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出行海棠挺高兴的,海婉自从上次出丑后,一直躲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出来,而海璧则看到她就讨厌,像是前世有仇似的。不过,呃,好像真的是前世有仇。
而秦氏,按道理是要派几个嬷嬷跟着的,但罗嬷嬷本来就是她的人,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而存着蛰伏心理,想着成为海棠左膀右臂,再“临阵倒戈”的罗嬷嬷自然不想这会儿就得罪海棠,所以海棠那个自在呀,感觉跟以前出去旅游差不多,而且还带着一帮子伺候的人,要多舒服有多舒服。
更何况这天花宫在晴翠山的半山腰上,晴翠山这所以得名“晴翠”,便是因为它四季绿荫如盖,走在山中林间根本没觉着这是初冬,若不是气温略低,还以为是春天呢。
海棠一行人爬了一段路程,便有些微微的汗意,不仅暗自感慨这身子真的是不大行,好在年纪小恢复得快,否则这一段路怕是都爬不上来了。再看其他几个人,称心如意自然是不成问题,一星一花却累得连喘气都嫌多余了,罗嬷嬷更是落在最后。
罗嬷嬷一辈子都在后宅,虽然是伺候人的,但却是普通人家跟个太太也差不了多少,哪里爬过这样的山路,因此在山脚下,海棠要弃轿爬山的时候,便竭力反对,最后海棠说唯有爬上来才有诚意,要不菩萨会怪罪的,她才不得已放弃,这会儿心里更是把海棠怨得不行,偏还听到海棠说:“咱们这些人体力太差了,以后最好多爬爬山。”
罗嬷嬷一听,顿时吓去了半条命,赶紧喘口气道:“姑娘呀,回去……老奴给你好好地……弄些膳食,一样可以……强身健体。”见海棠点头,老松了口气,只是这口气松到一半,又听到海棠说,“膳食加爬山,效果会更好。”她恨不得立即晕过去才好。
歇了会儿,喝了点儿水,吃些干粮,一行人又开始慢慢地往上爬,只是渐渐距离拉大了,称心和如意一人一边使着暗劲扶带着海棠,自然爬得快,一星一花在中间,罗嬷嬷已经在后面看不到人了。
“罗嬷嬷这次回去,估计得歇上几日了,你们也可以歇几天了。”海棠乐呵呵地对称心和如意说。
称心只是一笑,如意却微微仰着脖子说:“姑娘说笑了,便是罗嬷嬷不歇着,能拿我们姐妹如何。”
海棠算是看出来了,这称心和如意虽然长得一模一样,但是性格却迥异,称心沉默寡言,办事却稳妥,如意性格活泼,有她在永远是输人不输阵,叫得比谁都响。
主仆几人正说说笑笑地往前一步一步地挪,其实也是海棠在挪,称心和如意则如闲庭散步一般,看得海棠忍不住道:“回头你们也教教我一些简单的功夫,至少能爬山不成问题。”
“这有何难,回去奴婢便教姑娘一套拳法。”称心难得地开口,但海棠知道,只要她一开口了,便十有八九没问题,而且是真的有这样一套非常适合她的养生拳法。
正暗自乐着,一台精致的小轿却从后面追了上来。
这小轿一看便是千金小姐坐的,虽然小巧轻便,但是做工却看得出来,轿中之人非富即贵。那脚夫一看便是上惯了山的,抬着个轿子像是走在平地一般走得极快,于是海棠赶紧拉着称心和如意退到了一边,虽然她们是习武之人,但万一撞着也不雅观。
海棠本想等轿子过去了,几个人再接着爬,毕竟拖着个自己,称心和如意都不可能比脚夫走得快。可万万没想到,轿子在海棠面前却停下来了,且轿子一则的帘子被撩开,露出一张白嫩的锥子脸来,不过瞧那头上的银钗和露出来的青色衣领,分明是丫鬟。
“你是邱海棠?”青衣丫鬟得其实还不错,但是语气却不善。
海棠微微皱了眉头,她还没有自觉到要好好地去回答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的话,于是瞥了一眼抬脚就走。
不想青衣丫鬟竟然坐轿子里跑出来,拦着海棠道:“问你话呢。”
“呵,原来是你在问话?我们还以为是狗在叫呢。”如意拦在海棠的面前,用眼尾扫着小丫鬟道。
“你,你知道我们家老爷是何人?”青衣丫鬟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如意的鼻子道。
“管你们家老爷是谁。”如意哪受过这等气,她跟着老王妃进宫的时候,宫里的宫女还对她客客气气的呢,于是抬手就朝青衣丫鬟的手指拍了巴掌。别看这一拍,却是使了力的,手指看着无事,却使青衣丫鬟痛得捂着手指弓下了腰。
见自己的丫鬟吃了亏,轿内的小姐终于下轿露面了,要说这小姐长得是不错,一张莹白如雪的芙蓉脸,瞧着是个十五岁左右的大家小姐,只是头上戴着根硕大的金钗,瞬间便俗成了路人。
芙蓉脸阴着一双原本应该挺好看的杏仁眼,上下打量着海棠。
海棠被瞧得火起,我是欠了你家银子还是怎么地?正要抬脚走人,却听到芙蓉脸问道:“你是不是邱海棠?”
你问我就答吗?海棠鼻子里哼了一声。
“怎么不说话?哑巴啦?”芙蓉脸一脸鄙视地看着海棠,像是看着个不着调的玩意儿似的。
称心和如意眼睛一瞪,可海棠不说话,她们却也不敢行动,她们自幼在王府长大,规矩比谁都清楚,主子不发话,你就算是气死也只能憋着,所以有个争气好主子是顶要紧的,至少可以多活几年。
海棠冷冷地看着芙蓉脸一眼,懒得搭理,已经缓过神的青衣丫鬟却狗仗人势道:“我们家小姐问你话呢。”
“原来是你们家小姐呀,我还以为是狗叫呢。”海棠冷笑一声回道。
青衣丫鬟虽然是个丫鬟,可是平时也跟副小姐一般,大家就算是有什么不满,也都是拐弯抹角地,自家小姐算是直接的了,可是和海棠比起来,那是小巫见大巫哇,顿时气得满脸通红,指着海棠的鼻子道:“你……你……真是放肆!”
海棠抬眼看着青衣丫鬟,又看了一眼芙蓉脸,冷声道:“刚才你问我你们家老爷是谁,本来不想问,这会儿还真是好奇了,究竟是哪家的府上,居然出了这样好没道理的丫鬟和拦人路的小姐,莫非魔怔了不成。”
芙蓉脸瞪大了眼睛看着海棠,从小到大,她何曾这样被人当面羞辱过,顿时想都没想,抬手就要给海棠一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