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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十[最终的心之音]

好黑。

好黑啊……这里是哪里……?

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看似无边无际的黑暗,虽然周围没有一点光亮,但她的身体却像是能发出光芒照耀着周围的样子。

她身边的强光慢慢散落,脚尖轻轻点地便从空中下来,重新接触到了坚实的地面,已经很久没有接触到地面了。于是脚一软便瘫坐在地上。

在记忆里,她被涟推下海中……然后,就来到了这里……所以,她,是已经死了吗……?

这样想着,不自觉地喃喃道:“我……死了?”

像是在回应着她的话,面前的空中瞬间浮现出了一面镜子,散发着温润柔和的光。

镜子里模糊地映出来的……是自己?!

她惊讶地抬起头,镜子里的画面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晶莹剔透的水晶棺中睡着一个皮肤白皙的美人。明黄色的长发披散在胸前,睫毛卷翘似蝴蝶。那……是她自己!

突然,画面晃动起来,清晰的镜面如湖面激起了一阵阵涟漪一般,变得模糊起来。过了几秒钟却又恢复平静。当她再次看到画面时,里面便是多了一个人。水葱色的长发,黑色的大斗篷和一双毫无波澜的眸子,那是……初音!

葱色头发的少女依旧是一脸的淡然,在看到水晶棺里躺着的“她”时,眸子里又多了些莫名的东西。

是友情?是怀念?不,不是怀念。镜音铃的未来,她本就早已知晓,又有什么好伤心好怀念的?……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这就是,有朋友的感觉吗……

是她孤独得太久了吗……

铃看着镜中的少女低垂着眼,露出那样的悲伤神色。即使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但是心里还是同样咯噔了一下。

她们……是朋友……对吧?

可是,自己已经死了呢……

看着那双水葱色的眸子,她突然就回想起了那时她对自己说的预言。

“太阳与月亮是光与影的相对面,永远也不可能出现在同一片天空中。除非,在那世界尽头的世界,光与影之曲终将重奏。”……

脑子里突然就变得清明了起来,那句仿佛隐藏在迷雾中的预言也突然拨开了重重迷雾!

太阳和月亮……光与影……是在说她和连!那,同一片天空,也就是他们原来所处的原来世界的意思!在世界尽头的世界……也就是这里——“生与死的交接点”。

光影之曲终将重奏……她……能和连在这里再次相见?!!

心里变得扑通扑通起来,寂静的黑暗中只能听见的是她的心跳声。她终于……能见到连了!

可……连又在哪里……?这里看起来完全看不到头啊……

心里正苦恼着,一抹绿色荧光缓缓在面前升起。扑朔着洒落下荧光粉的青色翅膀,干净清澈得有如湖水。

蝴蝶在她的指尖上停留,扑棱着翅膀。像是,在对她叙说着什么,并且丝毫不怕她会伤害它。

这……它是在指引着自己?

一路跟随着神秘的蝴蝶,铃在黑暗中走了不远,前方却依旧是一片浓重的黑。

还没到吗……脚好酸啊……

心里正想着,便立刻发现了前方的那一抹熟悉的白色身影。

金黄色的短发在黑暗中是那么耀眼,身上穿着普通清秀的白衬衫,领口微微竖起。这是他惯有的装扮。

——那是连!

连……我终于再次找到你了!

连……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

连……回头看看我啊!“连!”

少年诧异地回头,曾经熟悉的声音如今在一片虚无之中听起来更加空灵悦耳。那是铃?!

“连!”我终于找到你了!

铃的心里扑通扑通地狂跳着,脸颊也因为激动而扬起红晕。呼吸瞬间觉得有些发窒,小口小口地喘着气。她伸出双手向前冲去,想要再次扑进那熟悉的温暖的怀抱。那是连才有的温暖啊!

“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铃呆在原地,却仍然保持着刚刚张开双臂的滑稽动作。

……她为什么要来寻找连?

——“我当然是要来解救连的啊!”

