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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李得的释放(中)

倒计时显示最后一天,各年级的参加奥数比赛的学生们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放学了,参加奥赛的学生们统统要留下来,集中起来做最后的拼搏。

多媒体教室里的大黑板上写满了模拟考题,密密麻麻,像蚂蚁窝。

学生们个个傻了眼。

“天啊!这么多?”

“老师,我们还有作业呢!”

“不是吧?我好想回家啊!”

个个仰天哀叹。

数学组组长柯丽克夫人边发纸边讲:“各科老师已经批准你们今晚可以不写作业,好了!安静做吧!谁做完了谁就可以走了!”

“老师,就不能印出来回家做吗?不会的题回来问您不行吗?”乔治悲哀地问。

“大家再奋斗最后一个晚上吧!”柯丽克夫人看了一眼手表,“给你们四十分钟吧!”

“四十分钟?”齐惊呼道。

“别说话了!快做吧!做完了好回家!”柯丽克夫人从眼镜片底下扫了一眼学生们说道。

乔治哀叹道:“哎!都快毕业了还要参加这个比赛。哎!要不是我老爸非让我参加,我才不呢!”

寂静的教学楼,只有多媒体教室灯火通明。安静的教室,只有奋笔疾书的声音,还夹杂着肚子哀鸣的声音,和手指头呻吟的声音,计算器哒哒的声音。

过了十五分钟,数学天才祖爷率先结束苦战。祖爷第一个拿到白纸,在大家怨声载道的时候,他低着头默默地做着自己的题目。

同学们都张着嘴,吃惊地看着祖爷低个脑袋,一只手插进裤兜,一只手拿着卷子走向讲台。

柯丽克夫人看了看卷子的正反面,向祖爷点头说:“你可以回家了!”

学生们大呼:“哇塞!速度啊!”

李得狠狠地瞪了眼祖爷,就忙低下头埋头苦做。可是今晚不知什么原因,他总是不能全神贯注,每一道数学题对于他来说现在都成了天书,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不会做了。

他在白纸上划了又划,算了又算,怎么都找不着门儿。他狂躁的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大骂道:“该死的!”

他这一叫,把大家伙都吓了一跳,纷纷转过头惊诧地看着他。他毫不理睬他们,只顾着低头做题。

柯丽克夫人也奇怪地看着他。

过了五分钟,有人做完了题目。再过一会儿,一个接一个背着书包离开座位。李得用余光瞄见人越来越少,就愈急愈糟糕,一连算错了好几步。只见他写了又划去了,写了又划去了。

柯丽克夫人边收起卷子,边说:“做完的同学可以走了!”

“回家喽!哎!终于可以回家了!”同学们疲惫地背起书包,走出了多媒体教室。

汤姆交完了卷子,够哥们的问李得:“用不用我等你?”

李得没好气的回答说:“不用!”

汤姆一看他那怒气冲冲的表情,耸了下眉头,嘟囔道:“好吧!”便知趣的赶紧溜了。他骑着自行车路过琼恩家的时候,他在门外叫了几声琼恩的名字,琼恩从房间的窗户探出脑袋来,他对琼恩说:“李得还在学校,今晚他情绪十分糟糕,你别惹他!”

“出什么事了?”

汤姆骑在自行车上,两条长长的腿支在地上,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对琼恩说了。

教室里只剩下李得一个人了,他还差两道题。

柯丽克夫人看了看表,收拾了下东西,走到李得桌前说:“李得,回去吧!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好好休息!明天准备考试!”

李得看着自己失败的白纸,眼泪不争气的在眼眶里打转,他极度沮丧的点了点头。

李得骑着自行车独自一人从学校往家走去,一边骑着,眼泪就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想什么,他不知道自己将要干什么。他只是觉得自己很无助很彷徨。琼恩一直趴在窗台上翘首望向路口,看有没有李得的身影。忽然,路灯下一个影子晃过,琼恩兴奋的跑下楼,只听李得把自行车放在门口,大步走向门,又听到门把转动的声音,琼恩站在门厅里,“你回来了!”

李得轻轻嗯了一声,琼恩一眼就看出李得的眼睛湿红的,脸颊上还有泪痕,她忙问:“你怎么哭了?”

李得一边忙用手擦了擦眼睛,一边低着头径直往楼上走,回答琼恩说:“风吹的。”说完就蹭蹭两下跑进自己的房间里。

琼恩的妈妈听到琼恩说话,就急忙从厨房里跑过来,担心的问琼恩:“琼恩,李得怎么了?”

“他哭了。”

琼恩的爸爸听到外面的动静,也急忙从书房出来,“怎么了?”

