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的一句话,叫诸位靠八卦打发日子的贵妇们眼睛一亮,敢情邱府里身子不好的是这位三姑娘?
如果是三姑娘身子不好,怎么传出来的却又是六姑娘?三姑娘是邱夫人带去的亲生女儿,这六姑娘可是元配的闺女,啊呀,这里面的水好深呀!
但水深怕什么,自然有懂得潜水的人,于是现场顿时起了一片嗡嗡之声。
秦氏原本是在和自己相熟的妇人说话,海婉的话她不是没听见,只是装没听见。
可是海婉这脸色明显就不大好了,而且还作死地说了那么半句话,顿时叫秦氏心急得不行。
朱家的女主人都在二门处候着,所以这儿只有下人在伺候。见着此情形觉得不妙,又是先姑奶奶家的,因此早就飞奔回后院禀报主子去了。
“太太,要不叫三姐去马车里坐坐?”海棠好心提醒秦氏,她真的是好心,因为这会儿最好的结局便是立即将海婉送回家。
在海婉吃的那碗鸡蛋羹里,海棠加进了一点点她特制的香料,因为量少,所以没有什么味道,但是却可以将番薯叶的疗效后延,因此海婉这一晚上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反应。
可是秦氏连马车都不想叫海婉进去,更别提回府了,今天是秦氏早就瞄好了的机会。
海婉今年十四了,正是说亲的好年纪,今日沔阳侯府贵客如云,甚至还有不得了的人物要来,万一得了青眼,海婉就可以飞上枝头做凤凰了。虽然海婉的身世不怎样,可是相貌长得好,就算是做了贵人的侧室,也是她的福份。
就在秦氏脑海里正在天人交战的时候,沔阳侯府的世子夫人王氏终于出现了,她顿时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先让海婉进了内院才是。
可这一口气松得秦氏差点儿就此晕了过去,因为就在此时,一阵臭气开始弥漫开来,而且是从海婉身上漫出来的。
海婉面如金纸,但神智还在,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因此眼里闪过一丝绝望,将在场各位夫人惊诧的神色,掩鼻后退的动作收入眼底之后,彻底晕了过去。
“婉儿!”秦氏也抱着海婉浑身直颤抖,她自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这样丢人过和无措过,但她并没有失去理智,伸手就打在海婉身边的丫鬟莲心身上:“你这丫头是怎么回事,弄得这里……乌烟瘴气的!”
莲心不禁瞪大了眼睛,太太这是什么意思?
海棠也不得不佩服秦氏的急智,居然将这件事情推到莲心身上,可是在场的人又不是眼瞎,海婉的脸色骗得了谁?
不过秦氏的这种做法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毕竟站在这里的人只是少数,日后不定还有机会可以挽回呢。
“邱太太不用着急,姑娘们身了弱也是常事,我已经差下人去请大夫了,不如让三姑娘先去内院歇着,许是一会儿就好了。”世子夫人像是什么都没有闻到般地对秦氏说,但走过海棠的时候,却伸出手轻轻地握了握海棠的手心。
海棠心里顿时一阵暖意,这个表嫂对自己是不一样的。
秦氏知道这会儿如果急着回邱府,以后就真的任由别人说三道四的了,海婉虽然是她的亲骨肉,但她最看重的却是海壁,她不想因为海婉影响了海壁。
最好的结果是,海婉没什么要紧的事,不论怎样她已经往丫鬟身上推了,也尽了力了。但海壁还是要在众人面前露露脸的,毕竟海壁也十一岁了。如果最后海婉还能跟大家一起同车回府是最好不过了。
由此可以看得出来,秦氏已经放弃了海婉,只是不知道海婉知道了以后,会是怎么想。
海棠心里不禁一阵冷笑,这个女人真的是心狠,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如此狠毒,那对自己的做法也就不稀奇了。
海婉最终还是抬进了沔阳侯府的内院,而也从此成为京中贵女圈里的笑柄,性格为此变得更加阴戾狠毒怪异。
虽然心里更牵挂的是海壁,但海婉这个样子,秦氏作为母亲无论如何都是丢不开的,更是顾不上海棠。
陪着海婉离开的时候,秦氏勉强对海棠说了一句:“拜托你照顾好妹妹。”。
而海壁一直呆呆地站在马车旁边,之前她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而之后那股难闻的恶臭又让她无法靠近。
世子夫人向大家陪礼,然后跟秦氏去安顿海婉,大家都表示能够理解。
这时几辆青螺小车到了,其中一辆停在了海棠跟前。
既然演戏,就好好演吧!海棠深吸一口气,过去拉着海壁的手道:“七妹妹,我们上车吧。”
海壁的手本能地一缩,但又立即发现了自己的处境,只好跟着上车了。
到了二门,沔阳侯正妻朱夫人携次女朱静萱正在那里等客。
朱夫人端庄大方,做了多年的侯夫人自有一番威严在,而朱静萱则如她的名字一般,站在那里就像是一株娴静的萱草般。
看到海棠,朱夫人明显愣了一下,她几次派人去邱府,都没有见着海棠,说是卧病在床不想见人,就算是到了惊蛰苑,也只是淡淡的,为此朱夫人的心简直是伤透了。
“海棠见过舅母。”海棠紧走几步,向朱夫人深深地福了下去。
朱夫人一愣,没想到海棠会这样,心里不禁一顿,难道是在邱府受委屈啦?
想到这儿,朱夫人又心疼了,孩子毕竟还小,哪怕以前不懂事,现在若是知道错了,自己作为长辈也不应该放在心里。
“傻孩子,快起来。”朱夫人眼角微见湿意,当初她和海棠的生母在闺中就是密友,海棠生母临终前还将这个女儿托付给了自己,因此对海棠是别样地关心,只是每次就像是打在空气中一般,使不上劲儿,渐渐这心也就淡了,现在海棠只要往前稍微走近一点儿,她心里的那点儿不满立即烟消云散了。
这一次,虽然海棠只是表现出了那么一点儿的亲近之意,但朱夫人心里又升腾起一些希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