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论紫芙再怎么不以为意,这几日里还是在默不作声地完成一些事,以免自己日后来不及去做,回到槐清宫时,天已灰暗,紫芙蜷缩着身体,窝在床上。
再想想,七日之期,于明日止,若明日凌逍遥拿不出解药来,她恐怕真要香消玉殒了。细想想,自己有许多事都还没有去做,不禁心头一酸,泪就无声地滑落下来了。
到底她才十六岁,强作的坚强终于在这空荡荡,阴暗暗的槐清宫里崩溃。
倒也不觉痛苦害怕,只是莫名的心悸,一阵一阵,接连不断,硬是让紫芙出了一身的冷汗,恍惚间,似有一双手搭在了肩上。
紫芙抬起脸,泪眼中隐约看到了那耀眼的明黄色,已知来人,慌乱地揩揩泪水,可还来不及展露一个笑颜,说上一句话,那泪珠又落下来了。
心中一涩,也顾不上许多,只是默默流泪,形容憔悴。
尹若熙坐在她身旁,温柔地轻轻拍抚紫芙的背部,似在安慰,似在鼓励。
这不拍抚还好,一拍抚,紫芙感觉到温暖和倚靠,哭得更凶,满脸都是泪水,眼眶红肿,甚是可怜。
紫芙终是无法抵御这样的恐惧,边哭,边呢呢道:“我……我会……死吗?”
尹若熙闻言一怔,身体不自然地僵住,看着紫芙梨花带雨的模样,很是不忍,执了她的手,轻声道:“不会,你放心。”
简短的五个字,却让紫芙更加恐惧。
她体会到了旁人的关心,体会到了旁人的在意,反而更觉得自己无能,更觉得自己懦弱,想到也许会失去这样的关怀,怎能不惊,怎能不疼,怎能不怕?
紫芙更紧地蜷在一起,浑身瑟瑟发抖,不再言语,也不再流泪,只是瞪着眼睛,一声不吭地倚在床沿上,就像受伤的鸟儿一般让人心疼。
见紫芙这般,眼中透露着无助和失望,尹若熙轻轻地将紫芙拢进怀里,也是长久无语,只是用自己的身体给紫芙一个依偎。
紫芙触到那温绵的体温,下意识地往他怀里靠,泪水又无声无息地滚落,一滴,两滴,浸透了那刺眼的明黄色龙袍,龙袍的颜色一瞬间黯淡下来,好像是一朵朵土黄色的小花一般。
紫芙是极少落泪的。
自打出生落地,哭了头一遭之后,就再也没有像其它婴孩那样嘤嘤哭泣个不休,满脸都是欣喜,第二次哭,就是衲风彩枫临死之际,莫名地啼哭起来,像是感觉到了父亲的离开一般。
自从这两次之后,紫芙长这么大,不免磕着碰着,跌跌跤,挨挨骂,可偏偏再也没有哭过,只道是天生无泪,也不曾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