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回头一看,是回朱家那天在朱晚嫣床前见过的少年。后来听府里人说,他是朱方氏兄长的儿子,叫方云兮,如今在太医署学医。
她翻了个白眼,推开他的手,“你管不着。”她对方家人不感冒,虽然那是方琳的娘家。
“我怎么管、不、着?我可是你表哥。”方云兮打量着她手里提的药包,嬉皮笑脸道:“你在这里偷抓药,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帮你瞧瞧?”
“就凭你?”朱砂一脸蔑视,“也不称称自己几斤几两?”
方云兮竖眉,“你敢瞧不起我?”
这小子这么经不起激?朱砂眼珠转了转,立马换了表情,扑哧一笑道:“不是瞧不起你,是你本身医术太差。不过你想不想拜着明师?说不定日后你在太医署能让人刮目相看?”
方云兮这才缓了颜色,哼哼了两声,“哪里有明师可拜?”
“好吧,你既然是我表哥,我总不能不帮你。呐,刚才就在你拍我的时候,一辆紫榆木马车朝那边走了。知道坐在马车里的是谁吗?”朱砂压低声音神秘道:“正是我的授业恩师,刚才就是他让我配的药。你如果跑得快的话,还能追上他,务必求他让你拜他为师……”
她话音还未落,方云兮已风一般卷了出去,然后马蹄声声,转眼就不见了人影。
朱砂若无其事地从药铺出来,正要去对面的脂粉店找左雨萱几个,长街上突然传来凄厉的呼叫声和急促的马蹄声。
她探身一看,眼前一幕顿时让她血脉喷胀。
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脸上血肉模糊,不顾身上衣襟破败,手牵一个十来岁粗布衣男孩拼命奔跑。
妇人边跑边惊惧地大呼“救命”,男孩想必已跑累,拖拖拉拉跟本就跑不快,脸上吓得面无人色,连呼“娘……我好怕……我好怕……”
而就在他们一箭远之地,一队铁骑急驰紧追。上面的骑士均在哈哈大笑,叫嚷着“抽死他们,抽死他们……”
在这队铁骑最前头,是一匹飞驰的汗血骏马。马背上的人犹如一团红云,青丝飘舞中掩映着一双似带着血煞的眼眸。
此人不仅神情慑人,手上那挥舞的黝黑皮鞭,似乎正闪着噬血的冷芒。
就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际,那皮鞭已带着呼啸风声如蛇般飞卷,将母子二人卷向半空,然后……在她面前重重摔落于地。
一片血花飞溅中,妇人脑浆迸裂,当场身亡。
那男孩像个破抹布般双腿扭曲,脸面朝下,没有了声息。
长街上的人都眼睁睁的看着这起血案的发生,从头至尾,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喝止恶行。
众人的冷眼旁观,并不让朱砂觉得心寒,因为能带着这样的铁骑在大街上横冲直撞而不怕言官弹劾的,肯定不是一般的权贵。
这样的人,普通民众没人敢惹。
可是,直到铁骑簇拥着权贵呼啸而去,依然没有人去查看一下男孩的死活。
人们转头开始忙自己的,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