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俱芦洲一个月后
“啊!”
贾墨杨狂啸一声,整个人瘫躺在竹林中,满身浸透了汗水,一把巨锤被甩的老远,那是自己当日在大殿,于吉决定让墨杨来后山砍竹后,贾墨杨满身斗志地走到于吉身边,伸手道:
“好啊,斧子呢?”
哪知于吉疑惑道:
“什么斧子?”
“当然是砍竹子用的斧子啊。”
于吉一脸迷茫道:“唉,不用不用,我给你找个更称手的,魁儿,把我们后院的那个巨锤拿给师弟。”
贾墨杨目瞪口呆“什么?锤子?什么不是斧子?”
“因为斧子只有一把。我们柴房也要用啊。”
贾墨杨一人来到这荒芜的后山,甚至野兽都懒得出没,早出晚归一天到晚的砍竹……或说捶竹,一个月过去,也不过才砍完山顶那一小部分,昨日又下了一场大雨,不仅后山变得光滑,连竹子也变得富有弹性,一锤下去,用几分力,便立刻回馈几分,久而久之,贾墨杨不禁心中生烦,放声狂啸起来,这是在后山能做的最为痛快的事。
“师弟!师弟!墨杨师弟!”梁魁师兄慌乱的呼唤声夹杂着急促的步子传来。
看来又到中午了,每天中午和晚上梁魁师兄和另一名师兄都会来送一次饭,只是这次梁魁师兄不知为何如此慌张。
贾墨杨连忙应声:“在这呢,师兄。”
“原来你在这啊!不好了师弟!刚刚我经过山顶,不知怎么了,你这一个月砍的竹子,突然一夜之间又重新长到一人之高了!”
“啊?!”贾墨杨恍然大悟,自言自语道:“难道是昨天那场大雨。这可如何是好,第一项训练我尚且空耽误了一个月,三年岂不是也一晃而过。”
梁魁也看出贾墨杨心中生烦,安慰道:“师弟你别心烦了,其实你做的已经很好了,每天来送饭的我自然是看在眼里的,说不定,师父只是为了磨砺你的身体意志,不一定真的要你砍完后山的。”
贾墨杨苦笑道:“师兄你不懂,天拓为我而死,换来三年之期,我是为了让自己在三年得到训练和提升,又不是为了搪塞老师,砍不完竹子,就算老师让我回去,我也不会回去的。”
梁魁席地而坐,坐在贾墨杨身边道:“天拓师兄几个月前不顾老师阻挠去了很远的地方,是去找你了吗?”
“大概是吧,要是天拓在就好了,他这么大力气,砍竹什么的肯定没什么问题。”
梁魁不禁噗嗤一笑“师弟你知道吗,天拓师兄在我刚进大殿时还是瘦弱的像麻雀一样,但是身体却很灵活,而且身体异常神奇,什么伤口都能愈合,一开始师父教他灵活多变的身法,后来,发现他基础功不够,你猜怎么着?他又被师父派去柴房劈柴。”
贾墨杨瞪大了眼睛,“你是说天拓那水牛一样的力气是后来劈柴练的?”
“可不是,而且他一开始用的是斧子,后来有一天老师说斧子丢了,给了他一把锤子,你想想,用锤子劈柴,哈哈哈哈。”梁魁似乎是忘记了现在贾墨杨砍竹用的也是锤子,一时间毫不收敛自己的笑声。
贾墨杨尴尬道:“那……那后来呢?锤子真的能劈柴吗?”
梁魁笑声突然戛然而止,道:“说来也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天拓师兄太老实,一开始劈柴是很慢,而且木头几乎是整块的,让烧柴的人叫苦不堪,还跟老师告了几次状呢,后来……”
梁魁脸上突然异常严肃,“后来送去厨房的木柴越来越细,几乎都成粉末了,又让烧柴的人很不开心,就又去告诉老师,那天老师却很满意,从那以后,天拓师兄就在也不用劈柴了。”
贾墨杨吃惊道:“不……不会吧,锤子也能……这样?”
梁魁道“是不是很不可思议?咦?你这用的锤子……”梁魁终于注意到被贾墨杨抛甩在远处的巨锤。
贾墨杨苦笑道:“是啊,可是我做不到天拓那样。”
梁魁拍了拍贾墨杨肩膀道:“天拓师兄能做到,你肯定也能的,好了,我要走了,今天大殿有功课。”
“好,一路小心。”
梁魁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屑,把饭菜取下,便转身离开,自言自语道:
“这锤子……难道这几年都没换过?”
空荡的后山又剩下贾墨杨一人,梁魁走后他没有立刻去吃送来的饭菜,而是再一次拾起巨锤,也没有立刻拿去砍竹,只是拿着巨锤静静地抚摸着,似乎是在观察着天拓的遗物,又像是在怀缅友人,那岩石玄铁般的锤头早已坑坑洼洼,刻尽了时间的痕迹,把手上是一根不知名的木头,比贾墨杨的手臂还粗,一定是一种结实的树种,尽管早已被磨的光滑,却没有一丝腐朽的迹象。
“你拿着的这把就是天拓当初用的锤子。”于吉的声音从竹林一方传来,打着拐杖的拍子一步一步走来“我想来看看你,刚刚正好碰到魁儿,他跟我说你之前砍的竹子,又重新长出来了。”
“老师,天拓是怎么做到的?”
“那天,我问他从砍柴中,学到了什么,他告诉了我八个字。”
“是什么?”
“我本来想你自己领悟的,你真的想我现在告诉你吗?”
“老师,我是来训练,不是来修炼的,我是有责任和仇恨在身的人,时间一刻都耽搁不得,有捷径,我当然要选择捷径。”
“唉……那好吧,那八个字是,巨锤无锋,一击破空”说完于吉便又转身离去,头也不回的说道:“墨杨,你是这个时代的终结者,可是你也不该让使命蒙蔽了自己,你还有你的生活。”
贾墨杨只是在脑海回放着那八个字:“巨锤无锋,一击破空。”
于吉走后,墨杨仍然只是抱着巨锤在冥想。
风云飘忽,日落西山,那梁魁送的饭菜被鸟儿啄了个遍,贾墨杨也未曾看一眼。
竹林中一人吹着小哨踏步而来。
贾墨杨只是闭着眼睛淡淡道:“阿明师兄,麻烦你把饭菜拿回去吧,我不饿。”
刚刚还在吹着口哨的那人只能撇了撇嘴,本来想抱怨几句,但是看到贾墨杨那一副冥想投入的姿态,也没说什么便又离开了。
夜幕降临,月亮清辉洒了一地,在清晖的薄纱中,他终于缓缓站起身,看着手中的巨锤自言自语道:
“巨锤无锋,一击破空,重在“一”字吗?”
缓缓走到一刻粗壮的竹子面前,转一圈仔细端倪,道:“劲竹,遇刚则刚,用力几分,回馈几分,哼……”冷笑一声“倘若这一击力度超出能支架弹性会怎样呢?”
“咔!”
晃若电光般清脆的声音在竹林中想起,一颗粗壮的竹子应声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