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航放下手机后,整个人都轻松了好多,他跟白玉叶的接触虽然不是很多,但是,对于白玉叶这个人他还是蛮信任的,他相信只要她答应下来的事,她一定会想办法尽全力做到的。
天知道锦航有多么的厌烦李珊这个人,李珊在工作上的严谨苛刻实在是难以让人忍受。锦航完全不敢想象自己若要把电话打给了李珊,李珊会怎么样的在电话里隔空的训斥他一番,李珊的火炮性子锦航早就领略到了。所以,这回他请编辑部的文员代自己请假,完全是一种明智的选择。
向凡见锦航虽然长吁了一口气,但看他轻松里却又显得有些紧张的样子,便只好试探性的问他:“怎么了?请到假了吗?”
锦航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给予向凡的是模棱两可的答案。
向凡这会儿,可没有什么闲功夫猜测,他很是不解的问锦航:“这是什么表情啊?你到底有没有请到假嘛?给一句话啊!”
锦航低垂下头:“我也不知道,我没打给李珊,而是编辑部的文员,我请她帮我代请假。”
向凡安慰他:“这不就好了吗?反正你请假的电话是打了的,别想太多了啊!来吃点东西吧!我买了你最喜欢的皮蛋瘦肉粥。”
锦航摇了摇头:“你自个儿吃吧!我这会儿没有胃口。”
向凡有些窝火:“大清早的怎么可能没有胃口呢?早上不吃点东西,最容易得胃病了。”向凡说完没等锦航回话,就将粥端到了锦航面前。
“真香啊!你闻闻。”向凡边说边把皮蛋瘦弱粥往锦航的鼻子那边凑。
锦航有些不耐烦:“哎,你拿开啦!我都说了没胃口了。”
向凡有些气愤:“钱锦航,你可不要不知好歹啊!你以为我愿意在这里陪着你啊!我那帮兄弟正忙着做音乐呢?我也还有好多事要回去忙呢?我现在都放下自己的一切留在医院陪你了,你还要我这个哥们怎么样啊?”
锦航无奈的叹了口气:“向凡,我没事的,你要忙的话,去忙你自个儿的吧!我又不是得了什么大病,不就这么一点小毛病吗?一个人在医院是完全可以应付的。”
向凡着急起来:“我说你这又是何必呢?我怎么忍心你拖着病身一个人在医院呢?万一你在中途病还没有好的情况下,人跑了怎么办?听我的话,你也不可能想一直都窝在这病床上吧!那就赶快养好自己的身体,回头上你的班去,那时没人会管你的啊!”
其实,锦航一直都在担心:“他不知道李珊听到这样的消息后,会有多么强烈的反应。”锦航不想再继续深入的想下去,他这会儿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只好深叹了一口气,心想:“还是在这边静等着白玉叶那边的消息再说吧!”
向凡还是拗不过锦航那死倔的脾气,他只好把皮蛋瘦弱粥送进了自己的嘴里,他一边吃还一边数落着锦航。
锦航懒得理他,干脆闭上了自己的眼睛,装作什么也没有听见。其实,锦航很想静下心来,好好的休息,毕竟,自从《生活》杂志社景气的这段时间以来,他有很久都没有好好的休息过了,他每天都是从早忙到晚,身心疲惫不堪,大多时候都是硬撑着去上班的,他全身酸痛的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时间了,他那时也顾不得自己身体上的异常,时常存有侥幸的希望它自己会好,所以,他就这样的一拖再拖,直到把自己拖到医院的病床上为止,他这才痛恨而又后悔莫及起来。他知道这里面怨不得任何人,只能怨怪自己平时太不注意自己的身体了。
李珊站在发泡式的百叶窗前,手里正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这是她每天早晨坚持的习惯,尽管她夜里翻来覆去的失眠了一整个晚上。但她还是坚持拖着自己疲惫的身子来上班。
她在来往公司的路上,一直还在半梦半醒的状态里强拖着自己僵硬的身躯,尽管她每个晚上睡前都有用绿茶涂抹自己的眼圈,但她的眼袋即使是那种超浓的烟熏妆都无法弥补的,她的黑眼圈还是那么的明显,这段时间她几乎不敢面对着镜子,她怕看到自己的那张脸,她的美丽容颜几乎要毁在《生活》里了。她看到自己的这副模样感到异常的厌恶,但她还是改变不了自己对待工作的认真态度和苛刻要求。尽管她累得再怎么疲乏,但还是坚持着用咖啡来强撑着自己。
白玉叶一连敲了几次门,都没见主编办公司里有声音飘出来,白玉叶只好加重力气的敲门。
“进来!”李珊很是不耐烦的声音。
白玉叶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李珊转过身来,两眼瞪着她,鼻腔里透着些怒气:“大清早的,真是扫兴。”
白玉叶进门之前预备好的笑容,却在听到这句话后,怎么样都笑不出来了,她尽其可能的努力想要挤出来一个微笑,她的嘴角虽是有了些弧度,但却是在不停的抽抖,她能感觉到这是一种比哭还要难看的表情。
