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历十六年,含露殿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七女,敏慧敏捷,谨慎居心,率礼不越,风姿雅悦。最得朕心,故册封为宝月公主,并赐临安街为公主府,济源为封地,钦此!”
“咨有华妃卫氏,娴静端庄,恪慎温厚,育有皇三女宝月,不料染疾病故,英年早逝。朕倍感哀痛,故追封华妃为娴恪皇后,朕百年之后,同葬于皇陵,钦哉!”
“儿臣遵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宣旨的太监把圣旨递到欧阳璃月的手中,奉承道:“公主您的位份,当真是本朝首例啊!从古至今,有那位公主的府邸,是整条临安街?又有那位公主,能得济源那块得天独厚的宝地,也就华……娴恪皇后凤仪千姿,才生的公主您如此风华绝代!”
欧阳璃月眸色冷淡,凌厉的目光扫过,脸上却堆满了笑意,“承蒙公公照顾,我在冷宫吃了上顿没下顿,身子骨弱小,整天灰头土脸,那敢说什么风华绝代?”
宣旨的黄福公公腆着肚子,听闻此言,冷汗泠泠,哆嗦着跪倒在地。璃月在心里冷笑,抓了一把汉白玉盘里的金瓜子,撒了一把在羊绒毯上。
黄福跪在地上,大气不喘,贪婪的看着黄澄澄的金瓜子,低三下四的捡起,主子赏的东西,就算渣滓,也得一点点捡光。
黄福腆着个大肚子,又整个身子都伏在地上,仔细的捡拾着地上的金瓜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看来黄公公,对本宫的东西,似乎看不上眼啊?”璃月摆弄着衣服上的璎络,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笑盈盈的看向黄福,一时没了声响。
“来人,黄福以下犯上,目无本宫,杖责四十,打入掖庭!”黄福还在琢磨自己如何得罪了这位宝月公主,转眼间就被打入掖庭,正要大喊恕罪,侍卫却点了哑穴,像拖死猪般带出了冷宫。
下首的夕颜有些迟疑,“公主,黄福……他是御前伺候的人,公主如此处置,是否会让皇上不悦?皇后和后妃又该有的说了。”
璃月闻言轻笑,看向一旁站立的夕颜,一个比自己大五岁的女孩,母妃去世后,两人在冷宫相依为命,夕颜为保自己性命,试吃内务府送来的糕点,差点失明。
而前世,自己却听信了皇后的挑唆,杖毙了夕颜。
“夕颜,我没有做错,黄福欺软怕硬,之前在冷宫,母妃受他人挖苦,冷嘲热讽,夕颜你出门,那次不是挨着巴掌回来?黄福是御前的人,我们受的一切,自然是欧阳韬默认,既如此,罚个替死鬼又如何?”
不过十二的公主说出这番话来,夕颜有些震惊,公主向来温柔似水,怎会如此心狠?!璃月看着默不作声的夕颜,心头有些苦涩,若你晓得来龙去脉,便不会这般了……她欧阳璃月,生母乃柔然长公主位风华,父亲是西凉国主欧阳韬,可谓是金枝玉叶,千娇万宠。
世事难料,在她三岁生辰即将到来之际,她们母女被打入冷宫。在此之前,她还是第一个皇上亲赐封号的公主,母妃甚至还要晋封……冷宫中不少的妃子妒忌她们母女得宠,整天想着如何欺辱他们,昔日里明艳的母后日益衰老,不久病逝。
此后,她被交由皇后南丽华抚养,南丽华对自己百依百顺,恨不得当自己的女儿一般疼爱,新出的首饰任她挑选,外番进贡的珍奇任她把玩,后宫位分低的嫔妃任她责骂,一时权倾后宫……
无论做错什么,皇后和嬷嬷都会这样说,“你亲母后是柔然长公主,如今你是西凉国主和国母的女儿,背后,有西凉和柔然为你撑腰,有什么事,放手去做,不用怕任何人。
当时皇后的亲生女儿升平公主气恼不已,自己却还洋洋得意,殊不知,这并非疼爱,而是溺宠。
大历二十一年,她因失手打死一名才人,遭到非议,才人的母家是西凉世家之一梁家,听闻此事,哀痛不已,势必要父皇重罚自己。
皇后苦苦哀求,说自己年少不懂事,父皇盛怒之余,把她贬为郡主,冷宫安置,第二年被送往封地汇炀,那年,她才十三岁。
汇炀接近边疆,鱼龙混杂,而那大烟,正是自己的恰兰姐姐看望自己时,举荐的好东西。
自那开始,自己很快就靠吸食大烟为生。父皇得知,又是一场震怒,她被速召回京,戒掉大烟,次年下嫁三品翰林编修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