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哥,望哥,我们来了。”一大清早,人还未见,就已经听见院外传来石猴大声的叫唤声。
程望早已经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等候,看到三人的到来,只是示意了一下,却端坐不动。
“大哥,你这伤还没好利索呢,让大娘叫我们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许南山屁股还没坐到石凳上,便急切问道。
程望的母亲孟氏,承接了一些针线活,昨夜正好赶工完成,今早便去交工,三人是程望拜托母亲孟氏将他们叫来的。
程望盯着三人,问道:“我们是不是很好的兄弟?”
石猴正要开口,程望抢先补充道:“我不想听你们废话,你们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石猴顿时将话咽回了肚子,三人异口同声道:“是!”
“那你们相不相信,我能给你们带来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用不尽的金银财宝?”程望再次问道。
“望哥,你是不是找到金山银山..”石猴刚刚开口,被程望一瞪,又将话憋回的肚子。
三人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先后回答道:“相信!”
程望很是满意,随手将两根木制的东西夹在腋下,开口道:“好,既然如此,今日你们便跟着我,我做什么,你们跟着做什么。”
三人似乎全然没有听见程望的话,注意力全集中在了他夹在腋下的两个木制的东西上。
“望哥,你这东西新奇啊,怎么以前没有见过啊。”石猴开口道。
“很新奇?那你们可得做好心理准备啊,以后跟着我,新奇的东西你们有的是机会见,别什么都大惊小怪的。”程望笑道,对三人的表情一点都不意外,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神情。
“这个叫拐杖,是我..”程望开始简单的介绍那两根夹在腋下的木制东西。
程望打算出门走走,却因为腿脚不方便,所以拜托老汉帮他做了这么一对东西,为了方便出行。
老汉是一个有经验的木工,从事木工这一活计多年,听程望解释一番后,很快将拐杖做了出来。不过当他完成,并且试了试那两根拐杖之后,他都不敢确信,几根木头就这么搭组在一起,竟然如何用起来顺手,他都不敢相信这一对拐杖是经过他的手做出来的。
连一个资深的老工匠都觉得新奇的东西,更别提这三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子了。
“走吧!”程望叫唤了一声,拄着拐杖走出院子,留下还一脸惊奇的三人。
“程望,你这是要带我们去哪呢,要是没事我可不跟你们闲晃了啊,最近我家戒严呢!”陈启文跟了上去,有些心虚道。
不止是陈启文,一说起戒严一事,许南山和石猴脸上也不太自然,显然在家里也遭受同样的待遇。
“跟着就是,我做什么,你们跟着做什么,我保证,今天过后,你们家里人不会再限制你们的出行了。”程望不理会陈启文的迟疑,自顾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往前走。
“石猴,他们是谁?”没多时,程望问道。
迎面走来一对母子,远远就要避开四人,从对方的表情可以看出,那对母子对四人很是畏惧。“果然是臭名昭著啊!”程望内心生出一声苦笑。
“我们石姓的人,以前偷过他们的母鸡。”知道程望失忆了,石猴解释道。
程望摆出一副了然的神色,只见他将腋下的双拐收了起来,伤腿直立,然后朝那正在躲避的母子深深的鞠了个躬。
“石阿姨,以前是小侄不懂事,给你赔罪了!”程望诚挚道。
说完,程望向身后三人示意,让他们跟着自己做。
程望突然的举动,三人愣在了原地,根本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你看我我看你,都想得到对方的解释。
不只是石猴三人愣住了,就是那正在躲避的母子也同样愣住了,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躲避,站在原地看着程望,也不明白他想干什么。
当那对母子警醒过来后,还是快速远离了四人的视线范围,只是在他们离去的时候,眼中除了还未散去的畏惧,还多出了些许的莫名。
“大哥,你这是在干什么啊?”许南山一脸的不解道。
“问那么多干什么,跟着做就是了!”
看到那对母子仓惶逃离,程望内心莫名的生出了一丝怒气,所以说起话来显得有些大声。
三人被镇住了,纵然不解,但也不敢多问,只能继续跟在程望身后。
“石猴,他们是?”一路前行,每看到路过的行人,程望便向身边的三人询问。
当三人告知行人的信息,还有他们曾经给对方造成的损失或者给对方带来的伤害,程望便收起腋下的拐杖,仅用受伤的双腿直立,然后深深的弯下腰。
“小侄以前不懂事,给您带来了伤害,给您赔罪了。”诸如此类的话,不断从程望口中说出,而且一如既往的诚恳。
程望一路如此,见人便鞠躬,开口除了道歉还是道歉。
面对程望如此做派,有的人一如从前,即便看见了,听见了,还是远远避开,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
当然,也有的人假装视而不见,把他当成了空气,甚至还会对他的行为表示不屑。
大胆一些的,丝毫不领他的情,反倒痛斥他的过错,恶批他的为人。
对此,程望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态度依然诚恳谦卑,不管是否得到对方的原谅,不管是否得到对方的认可,他都如此态度。
三人终于明白程望想要做什么,他这是诚心给人道歉来了,而且不是在做作,是动真格的,只是三人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并不是他们所认识的那个程望会干出来的事情。
程望变了,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不知道是因为临出门前程望对三人说的话起了作用,还是四人多年相处下来的情谊在召唤着三人,他们竟也学着程望,向遇到的行人磕起了头,道起了歉。
只是开始时,有些不太适应,毕竟,长这么大,他们还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
渐渐的,或许是从他人口中得知自己以前所为之事有多混蛋,自己多么遭人记恨,加上受到程望的影响,三人也开始变得虔诚起来。
这一天,整个皂林镇突然变得有生气起来,原本有些死沉的气氛就此被打破,原因是他们拥有一个共同的话题,浪子要回头了。
“某某某跟你道歉了吗?”
“某某某给你鞠躬了吗?”
一如这样的话题成为人和人见面的开场白,从而以此为话题,痛斥某某某的不是,苦诉自己曾经遭过的罪。
程望四人并不知道他们这一举动,已经成为全镇的热门话题,此时的他们已经出了镇上。
“大哥,你说,他们会原谅我们以前犯过的那些错吗?”
“望哥,你说你今天如此大费周章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程望,该做的我们也做了。该说的我们也说了,你总得告诉我们原因了吧?”
一路上,诸如此类的话不断从三人口中问出,但换来的却是程望淡淡的一笑。最后被逼无奈之下,程望反问了三人一句:“你们现在心情如何?”
三人顿时陷入了沉默。
“这样的树,镇上有多少?”
“你们知不知道这个季节都有哪些花是盛开的?什么花最香?”
“这个植物其他地方还有吗?有多少?”
而后,反倒是程望问了一路,三人在作答,而程望却像是一个游客,三人变成了他的导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