“你凭什么来救我?”冰冷的神情,冷漠的语气。仿佛,她只是个陌生人,“你要怎么救我?在这里,我过得很好,起码,不会被你伤到不会因为保护你而受伤,对吧?所以,我根本就不需要你来救我。回去你的世界,好好过你的生活吧,别再来打扰我了。”

“忘了我吧,镜音铃。”

忘了他……

连……怎么会说出这么无情的话语呢?他一定又是在骗自己了,对吧……对吧……

心就像被千万根针扎着一样,刺刺地痛着,手指也不自觉地抓紧了手中的衣料。

想要开口反驳,想要对他说好多好多话,却都像是嗓子里堵上了什么似的,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呆呆地张着口。

她身上的力气也仿佛被抽空了,空中的那只手无力地垂下来,像被折断了羽翼的翅膀。她无力地瘫软跪坐在地上,嘴唇被咬得泛白。心里只有那一个问题:

她为什么要来寻找连?

的确,连说得很对。和她回去,他只会一次又一次地被她伤害,还要不计一切地保护她,甚至是用生命。那她如果执意带他回去,根本就是让他去赴死。

他根本就不需要她来救啊……

那,究竟是为了什么?她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坚持到了现在?

连低垂着眼俯视着跪坐着的她,眼睛里是暗潮翻涌,张开口,却欲言又止。她还是,不清楚自己的心么?

看着她,许久,叹气。

已经累了……他累了,她也累了,那就让他们两个都好好休息吧,不要再这样纠缠下去了。

眸子里带着隐忍与抑制,连咬咬牙决定转身离开。直到他转过身的那一瞬间,她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呆呆地出神。

哪怕身后的目光再绝望,再悲伤,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回到原来的世界,好好过着正常人的生活,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不是吗?

无边的黑暗中,只剩下他的脚步声。

可过了许久,还是没有一点声响。

好吧……就看一眼……就回头看一眼……他努力地说服着自己,心里传来无数个声音——回头看看她啊!

忍不住心里的煎熬,只能停在原地,偏过头将视线微微后移。

然后,他的瞳孔瞬间缩小,心里涌上来一股莫名的烦躁、不满和恼怒。铃……?!

在他的身后,跪坐着的少女已经停止了出神。却用一把尖锐的小刀,在自己的手臂上划着,留下触目惊心的血痕。血液顺着白皙的手臂流下,在地面上积成了一个小血泊。

……自残?!为什么!

他冲动地转身往回跑,几乎是扑倒地单膝跪在铃的面前。

“啪!”

不假思索地打掉铃手中的刀子,一把将脸上仍带有泪痕的少女深深抱住:“铃!你在做什么!不要犯傻啊!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

呵,也许因为爱她,所以永远都赢不过她。她永远都能控制住自己。

“连……”铃扬起一个满足的微笑,伸出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胸前,脸上显出深深的疲惫,“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头的。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看我的。对不对?”

“铃……你不知道,你有多厉害。你啊,无论如何都能赢过我。因为,我的弱点就是你啊。铃。”连的脸上扬起了一个自嘲的笑容,却将她从怀中扯出。

铃被他的动作弄得惊异不解,转而又笑了起来:“那就好。那以后,连就都得听我的话了。”

“好……好,听你的。一切都听你的。”忘记?说得好听,他根本就没办法遗忘那些事情。那些美好而又令他心痛的事情。

即使再伤,即使再痛,也要爱。

“等等,铃,我看看你的手臂怎么样了。疼不疼?”

“不疼。一点都不疼。”铃笑着,把还在滴着血的手臂伸出。

手臂上满是尖利的刀所留下的深深浅浅的划痕,有些划痕上的血已凝固,有些划痕还在殷殷地溢出鲜血。而这些划痕,无一刻的不是同一个名字——“Len”。

连看着那些熟悉无比的名字,心里是又甜又酸的感觉。铃,你真是个笨蛋……

“笨蛋铃……”连再次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声音里带着哽咽。

久违的温暖让眼泪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心里的心跳声清晰可闻,那种心情,她明白了。

为什么自己要来寻找他?

——因为爱。

铃笑了,拥抱得越发紧:“笨蛋连,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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