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夏清拿起茶杯,大喝了一口。然后他刚把茶杯放回桌面,便立马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几经挣扎,只听到夏清喉咙里传来“咕噜”一声,夏清便趴倒在桌子的边缘上。
姹紫、嫣红二人看到如此状况,都呆了。就连一直很平静的夏夫人也惊呆了。
而当姹紫她们回过神来,正准备上前察看夏清到底如何时,夏清便又坐了起来。如此一来,吓得姹紫、嫣红二人直接惊叫了出来。看夏夫人的脸色,也是被吓得不轻。
夏清抬起头,看到诸人的表情,知道定是因为自己的举止。便红着脸,向夏夫人施礼道:“失礼了,夏夫人!”
“你没事吧,夏公子?”夏夫人一脸担心的问道。
“我没事!”夏清挤出一个笑脸说道。其实夏清心里不知有多郁闷:好不容易有东西填肚子,吃着吃着,眼看要吃完了,就被噎着;噎着也倒不是什么大问题,最后的热茶水才是致命一击。夏清之所以硬生生的把那热茶水吞了下去,便是顾及到还有三个人盯着他看。至于他趴在桌子边缘那是在大口喘气。还有他突然坐了起来吓到诸人,这就纯属无心之失了。
“好了,你们两个先下去吧。”夏夫人对着被吓到的姹紫和嫣红说道。
等姹紫和嫣红退了下去后,夏夫人便对夏清说道:“既然夏公子没事了,那我有事问你。”
“夏夫人请讲。”夏清说道。
“夏公子不像是谷中的人。”夏夫人说道。
“是的。”夏清说道。“我是今天才到的百花谷。”
“那夏公子从何处来?来此所为何事?又为何会出现在我这里?”夏夫人问道。
听到这些问题,夏清还是犹豫了一下,但想到此处已经是百花谷,应该没什么不妥,便把自己的来历和此行的目的都跟夏夫人说了。夏清最后说:“我是听到了一个声音便循声而来的,那声音甚好听,不知是何声音?”
“你说的是这个?”夏夫人说了,用手在面前的古琴上拨了一下,然后古琴就传出几声清脆的琴音。
“对!对!就是这个!”夏清说道。“真好听!夏夫人,这是何物?”
“这是琴!”夏夫人用手抚摸着琴弦说道。
“原来这就是琴!”夏清说道。“以前读《诗经》,常常看到有“琴瑟”二字,我便问我爷爷,爷爷只告诉我,琴瑟是乐器。但想不到声音如此好听!“
“哦?你还读过《诗经》?”夏夫人好奇道。“那你给我说说《诗经》里有“琴”字的句子。”
“比如说……“窈窕淑女,琴瑟友之”,还有……“我有嘉宾,鼓瑟鼓琴”,“琴瑟在御,莫不静好”……在下就只记得这几句了。”夏清一边绞尽脑汁在回想以前读过的诗句一边说道。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如今琴瑟虽在御,却也不静好啊”夏夫人微微蹙眉叹息道。“看来夏公子还是个懂琴之人,不知可愿听我弹奏一曲?”
夏清可不敢自称懂琴之人,他可是才第一次听到琴音啊。但他也不想拒绝夏夫人的好意,而且他自己也很喜欢听这琴音。于是,夏清说道:“恭敬不如从命!”
只见夏夫人把她那双白玉一般的手放到琴弦上,然后抹挑勾剔,打摘劈托,一首《良宵引》悠扬而起。琴声高处悠扬,低处凝滞;婉婉转转,高高低低。
听着这琴声,看着外面没有月色的夜晚,夏清才想起,这是他离开家乡的第一个夜晚。如此一想,夏清便不由的又想到他母亲。母亲对我的离开是那么的不舍,还千叮咛万嘱咐的要我照顾好自己,而自己才第一天就落得饿肚子和差点露宿在外的下场,实在是太不孝了!夏清想道。
夏清是在夏夫人喊他喊了三下时,才回过神来的。
“夏公子,你有在听吗?”夏夫人对着刚回过神来的夏清问道。
“有!有有!当然有!”夏清答道。
“那公子觉得如何?”夏夫人问道。
夏夫人从一开始就冷冰冰的,如今也是,看来她也不怎么在意我的看法嘛,那我就跟她直说了。夏清想道。于是,夏清说:“嗯……夏夫人是在想念某人吗?“
“哦?为何这么说?”夏夫人反问道。
看来只能说实话了,夏清想着便说道:“因为听着夏夫人的琴音,我想到了我母亲。”虽然夏清走神了,没有一直在听夏夫人弹琴,但是由琴声而想到了他母亲,这也算是实话。
“我就说嘛!夏公子果然是懂琴之人!”夏夫人的脸终于露出淡淡的笑容说道。
难道自己说对了?听到夏夫人的夸奖,夏清想道。然后便说:“哪里!哪里!夏夫人过奖了!”
