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饭菜在老妇人的打理下已经完全摆上了桌,一碟咸菜炒肉,一叠土豆丝,还有一叠鸡蛋炒着的屋外面随处可见的一种野草。对于那婆孙两人来说这一顿绝对是大餐,毕竟现在大雪封山,而要找到食物实属不易。但是就算是在春光明媚的季节,依照婆孙两人的经济条件也是连白米粥都吃不上的。
孩子就是孩子,虎子看着那些菜眼睛都快要掉到碗里了,但是他在动筷子的时候还是想到自己的奶奶,为奶奶夹了一块应该是他最喜欢吃的肉到碗里以后自己才开始吃了起来。
大人就是大人,尤其是一个经历世事的大人,就算是得来不易的东西永远想着的还是幼小的孩子,老妇人看着那片已经到碗里的肉却是活生生的忍住了,夹到孩子的碗里面以后满是不在意的说道:“太肥了,我在厨房里面吃油烟都吃饱了,看见这些就吃不下。”
然后又看看什么菜都没有夹的青螺,本来也想给青螺夹一块肉,可刚好夹起来就想起这些富贵人家的孩子自然从小就是有仆人伺候,自己的筷子夹的菜也不知道会不会招来嫌弃,于是又放下那片肉说道:“姑娘,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好!”青螺还是夹起那片肉放到自己的碗中,咸菜咸咸的味道已经浸入到肉里面,而肉已经被大火烹调得有些微卷,是一点都不能感觉到里面有任何的油腻味道。
青螺看见虎子埋头吃的认真,她自己倒是不敢吃的太多,于是是象征性的挑了几块菜,老妇人看见青螺的不自在只以为是在除夕的时候想起自己的家人了,但是又害怕说破青螺会伤心,所以也不敢细问青螺之前的种种事情,于是就尽量挑着自己的事情说,比如说自己住的这个村子,这里很多年轻的人都已经去城里寻找活下去的本事了,这里留下的都是孩子和老人,而自己和虎子住着的这一间屋子的原有主人也已经出门几年都没有回来了。
外面突然有噼噼啪啪的声音,虎子侧着耳朵听了一会也不说话继续扒着碗里的饭。
“村里的人开始放爆竹了!”老妇人脸微抬一下对着青螺解释道:“这可和你们城里的爆竹不一样,我们这里的爆竹真的就是爆竹,白天人们砍一些屋外面的竹子,剃掉那些枝桠就存放在家里,晚上大家就用火烧掉那些竹子,这燃烧噼噼啪啪的声音倒是可以吓走山里的猛兽也可以增加几分过年的喜庆。”
“哦!”青螺放下手中吃饭的碗筷,走到屋边那噼噼啪啪的响声依旧,青螺开门准备看看外面现在是什么样的风景。就在门打开的一瞬间,外面的风雪夹带着一股烟尘的味道漂了进来,屋外几个正在站在小沟边上的和青螺差不多大的孩子听见开门的声音都齐齐的向这一边望来,可能是青螺长的太好看,也可能以前没有见到什么好看的姑娘。几个孩子都呆呆的站立在沟边不动了,就如同是被冰雪给雕塑成了一座座石像一般,孩子身边的几个老人也看向这边,看见自家孩子的表现可能觉得太失礼了,于是嘴上含笑的拍打着那些孩子的脑袋,而那些孩子也就在同时抠着自己的脑袋来,目光也尽量避开青螺站立的位置。
青螺的手依旧扶着那门框,眼睛望着沟边燃的得正旺的篝火,几个人还在不停的往里面添加竹子,那噼里啪啦的声音伴着欢快的火星点子还在四处蔓延。本来是在雪地里面那些火星点子触地很快就没有了光彩,但是一些火星点子飘到远一点有杂草的地方就成为火种,那个地方很快也会像这个地方一样燃起熊熊的烈火。比如现在远处的竹林之中此时就已经有很多的光点出现依旧伴着其他声音,但是喜庆的人们很快就发现那不是噼噼啪啪火烧物品的声音,而是更像是人的声音,站立在沟边的人们也发现了远处的火星点子大家齐齐的望向那一边,还是虎子家的老妇人最有见识,她喊了一声:“夷人来了!”那些站立在沟边的人瞬间不敢再立于原地,就如同受惊的鸟兽一般四处逃散开来。
老妇人一把夺过门,然后急忙锁住门栓,脸上洋溢的都是惊恐的表情,而虎子已经拖着一个木凳过来,看样子也是要给门再加一道赌,就是在那鸡窝里面的鸡都感觉到了空气里面的紧张,咕咕的不停叫着。
“奶奶!我们怎么办?”虎子惊恐的望着依旧惊恐的老妇人,老妇人看看青螺顿时觉得不妥,于是拉着青螺:“快把衣服换掉。”一边说一边从一旁拿起一件外衫,衣服是黑色粗布,不用细看也知道一定是老妇人的衣服,老妇人递给青螺衣服以后就往厨房而去,青螺也不关心为什么的问题,而是依言就脱掉自己外面的衣服穿上老人为自己准备的“戏服”。还正在整理衣服的时候那老人一掌已经挥到青螺脸上,手掌触及肌肤倒不是疼痛之感而是一股冰凉,青螺顺着老人放下的手才看见那上面全是黑色,接着老人就去给虎子抹了一脸的灶灰。
外面嘈杂的人声伴着马蹄的声音越来越近,老妇人急忙走到屋后面,那里有一个窗户,她开了窗户朝外面看了一眼,虽然现在是夜里,但是那高高的山崖依旧在清冷的月光之中显出伟岸的身形,老妇人一把抱住虎子,然后顺着窗户把虎子放在外面,然后又来推动青螺,青螺知道她的意思也很利索的爬了出去。
“快走!”青螺本来准备在外面接住那老妇人的,可是老妇人却根本没有要出来的意思,而是挥手说道:“答应我!帮我照顾好虎子。”此时青螺就算站在窗户外面但是依旧可以很清楚的听见老妇人家外面的马蹄之声,接着老人毫不留情的关上了那扇窗户。
虎子突然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于是张嘴撕心裂肺的想要呼喊,而青螺在一边看着孩子痛苦的表情,却是本能的上前捂住孩子的嘴巴。青螺胆怯不敢回到那屋里也不想然孩子听见屋里的声音,于是只有抱着孩子捂着孩子的嘴往山崖边走,那个时候的青螺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那么大的体力居然可以抱住孩子还在山中寻找道路。
山崖平时应该是没有人上来过,这里是极其难行的,但是无论多难青螺依旧不松开孩子,依旧在山中摸索,她就在突然之间,青螺明白自己一直被别人保护而从这个时候开始自己也要学会保护别人,沉重的使命感让青螺不再畏惧。
虎子对待青螺开始是拳打脚踢,后来可能是累坏了,就趴在青螺的肩头不停的抽泣,而目光却是一直坚定的看着山崖下方的那个小村子,那个平静的村子本来在这样的夜色这样的高度之上应该是看不见的,但是现在下面火光伴着人们的呼喊声,就是想要人忽略也是不可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