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广宁市。
由于夏天的日照时间长,已是傍晚七点了,天上的太阳依然是毫无去意,但这并不影响人们的作息时间。
城郊的一处建筑工地内,随着一声钟响,工人们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那个谁,岱小乐。你给我过来!”
混在下班队伍中的岱小乐听到包工头杜有财的叫唤,内里打了个激灵,心里暗道了一声不好。
“有财哥,您喊我啥事啊?”
“小乐啊,我忘了今晚有个饭局快到点了。所以呢,你得替我巡一趟工地,如果有没收拾妥当的工具,你就收拾收拾。”
“什么?!”岱小乐一听,心里老大个不愿意,但又不好发作,道:“财哥,这、这不太合适吧?我……”
杜有财眼见岱小乐在推脱,眼睛一瞪,道:“怎么个叫不合适啦?让你巡趟工地怎么就不合适啦?我说你这些大学生啊,骄生惯养的。不就做多一点事嘛,就会推三阻四。我这也是为你好啊,这是在锻炼你,懂不?要不是当初你求我收留你,说不定你早就饿死街头了,哼!”
岱小乐还想着解释,但杜有财已开始扭身便走,留下一脸无奈和气愤的岱小乐。
待岱小乐回过神来时,周围已是空无一人。
“我羊驼你个大烂财!”
岱小乐,二十三岁,刚从一间三流大学毕业。学的是土木专业,原本是四年的课程,结果第三年就被学校赶了出来,美名其曰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其实是因为学校资金不足,为了尽快空出资源招新的生源,必须提前把老生外放出去。
其实这样对于岱小乐来说还是好的,毕竟他也想早点出来赚钱养家活口。家里为了供他读书,已是家徒四壁。
可当岱小乐刚迈出校门才明白,现实是多么的残酷和无情。在求职市场上不是嫌他专业水平不够就是嫌他的学校不够名牌。从助理职位一直下降到跑腿小活儿,还是没人肯要他。
手里拿着的那份苍白的简历四处碰壁。熬了大半个月,岱小乐已经感到绝望,在快要崩溃之时才找到了现在这份工作。
起初杜有财并不想理会岱小乐,因为杜有财本身也只是个工程项目被经了三四手转包才捡到些许赚头的小包工头。
但一听到岱小乐只是要求三餐一宿,而且任劳任怨。杜有财本着便宜占尽不浪费的原则,最后才免为其难地答应了岱小乐。
岱小乐拿到这份工作之后也是一阵开心和宽慰,毕竟吃饭睡觉的事有着落了。可在这工地呆了几天之后才发现,自己好像刚从旧坑里逃出来又掉到了另一个新坑里。
由于杜有财负责的那块只是工地打地基的一小部分,为了赶进度,杜有财恨不得二十四小时全天候开工,无奈总承建商那边有严格的规定,不允许贪快赶进度而忽略了工程质量。
可杜有财依然是想快马加鞭,每天都在负责的那块工地上监工,毕竟越快完成就或以越快结工程款。
也正因为这样,岱小乐原本只是在办公室打杂跑腿而已,可到了最后除了不用去操作打桩机器之外,就连扶斗移泥的活儿都被杜有财逼着干了。
“死大烂财,臭大烂财!”
此时的岱小乐气得无从发泄,只能放开喉咙大喊大叫。不过经他这么一喊叫,反而心里舒服了许多。
“终有一天我会让你刮目相看的。哼!”
虽然放了狠话,但无奈现实情况只能继续忍气吞声,毕竟还是得吃饭的。
岱小乐轻叹了一声后,才发觉自己已经走到了杜有财所负责的那块工地上。
放眼望去一片泥泞,由于冲桩机所挖起来的余泥还没来得及清走,只是堆在了桩口的四周。
而架在桩口上的机器周围也是散落了一些工具。所幸的是数量不多,无非就是几辆还没来得及拖离的小斗车。
经过大半个小时的搬运,岱小乐终于把最后一辆小斗车拖到了工具棚里。
此时天色已暗,但胜在工地四周都有些照亮设施,虽然不多,可也避免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窘况。
岱小乐开始累得有些脚软,顾不得身上的汗水和泥巴,就地坐了下来。可刚一坐下,肚子又是传来一阵阵的咕咕声。
想来这个时候快要过饭点了,如果错过,除非自己掏钱买吃的之外就只能饿肚子过夜。
一想到这点,岱小乐猛地挣扎起身,可是当他扶着一旁的小斗车想站直身子时才发现双脚依然软弱无力。
只是脚下一滑,身体失去平衡之后,岱小乐匆忙间只能是本能反应地用手去抓住一切可以稳住重心的东西。
但此时岱小乐的身材已不受他的控制,眨眼之间便撞到了一旁的小斗车上。
嘭的一声闷响过后,岱小乐整个人倒在地上。虽然没碰到要害,但经这么一摔,身上的疼痛是在所难免的,全身的疼痛和饥饿差点让岱小乐昏了过去。
“看来今天是倒霉之日啊。”
躺在地上歇了半晌的岱小乐终于缓过劲来,但全身依然无力,只能继续躺着。
“嗯,这是什么?”
仰躺着的岱小乐无意间发现身旁的那辆小斗车上似乎有些异物。
岱小乐一时来了精神,当他清理完附在那异物上面的淤泥后才发现,原来是个菱形金属牌子。
只见牌子通体乌黑,虽说表面看上去是金属材质,但岱小乐拿在手上却并没有金属的感觉。
“奇了个怪,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来的呢?”
岱小乐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直觉却告诉他,手上的这块小牌子似乎是件值钱的东西。
一想到能换钱,岱小乐更是急急地撩起角衣,用内里包住牌子用力地擦拭着。
“哎呦!”
岱小乐在忙乱中被牌子的菱角刺中了手指。
“连血都搭上了,到底还得倒霉到啥时候呀?啊……”
岱小乐又是无名火起,可就待发作时,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电光,紧接着双眼失去了焦距,叭的一声再次倒在地上昏睡了过去。
就在岱小乐失去知觉时,那块乌黑的牌子仿佛活了过来,从地上缓缓升起。紧接着一阵轻微的抖动后又像定格般静止在半空。
但也就是眨眼的功夫,乌黑牌子朝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岱小乐激射而去,直至没入岱小乐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