李珊喝了一小口咖啡,见白玉叶还僵硬的愣在那里,久久都未曾说话,更是有些不耐烦起来:“有什么事快点说啊!在这里发愣不用时间的吗?别忘了,但凡在公司,你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属于老板的时间,在公司浪费时间就是浪费老板的金钱。”
白玉叶越发觉得李珊不可理喻起来,李珊对待工作的死脑筋态度很是让人反感,而李珊本人却毫无半点自知之明,白玉叶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词汇来形容李珊了,白玉叶只是有些同情李珊,毕竟李珊的个性会让她整个人都陷入了可悲又可怜的状态之中,这也许是公司的荣幸,但却是同事们的不幸。
李珊见白玉叶还愣在那里,一言不发的样子,竟惹得她满肚子都憋着火,她气愤得将手里的咖啡杯扔在桌上,杯里的咖啡至少撒了一半在办公桌上。
白玉叶见李珊正在火头上,她不知道自己说出来以后的结果会怎么样,但是,她知道如果自己现在不说,等李珊发现钱锦航没有请假,就不来上班的后果一定是很严重的。于是,白玉叶只好咬了咬嘴唇,她在私底下的情绪几近挣扎了一番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不管结果如何,事情一定得办到。”这时,白玉叶手心里捏出一把汗来,她不敢看李珊,她越发将自己的头压得低低的,和声语气吞吞吐吐的说:“李...李...主编...钱...钱...锦航...他要请...请几天病假...他...”
“什么?”李珊打断白玉叶未说完的话,她今天的心情本来就很糟糕,在听到这样的一个消息之后,她更是恼火起来:“钱锦航人呢?叫他自己来跟我说。”
白玉叶说完重要部份的话后,心里也平实了许多,这会儿说话也更是清晰起来:“他人还在医院呢?”
李珊没好气的骂开了:“动不了了吗?死了吗?如果还没有死,就叫他自己来跟我说。”
白玉叶涨红了脸:“主编,我想以他的为人,这次,他一定是病得不轻,否则,他一定不会这样的。”
李珊听后,非但没有予以同情,而是字字无情起来:“我管他病得轻还是重,只要能走能动,他就得来跟我请假,他居然都没有跟我请假,连一个电话都没有,还敢不来上班,他吃了豹子胆了。”
白玉叶有些看不惯李珊这样的态度,于是,劝解起来:“主编,《生活》最近的销量那么好,我们从月刊改为了半月刊之后,钱锦航一直都没有闲过,我想,他多半是累出来的病。”
李珊完全不讲情面:“他要是真的累了,怎么可能还有时间写小说呢?那是他自找的,你甭给他讲好话了,在我这里完全不受用。”
白玉叶听到这里,也不再对李珊尊敬:“主编,你怎么一点都不近人情呢?钱锦航每天加班那么晚,我们大家伙都是有目共睹的,他现在累病了,你却没有半点的同情心,我都不知道你做为人的血性在哪里?”
李珊两眼直直的盯着白玉叶,她被白玉叶的话激怒了,她气得全身发抖,一手将桌面上的文件推在地上,半杯还未喝完的咖啡也撒了一地,装咖啡的陶瓷杯子掉落在地上后,竟然也成了零星的碎片,此时的地面上狼藉不堪,李珊却毫不顾及这些,她指着白玉叶的鼻子:“你给我滚。”李珊骂完,见白玉叶还愣站在那里,她更是加重语气嘶声厉吼起来:“滚出去,快给我滚出去。”
白玉叶走出主编办公室,抹了抹眼泪,她来《生活》工作了这么久,虽说时常也会受到些窝囊气,但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过,之前,她一直都习惯了低头认错,尽管很多错都不在于她。
今天,她可能憋屈得太久了,所以,那些窝囊气一直都压抑着、难受着,她只好一直把它们都强压在自己的体内,一直以来,她都毫无任何可以发泄的余地,可就是在今天,她终于在语言上予以了反击,她总算有底气的骂了李珊一回,白玉叶这时的心里轻松了很多。这么久以来,她在公司里面对李珊时,都是在忍气吞声的接受着一切,而这一次,却不同于往次,她终于解开了捆绑着自己的那条绳索,她毫无顾及的回骂了李珊一回,她现在的心里很舒坦、很轻松。
经过这一次,白玉叶只想以事实来证明,她想让李珊明白:“任何人的忍耐都是有限的。”
同事们虽然不知道白玉叶和李主编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们都能够听见李珊最后咆哮的声音。公司里从来都还没有人敢把李珊气成这个样子的呢?唯独白玉叶是所有同事中的第一个,当她从李珊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有的同事还为她竖起了大拇指,更是有同事生怕李珊听不见似的,大声吼起来:“玉叶,好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