着。“是修行之人。“
年轻人则吓得不轻,那名被洞穿的卫士尸体还躺在一旁。两个卫兵过去将箭矢锯掉,留在身体内的则没有动。摸了摸鼻息,没气了。正当那卫兵摇了摇头的时候,望世平过去把了把脉,在背后点了几下,那卫兵突然突出一口淤血来。竟然是活了。
边上几个卫兵用崇拜的眼光看着望世平,这个中年男人则脸色沉闷,“不过是淤血冲了喉咙。箭矢又没射到要害,你们这样,战场上会死多少人。“这时候几个卫兵倒是不好意思了。
一行人继续上路,不过这下,路上确是没有多少拦路的剪径匪徒了。就在这惨淡的烈日下,一群人来到了他们的目的地。
一个破败的小镇子。或许叫做村落更好。
南海镇。
一群人在镇里找了半天,才找到了一个酒家。这镇子的人也是少得可怜,这个酒家的掌柜找了半天,才找出一坛卤的花生来,每桌分了一大叠。酱牛肉则只有可怜的一只大腿肉,在年轻人那一桌放下后,其余几桌的卫兵确是只有花生能吃了。
望世平率先闷了一大口酒,跟着年轻人的中年人淡淡的品了一口,脸色瞬间就变了。率领下人的中年人纳闷的看了一眼前者“定南大人这是怎么了?“刚喝下一口确是突然吐了出来。
“这也是酒水吗?“那个中年人大惊。
望定南无声的笑了笑,世平确是突然大笑了起来。“酒精兑水而已,望华大人你还是富贵日子过久了。“
华大人脸色青一阵紫一阵,索性甩了甩手,闷着吃起花生来。突然看到了边上的茴香豆。“世平掌军,那你可知道这茴香豆的茴有几种写法?“
年轻人看着倒也有趣,年轻人,啊不,也就是望安平默默的吃了一口酱牛肉。那牛肉闷的极其入围,麻麻的口感他很是喜欢。
“倒是忘记了,这次是随着安平少爷来这里接管南海镇的、“世平突然止住了笑,放下手上的酒碗说道。”华大人你治人有一套,你觉得这个镇子如何?“
“大多面黄肌瘦,冬至后路上难免会有冻死骨,说来也是个难以治理的地方。“华大人扒拉着几个茴香豆说道”很难治理,太穷了。“
安平不禁觉得这华大人真是废话多,这时候一直跟着安平的中年人突然说话了,定南清了清嗓子,那带着磁性的嗓音响起“不管如何,这次的远放,定南会永远和少爷在一起。”
华大人和世平则沉默了起来。
“时间也不多了,我们这就去这镇的中宫吧。”世平说。
中宫是这个镇子的中心,蛮荒开元之时。人人都可以在此立国,无论是一隅之地或者是无边疆域,都可以称之为一国。而望安平则是被家族中人给放到楚地之南,蛮荒之境来做了一国之主。望族的能力,也有此可见一斑。
“我们两个在送完少爷后,就得回族里去了。”世平对定南说道。定南点了点头,表示对这一切都知道。
世平确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想了想,拿出一把短刀来,递给了安平。“这把刀是我年轻的时候用的佩刀,所用材质坚韧无比,乃是糅杂混元铁打造而成。你世平叔没什么能留下的,就留下这把佩刀和五名族卫给你了。”
安平点了点头,眼中有一丝不舍。
世平爽朗的咧嘴笑了笑“小东西,不舍你世平叔是不?这把刀,我取名叫平世。若是想我,那就干出一番事业来,拿着刀来找你世平叔。”
华大人则拉了拉世平的官服“世平大人,我们要走了。”世平点了点头。“休息也休息过了,那我们这就得离开了。”
几个人刚在中宫完成了交接,这地方的大王在先前出猎的时候突然失踪了,于是这地方一直是一片无主之地,这次安平带人过来也是正好填补了一个空缺、作为大国的附属国,这个地方说是国家。其实也仅仅是一个镇子的权限。
镇口还是相当的宽敞,安平带着定南,以及五个族卫的护卫下,远远看着世平和华大人带着一众士兵离开了镇子。定南有些感慨,也不知道说什么。
这时候安平则是笑了笑,回身看了看这个镇子。
他觉得自己一展宏图的时候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