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靖思进了大修厂,一路打听找到了机修车间绘图室。绘图室的门开着,能看到一男两女在埋头画图。他走到门前,一眼就看见秦雅君那窈窕的背影,心里升起一股甜蜜的感觉。他伸手在门上敲了两下,那两位面对门的一男一女抬起头,看见是个陌生人就问:“同志,你找谁?”
许靖思笑着一指秦雅君就朝她走去。
秦雅君刚才没抬头,专心画图,这时只听那女绘图员说:“雅君,有人找。”
她蓦然转身一看,惊喜的站起来,情不自禁的抓住许靖思的手,喜出望外的说:“是你,你怎么来啦?”
许靖思笑而不答,眼睛却看着另外两个人。
秦雅君脸一红,对那俩同事说:“欧,介绍一下。这位是复测施工队的许,”她看了许靖思一眼,抿嘴一笑说,“许师傅。我们一起在宣传队时认识的。”
那男的点头一笑没做声。那位女同事好像是一个性格爽快、爱说爱笑的人,接口说:“还应该是对象,对不?”
秦雅君一下闹了个大红脸。许靖思也是一窘,但随即大方地说:“正努力向那个方向发展。”
那女的呵呵一笑:“厉害,才貌双全。雅君,可要抓紧了!”
秦雅君红着脸假装呵斥:“李哈哈,你再说。”举手做了一个要打的姿势。大家都乐了。
许靖思对秦雅君低声说:“雅君,有点事和你说。”说完使了一个眼色。秦雅君看了那两人一眼便随着他走了出来。
许靖思看看没人,便拉着她的手说:“雅君,我和胡革都来啦,给你们装电话。”
“是吗,装电话的是你们啊?厂里前几天说的,大家都高兴啊!太好了。没想到会是你。”
许靖思也高兴的说:“我估计得一个礼拜,咋样?”
“嗯,太好了,可以和你——”秦雅君的脸又红了。
“嗯。”许靖思使劲的点点头,又问,“现在可以走吗?还是那个招待所。胡革和徐涛上食堂准备去了,叫上翟霞。”
秦雅君深情地看着他,点头说:“我去和他们说一下。”说完跑了回去。一会她就回来了,脸红红的,“走吧!”
许靖思审视着她,故意问:“他们说啥啦?”
秦雅君脸更红了,拉了他一下说:“那个李哈哈——”突然闭嘴不说了。
“说啥啦?说说啊!”许靖思故意逗她。
“你坏!”秦雅君轻轻捶他一下,忽然转口说,“我再请两个人。”
许靖思一边走一边问:“谁呀?”
秦雅君看着他说:“我的莫逆之交。医务室的柳柔——柳姐和艾学红、艾护士。行吗?”
“当然。只要是你的朋友都行,不过得先叫翟霞。”
“这还用你说?”秦雅君笑靥如花。
这次聚会按柳柔的建议,还是在大修厂休闲区室外,只不过不是在当时给秦雅君接风的草地上,而是设在那个凉棚内。许靖思邀请维修班的两个同志也参加,但那两个人因为“相互不熟,怕影响他们”为由而辞谢了。
柳柔亭亭玉立的高雅,成熟女人的风韵,确实夺人魂魄,不仅大出许靖思的意外,那胡革竟疑为天人,顿觉眼花缭乱,手足失措。
柳柔因为年龄最大,被推到正座。她看看许靖思,又看看秦雅君,觉得是那么般配,真心的为秦雅君高兴。她又扫了一眼在座的人,目光在胡革和翟霞脸上略一停留,眼里闪过一抹快乐的光,端起酒杯说:“今天聚会,谢谢你们还想到我。特别是认识了小许和小胡,”她微侧身靠近坐在身边的秦雅君,耳语般的说,“千里共婵娟。”看她脸一红,笑着直起身,“大家共饮一杯!”
“干!”大家都举起了杯,一阵叮当碰杯声,都一饮而尽。
艾学红站起身,拿过酒瓶说:“今天雅君姐说,许师傅、胡师傅来了,叫我们认识认识,真是太高兴啦!我知道这里的奥秘,这一看,比我想的还好!来,我给大家倒一杯。”说完她逐一倒酒,倒到秦雅君时,秦雅君偷偷地打了她一下。她一笑,调皮的挤了一下鼻子。
艾学红倒完酒回到座位上,端起酒杯说:“好事成双,再干一杯!”说完一仰脖把酒喝干,还把杯子倒过来示意。
“干干!”大家学着她的样子,都亮一下杯子,一起笑了起来。
柳柔掏出手绢沾沾嘴,笑着说:“小艾的提议到此为止,虽然是啤酒,但我们女同志也不胜酒力,不带这么喝的。我提议吧,能者多劳,自己把握自己的量,尽欢为止怎么样?”
“同意!”女同胞们一起鼓掌。
随着酒精的催发,气氛越来越热烈,话题逐渐扩展,于是各自分开窃窃私语起来。
许靖思看了秦雅君一眼,见她正和柳柔抵头私语。看看胡革和徐涛嘻嘻哈哈,有时还互击一拳。翟霞和艾学红嘀嘀咕咕,俩人不时偷偷看看胡革,掩嘴偷笑。闹了半天就自己成了孤家寡人。
看着已经黑了的天空,再看看朋友们亲密无间,他心里特别痛快。尽管他刚才还偷偷的希望秦雅君能注意自己,好约定一会怎么见面。但现在他却没了这种急迫,只希望这欢愉的场面继续下去。
他悄悄地离席站在凉棚的柱子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里想到:“两情若是长久时,岂在朝朝暮暮?何况电话就要接通了,以后电波传情,不是比鸿雁传书更便捷吗?”想到这儿,他舒畅的吐了一口长气。
柳柔注意到了许靖思,她经历过刻骨铭心的热恋,明白此时他们需要什么,便笑盈盈的问:“天都这么黑了,不知几点了?”
大家相互望望,只见徐涛咧嘴一笑,得意的说:“唉!我看看。”说着从裤子兜里掏出一个手绢包着的小包,托在掌心,一下一下小心打开,手绢上赫然露出一块手表,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呀!你买表了?”胡革惊叫一声,伸手要拿。
徐涛一躲,连连说:“别抢别抢,看掉地上。”说完他把表小心的连手绢放在桌子上,自己伸头看看说,“九点零三分十六、十七秒。”
“啥牌啊?”胡革艳羡地问。
徐涛一梗脖子说:“你没看见表盘上的标志?欧美卡——天王星!”
“你啥时候买的?钱攒够了?”翟霞惊奇地问。
胡革羡慕的看着徐涛问:“多少钱?”
徐涛得意的说:“我在基地大卖部有个哥们,他替我买的。至于价钱嘛!六百八十个先令。”
众人都没吱声,都在心里算计自己的存款。
“咱们来了十个月了吧?早都够了。不过你们也别着急,老战友们马上就到期回国了,指挥部大卖部已经联系进货了。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