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大陆,天阳521年,鱼尾镇。
艾明端着满满一整木盆的脏衣服,如往常一样来到河水旁洗衣服。虽是初春中午,天气也格外的阴冷,特别是河水对岸的树林里,阴森森的气息格外浓郁。
艾明打了个冷战,不再往森林里看,埋首干活。
初春的河水,乍暖还寒,艾明的两个手不一会就成了十个红萝卜。不过她早就习惯了,冬天都熬过去了,还怕这已经温暖很多的春水?艾明往冻僵了的手指上哈口热气,稍缓一些,就又抄起棒槌砸起来。
只是脏衣数量众多,秋冬的衣服厚重,沾水后格外沉重。艾明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女孩,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拧干,却也让自己的前襟湿透。
这样的努力也是有成效的,不多时,艾明身边的脏衣服越来越少,洗好拧得半干的衣服越来越多。终于,最后一件衣服也洗完。
“今天可以拿到三个铜板咯!”艾明欢呼。
可她高兴得太早。
伸个懒腰的功夫,艾明就闻到一股什么东西烧糊了的味道冲进鼻孔。艾明警觉,猛地转头向那盆劳动成果看去。果不其然!洗好的干净衣服周围,一圈干草正烧得眉飞色舞,嘲笑她白干了一天呢!
拿脚后跟都能猜到这谁的杰作!
“死胖子,你给我出来!我拿我妈发誓,我不打你!”艾明怒吼。
一个嬉笑怒骂的声音从艾明身后传来:“诶哟喂,舍不得打我就直说嘛!干嘛要拿亲妈开玩笑。”
艾明看清翰煜的身影,二话不说就追上去。可翰煜与艾明不同。艾明只是个普通的女孩,翰煜从生下来,就有火系法术的天赋。翰煜见艾明追上来,嬉皮笑脸地跑远,边跑还边往艾明的脚下扔小火团,使得艾明不得边跑边躲闪,那样子滑稽极了。
不远处,一群看热闹的孩子兴高采烈的起哄。更有甚者,拿起艾明刚刚洗好又被熏黑的衣服扔到河里。
“我的衣服!”
艾明顾不上翰煜,连忙折回去河里抢救那些衣服。那些衣服都是镇上一些好心人,看她可怜,找给她的活计。每洗完一盆有三个铜板,正好是一天的饭钱。如果今天她弄丢了一件衣服,不但没了那三个铜板,说不定还要赔钱。
这河水从山上流下,山上的融雪刚刚化,河水湍流急促,艾明为了追上那些顺着河水飘走的衣服,顾不上春水刺骨,赤着脚跳下河去。
艾明觉着河岸上的孩子们叫得更起劲儿了,一会儿的功夫,又觉得他们悄无声息。她没心思管那么多,只能顺着水流找衣服,那可是她明天的饭钱啊!
待她将丢失的衣服都找回,爬到岸上,天色已暗,她也筋疲力尽,一点都不想动弹,只能坐在她用来洗衣服的大石头上歇息。
此时她又饿又累又冷,从怀里掏出的火折子,早就被河水浸湿不能用,再看被翰煜烧得漆黑的草皮,哪儿还有零星的火星。烤火这个愿望算是落空。
再往怀里掏掏,双手冻僵了一点儿都不听使唤,本想掏出今天的口粮,反而掏出她随身带着的玉牌。
玉牌。艾明心中不由得有些凄凉。如她这样被人欺侮、没家没亲人更没钱的孤女,竟然也能有玉牌。这玉牌不大,乍一看是一块上好的白玉,可透过光看去,便会看到里面有丝丝缕缕的墨线,不均匀地遍布了整个玉牌的深处。玉牌的一面光滑,一面写着“爻明”二字。是以,镇长捡到她的时候,认为这就是她的名字。可镇长又觉得,“爻明”读起来像“要命”,十分不吉利,故自作主张,填了一笔,就有了艾明如今的名字。
艾明探口气,将玉牌翻来覆去摩擦一阵子,欲将它收回,可手依旧不听使唤,每次放进怀里依旧能把它带出来。索性,艾明将它攥在手里,又去掏干粮。
干粮本来硬如石块,她在水里泡了这半天,干粮也泡的发软。
“也好,省得喝水了。”
这干粮做成大饼的形状,艾明又累又饿,本来想整个都吞了,可想到今天天色已晚,待她回镇上,洗衣房的大娘一定会以她耽误工为由,克扣她一般半工钱。也就意味着,明年有半天的时间要饿肚子,她只好把饼掰成一半,一半现在吃,一半明天吃。
这时,一个沙哑的男声响起:“小姑娘,我饿……”
艾明被这突然发出的人声吓一跳。她跳起来抄起棒槌,一脸警惕地看着说话的人。借着黄昏微弱的光,她发现说话的是一个男人,蓬头垢面,披头散发,那一身看不出颜色的衣服,比她这补丁摞补丁的还惨,已经成了一条一条的破布,还散发着不怎么好闻的味道,没有穿鞋,露出跟她手里棒槌一般粗的脚踝,和柴火一样的脚。
艾明用棒槌对着来者,声音里满是警觉:“你不是镇上的人,你是谁?”
“我……”来者举起双手,以示投降,说道:“我是明暗深林的探险者,在深林里迷路了……”
鱼尾镇确实与明暗森林相连,艾明眼前的这片林子,就是明暗森林的一部分。
就在艾明沉思时,突然眼前人晃悠了几下,倒地了。
“咦?老伯!”艾明连忙上前查看。
“饿,好饿……”老伯紧闭双眼,嘴里不停喃喃着。
艾明看看手里留给明天的那半口粮,再看看老伯,再看看老伯,眼一闭心一横,把口粮递给了老伯。老伯也没客气,拿来口粮闭着眼睛狼吞虎咽,中间还把自己呛到一回,多亏艾明及时递上水,否则他没饿死倒先呛死。
恢复气力的老伯,第一件事就是朝艾明表达谢意:“大恩不言谢,姑娘说个愿望吧。”
“愿望?”艾明第一个想到的是,一直攥在手里的玉牌:“呐,这是我父母留下的信物,帮我找到他们吧。”
老伯将艾明的玉牌拿到手里,抚摸良久,说:“姑娘,换一个愿望好么……”
“唉,就知道你自己都混成这样,哪儿还能帮我实现愿望,如果可以……”
老伯斩钉截铁地打断艾明的话:“我可以让你修习法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