“那公子可知我在想念谁人呢?”夏夫人接着问道。
这我哪能知道?夏清心里暗暗叫苦。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应该是和我一样,想的是一位至亲吧。”
夏清答完,只见那夏夫人低头看着那把古琴,默不作声。夏清庆幸,还好夏夫人没有接着再问,不然自己还真的不知该怎么答了。
夏清看到夏夫人不作声,心里便想道,难道自己说错话了?于是便说:“在下是第一次听到琴声,实在是不懂琴。之前的话都是我乱说的,还望夏夫人不要在意。”
夏夫人抬起来头,微笑的看着夏清。当真是冰雪美人,不笑则已,一笑倾城!夏夫人的笑容仿佛能把整个厅房照得更亮了。夏清看到夏夫人的笑脸,更是觉得惊心动魄。夏清甚至觉得听到了自己那剧烈的心跳声,便不由的红着脸低下了头。
而夏夫人似乎是没察觉到夏清的异样。只见夏夫人看着低着头的夏清说:“夏公子何必谦虚!所谓琴,情也。弹琴者由情而发,以琴声传情,听者从琴声中领情。夏公子领悟到其中之情,一语中的。相比那些只懂的评论琴声如何如何,却不懂琴声所传之情的人,我倒觉得夏公子至情至性,率直可爱。”
夏清听着夏夫人把他夸得一塌糊涂,听到“率直可爱”四字更是刷的一下脸上又红了许多。
夏夫人又接着说:“如今夜已深,夏公子便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日,我会让人带你去见谷主的。姹紫,嫣红。收拾一间屋子,带夏公子下去休息。”
听到夏夫人如此说,夏清如遇大赦,立马抬起头谢过夏夫人。夏夫人看到夏清红着脸,以为他是听到自己的夸赞而有些腼腆了。在夏夫人眼里,夏清是一位已经束发戴冠的翩翩公子。岂不知夏清还是一个年仅十六,情窦未开的少年。
夏清看到姹紫走进来,便起身再次谢过夏夫人,然后跟着姹紫走出厅去。
第二天清晨,夏清醒来,耳中传来的是叽喳鸟语,而不是他母亲在厨房做饭劈柴的声音。夏清看着放在床边的他那件外套,心里想道,看来这衣服在这里是用不着了。由于夏清的母亲对他们兄弟的严格管教,夏清已经养成了早起的习惯。既然醒了,夏清便背起重剑,拿起外衣,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昨晚夏清来到此处,是摸黑而来,并不知道这里是何样子。夏清出了门,便看到这里是一处很大的院落,院子很大,有他们家的四倍大,甚至不止。院子四周,各房屋墙脚,都种满了白木兰。木兰的阵阵清香,让夏清心头舒畅无比。
夏清看到嫣红正在院子里扫地上的落花,便向她走了过去。
嫣红低着头在扫落花,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到夏清向他走来,便行礼说道:“夏公子早!”
“嫣红早!”夏清也回礼道。夏清蹲下身子,捡起一片地上的花瓣,细细观看并向嫣红询问道:“嫣红,这是什么花,香味和我昨天所看到的花大不一样啊?”
“这是木兰花,白木兰!”嫣红答道。“我们这院子就叫木兰院”
“木兰?木兰院?难道说你们这里只有木兰吗?”夏清问道。
“是啊,还有院子外面也全是木兰,各种颜色的木兰!”嫣红说道。“只是我们夫人喜欢白色,所以院子里只种白木兰!”
夏清原本想再问为何你们只种木兰呢,毕竟白色的花也不止这一种。可就在这时,院子外便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母亲!我来了!”
虽然很清楚,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但夏清却有那么一瞬间,恍惚觉得是自己的弟弟,因为他弟弟也总是人未到声音先到的。夏清抬头看向院门,便看到一个年轻的粉红女子跑了进来,一下子便掠过他们身边,跑进了正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