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的时候总是容易忽略自己认为亲密的人,如此刻的海婉,她这会儿只是想着笼络海棠,反正海壁和自己更亲一些,总不会和自己真的生分了,再不济还有母亲呢。
因此海婉笑得极为和善,和善中还带着一点宠溺地对海棠说:“你是我妹妹,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海棠听了自是极为开心,因为她看到海壁的脸色已经铁青了。
“好,她是你亲妹子,我不是行了吧?”海壁恨恨地嚷道,还不甘心地补了一句,“三姐你可别忘了,六姐身上可没和你流一样的血。”
海壁腿不好,因此秦氏派了几个婆子抬了轿子送她回去,她这会儿坐在轿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海棠和海婉,咬牙道:“走!”
那模样,让海棠情不自禁地想起现代宫廷戏里的娘娘,只是海壁年纪要小许多,可气势不减。
海婉被海壁这一句话气得浑身都在微微发抖,海棠见此,笑了笑,对海婉施了一礼道:“三姐,七妹好像生气了,我也不敢去劝,只能三姐自己走一趟了。”
说完,海棠便带着一星“愁眉不展”地去了。
海婉也不过就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本来还有些纠结,听海棠这么一说,心里却更气了,都是母亲的女儿,怎么她就金贵些不成,自己当姐姐的,还非得去劝说她。
“我们也回去吧。”海婉对莲子说,然后便往自己的立秋苑走去。
莲子倒是一愣,今天的姑娘们怎么都有些反常?
不过这样也好,自家姑娘就是太求全了,门户管得极严,立秋苑的丫环们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说错做错了什么,姑娘对自己院子里面的人,可没有对外人那么好。
立秋苑因为规矩严,因此倒比秦氏的世安居都要肃穆些,平日时静悄悄的,就算是年节,大家的脸上也顶多多了一些笑容,因此总被一种紧张的氛围所笼罩,府里的姑娘都不大愿意去她哪儿,包括海壁。
海棠回到惊蛰苑便吩咐赶紧上菜,这一路耗费了些心思,得好好地补回来。
“姑娘,老太太可是吩咐七姑娘禁足的,她还往太太哪儿跑,分明是没把老太太放在眼里,您刚才怎么不对老爷说呢?”一星这一趟像是做了一场噩梦,回到自己的老本营才回过神来,开始用脑子想事了。
“你以为这事老太太不知道吗?”海棠笑看着一星。
一星想了想点头道:“老太太虽然不太管事,但却没有什么可以瞒得过她的,可老太太知道,老爷不知道啊。“
这时一月已经领着几个小丫头把菜从大厨房里拿过来了。
海棠看着一月一样一样地从篮子里望外拿菜,便忍不住馋了,这秦氏爱面子其实挺好,至少明面上不会让海棠吃苦。
这一桌红红绿绿别的不说,单就那盘子青菜心就不一般,每一颗都一般大小,不知道剥了多少青菜才得了这么一盘菜心。而且不是蒸不是煮,却菜叶碧绿,可一点儿生涩感都没有。
见海棠的注意力都被菜吸引过去了,一星忍不住不满地叫了一声:“姑娘。”
“你再去厨房,让厨上再做一碗野菌汤来。”海棠把一月打发走才抬头对一星说:“老太太既然知道了咱们还说什么?她若不追究,大家都得闭嘴,她若要追究,咱们看着就行,又何必妄做恶人?”
一星恍然大悟:“姑娘说得有理啊,是奴婢小人之心了。”
海棠摇摇头:“你又错了,小人之心不是不可以,要用在该用的地方,用错了就是浪费。”
用错了就是浪费?一星呆呆地看着海棠,觉得姑娘怎么突然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不禁有些害怕,却听到海棠问:“你娘和弟弟可好?”
“都好呢。”一星听到海棠的问话瞬间便踏实下来了,甚至还有些欣喜,感觉自己的前面似乎也有路了。
一星不是府里的家生子,她父亲病重,她便想卖了自己给父亲治病,顺便贴补一下家里。也是她命好,正巧被老太太选上。
只是没多久,一星父亲还是没扛过去,于是她弟弟便下定决心学医,她娘靠绣花贴补家用,但大头的支出还是在一星这里。
要说一星有什么愿望,便是希望能够赎身,然后找一个平民嫁了,只是以前的海棠成天淡淡的,似乎对什么都不在意,一星也不敢多做指望。
现在海棠变了,一星却又觉得跟着姑娘也挺好的,如今天,若不是姑娘护着,自己还不知道这会在哪里呢。
一星扛了多年的心顿时有了依靠,她祈祷着海棠千万不要再变回去,直到海棠不满地说:“一星,有件事我必须好好地跟你说道说道。“一星才回过神来。
“姑娘您说,奴婢听着呢。”一星非常认真地看着海棠。
“以后吃饭的时候咱不说事,行吗?”海棠真的不喜欢吃饭的时候说事,对食物要有敬意嘛。
可海棠刚喝了一口汤,一月便匆匆地跑进来说:“姑娘,听说老爷刚刚冲着太太发火了。“
海棠听了暗自一乐,心道,有我下的料,他不发火才怪。
可是一抬头却看到一月炯炯的目光,便忽然明白过来了,敢情这丫头最初是想做邱老爷的姨娘啊。
不过也应该,海棠的两个亲哥哥一个跟着沔阳侯习武,一个则在白岳书院苦读,都是天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家的,一月既然有想当姨娘的心,目标也只能是邱老爷了。
不过,不知道是说她过度自信还是傻!邱老爷若是纳了自己女儿的丫环,他这官场还能混吗?除非他不怕被唾沫淹死。
而且,邱老爷儿子有两个,已经完成了传宗接代的任务,现在活着的目的就是做官啊,前世海棠就发现邱志扬其实是个“升官爱好者”。
这些都看不明白还想做姨娘?海棠好笑地看着一月。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办?“海棠边好笑地问一月边打量她,这时候的一月正是水葱般的年纪,肤白貌美,看着倒不错,难怪昏了头。
一星重新打了一碗热汤递给海棠,海棠刚喝一口,便听到一月羞涩地说:“听说老爷去了书房,奴婢愿意代替姑娘给老爷送碗鸡汤,以示孝心!”
海棠听着一口老汤差点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