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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星北

时间刚过一个月,前方大胜的消息便传到了信都城,信王的亲军铁林军在主将姬轩的带领下一举捣毁了黑石部落最后的据点,杀死成年男子八千人,俘虏老弱妇孺超过十万,新的疆域彻底稳定下来,战后的封赏也如期进行,信王正如之前所承诺的将青衣江畔黯蓝山盆地六万石赐予了楚家,楚星超则将最肥美的沿江三万石交换信王作为直领,仅仅保留了黯蓝山盆地三万石的封地。

“还有不到十天,领民就会到达这里。”说话的是一名年轻的文士,身材有些矮胖,杂乱的头发随意地绾成了一个髻,下巴上稀稀疏疏地长着几缕胡须,看上去有些滑稽的感觉。

“学谦你辛苦了,不知道粮食准备得怎么样?”楚星衡全身裹满厚厚的绷带,此时已经能够起床行走,虽然骑不得马,但日常的动作已然没有妨碍,他对于楚星超放弃了大片安堵的决定有些不满,干脆和同为谱代家族的陆学谦负责起了领民迁移的事宜。

“湘南那里凡是不能带走的东西都已经变卖了,换来的粮食和牲口足够一年的使用,信王殿下也特意送来了开春的种子,都是镐京那里试验过的种粮,产量比不上南边,但成活率高,也不需要过多的侍弄。”陆学谦是作为联络官员被留在开辟军大营没有参加东林堡之战的,侥幸存活了下来,现在看来,虽然其貌不扬,但能力上绝对在同侪之上,楚家军此时人手吃紧,加上留守人员在内也不超过50,就凭借这少少的人力,陆学谦硬是将新领的架子给搭了起来。

放弃了三万石领地也并非全然没有收获,至少在信王的态度上,楚家和魏家已经和原先的信王亲信相似,不论是物资供应还是人员调配,几乎是予取予求,金额上也尽可能地给予了减免,甚至大约三成左右的银钱都会在未来的五年内陆续支付,从俘虏中拉来的劳力也大半是男丁,这些都极大地减小了新领建设的压力。

“未来的城池会建在这里,依托山势可以减少一半的防御面积,初步的打算是用木头先将本丸搭建起来,未来会慢慢用石头将外围建设起来,这工期就很难确定了,反正如今家中虽然弱势,但实际上的形势却比湘南时要好上许多,第一步还是来恢复生产,至于其他的只有放在之后慢慢完成了。”建设城市的工作量无疑是十分巨大的,就算黯蓝山能够提供足够的石材,这样的工程也需要数年的时间。

楚家的封地因为产量较高,面积倒也并不算广大,不过信王殿下做主,将黯蓝山南侧的山坡也划给了楚家,都是难以开垦的土地,但应该有着不少的出产。隔着山位于楚家北面的是齐家,封地二十万石,带甲五千人,是信国数得上的大家族,家主是个看上去有些阴鸷的中年人,不过从风闻上来看,他家倒是没有什么劣迹,反而有着扶助弱小的好名声。

东面山地连绵不绝,无法交通,西面则是老熟人魏家,付出了十万石封地的魏家在信王跟前可是成了红人,光是感状就得到了三张之多,西边的田地比不上楚家的肥沃,但同样靠着青衣江,并且位于交通信都城的要道上,日后的发展前途不可限量。

南面直接接壤的则是信王委任的青衣江巡察使驻地,现任的巡察使大人正忙着在群山中砍伐树木,海量的巨木顺着江流向西南方向流向信都城,提供了城内三成的木材,看情况,巡察使大人并不打算在这里常驻,只要信都大规模的新建工程完工,大概就会高升了,因而他也并不屑于和楚家多做交往,勉强见了楚星衡一两面,连陆学谦精心准备的礼物也没有收。

突然,一阵马蹄声从远方传来,楚星衡连忙望过去,只看到大约十余个全副武装的骑士正向这里疾驰而来,领头的骑士手中黑底紫荆花旗,旁边绣着的是一个金色的楚字。

“是家里的人!”楚星衡心中不由得一热,虽然根据最新的情报,大批的移民才刚刚在青衣江上游乘上了移民的船只,但快马如果先行出发,如果日夜兼程的话,现在应该差不多是到达的时候。

楚星衡没有骑马,身上的伤势也只是恢复了大半,他一眼认出了当先的骑士,便不管不顾地快步冲了上去。

“二十九哥!”当先的骑士身材十分矮小,制式的黑铁铠即便是最小号的套在身上依然显得异常宽大,他显然也已经认出了族中排行二十九的楚星衡。

“小北!”楚星衡一把抱住了骑士,楚成的嫡子,年仅十二岁的楚星北,从小如同跟屁虫一样追着楚星衡叫他骑马射箭,这样熟悉的身影,只要一眼就能认了出来。

楚星北摘下了头盔,一脑袋撞入楚星衡的怀中,眼泪却止不住簌簌地落了下来:“父亲,父亲他。”

楚星衡也抑制不住,悲声道:“对不起,小北,是我没用。”他作为全军斥候,还没有正式作战便重伤昏迷,虽然因而错过全军覆没的救援战而侥幸活了下来,但他内心却一直颇为自责,他自认为弓马为全军之冠,如果他能够参与作战,即便单人的战力无法改变战局,但至少有极大地把握能够掩护楚成突出重围。

“七伯,九伯还有三哥,五哥,十二哥,二十三哥他们都,都战死了么?”楚星北是楚成嫡子,出生的时候楚成已经三十五岁,他子嗣艰难,楚星北自然便备受宠爱,在楚家便如同众星拱月一般收到叔伯兄弟的喜爱,这次大战,参战的楚成辈全部阵亡,同辈中只活下了四房的楚星超和十三房的楚星衡,其余的诸将都战死沙场,楚星北毕竟年幼,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小北......”楚星衡已经无法回答,他只能仅仅抱住眼前这个有些瘦小的身体,“我会,我会保护你的。”他喃喃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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