“李得不对劲啊!”琼恩的妈妈对爸爸说。

“他哭了。”琼恩轻声说,“而且在学校还发火了。”

琼恩的爸爸沉沉的叹了声气,“李得最近情绪一直都不好,非常消沉低迷。”

“这可怎么办啊?”琼恩的妈妈着急的问。

琼恩的爸爸望了一眼楼上,沉重的对她们说:“看来有必要和他妈妈谈一谈了,再这样下去,李得会出事的。”

琼恩家客厅里的大钟,“当当”,敲了十二下。

屋外黑黢黢的,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李得的屋还亮着灯。屋内静悄悄的,只听得见李得的笔在沙沙作响。他有一股拗劲,一定要做出来才能罢休。

李得在纸上,写了又划,划了又写,满纸被涂得乱七八糟,他恼火地看着他眼前的“伤痕累累”的纸,他在上面划了个大大的叉,又看了看,终于,火山爆发了。他把笔猛地往桌子上一扔,抓起纸,使劲地握了握,往身后一扔。

他又继续写,还是像以前一样,算了又算,最终还是进了“死胡同”,怎么也出不来。把他急的直薅头发。突然,他生气地大吼了一声:“烦死了!”死揪着头发,看着满纸的数学题,他再也忍不住了。

他把桌子上的东西全扔在了地上,撕碎了数学纸,折断了笔,满地都是玻璃碎渣,他就像一头疯狮子似的,狂抓狂咬。

琼恩和父母都被惊醒了,急忙披上睡袍,赶到李得的房间。

“李得?”琼恩大惊失色。李得正痛苦不堪地跪在地上,用头撞地。

“你在干什么?”

李得歇斯里地的大叫道:“我讨厌数学题!我讨厌数学题!我讨厌活着!我讨厌这个世界!为什么我就不能自由自在的****自己愿意干的事情??为什么我一定要像他!为什么?”李得跪在地上抱头大哭,双手攒着拳头直捣地板,不停地念叨:“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做我自己?为什么?”李得“咚咚”的用脑袋撞地,“还不如死了算了?”

琼恩被激怒了,她气愤的走到李得面前,冲他大声说:“那你现在去死好了!没人会为一个懦夫感到惋惜的!”

琼恩的妈妈原想进去安抚李得,但她被琼恩的爸爸拦住了,琼恩的爸爸轻轻把妈妈拉出房间,“让孩子们去解决孩子的事情会比较好点,而我们要去解决大人的事情。”

“你是说让他母亲过来吗?”

“没错!现在立刻打电话让她来,她的教育方式和思想必须要做个了结了!”

李得泪流满面的抬起头愣愣的盯着琼恩,而后愤然的说:“你根本不知道我的痛苦!你根本不能理解我现在的心情!你根本不明白寄人篱下,看人眼色生活的滋味!成天受到威胁的生活!”

琼恩严肃的点了点头,“不错!我是不能完全知道你的心情,但我知道一个真正的男子汉是不会自暴自弃,遇见困难就死啊死啊挂在嘴边!”琼恩的情绪十分激动,她抓起地上李得削画笔的刀子递给李得,说:“你现在自我了结吧!但是,我要告诉你,你死了,你心爱的狗就会被送进收容所,然后它会无缘无故、不明不白的被安乐死或打死,它根本不知道它为什么被送进那里!它所忠诚于的主人在哪里!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不来救它!为什么要把它抛弃!”

琼恩目光炯炯的厉声问李得:“你知道为什么吗?”

李得嘘囔着鼻子,茫然的看着琼恩。

“我告诉你为什么!因为它的主人是个懦夫!是个害怕困难的懦夫!是个不负责任的懦夫!他为了解脱自己,不管别人的感受,不顾母亲的思念与怨恨,不顾那个小生命的幸福安乐,不顾亲朋好友的眼泪,自己逃避去了!”

李得生气地反驳说:“我不是懦夫!”

“你就是懦夫!你不是懦夫那你为什么现在要在这里摔东西发脾气?你不是懦夫,那你为什么不能勇敢的把自己的梦想和爱好告诉她?告诉她你不喜欢数学,不喜欢被人逼着去干这个干那个,告诉她你就喜欢绘画!你就是懦夫!遇到威胁,你就会妥协!心里不爽就冲我们发火!我已经受够你了!这几个月来,你沉着脸,一句话也不说,动不动就冲我们发火,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感受?你不仅是懦夫,还很自私!”

李得停下了流泪,咔吧着大眼睛,无语的看着琼恩。

“你难道要为你的梦就这样放弃吗?你难道不知道姨妈其实她很爱你吗?虽然她的确处理事情有些不妥当,但她因为太爱你父亲了,所以希望你能像他,她也因为太爱你了,所以害怕失去你!”

李得坐在地上,嘘囔了几下鼻子,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眼睛,抬头问琼恩:“可我不想成为我父亲,我不想像他那样抛妻弃子,去和别人生活!”

“你傻吗?谁让你学他的不好?她希望你像他的缺点吗?他遗传给你的优点,不想像都不可能的。你说那些破题,你一道都不会做吗?”琼恩指着被李得撕烂的纸,质问他说。

李得看了一眼琼恩,爬过去捡起那些纸片,瞧了两眼,“我会做!”他把纸片拼好又仔细看了两眼,惊喜的笑了笑:“我都会做!真奇怪!现在觉得好简单!”

“因为你的心态不对,所以就不会做!这也说明你完全有数学天赋的。”

李得摇摇头,不高兴的说:“可我不喜欢数学,你是知道的。”

“那你就去告诉她你喜欢什么啊!”琼恩坐在李得身旁说,“你从来没和她谈过心,谈过你的事情。”

“哎!不可能的!她根本不听!”

“那是因为一直以来都是她说什么,你都点点头,从来不摇头,以致于让她认为她总是对的。而且她不让你做你就偷着做,这不明摆违抗她吗?姨妈并不是通情达理的人。她总认为自己是对的,她觉得她想的就是你想的,你也愿意做的,所以,你们需要沟通。你要告诉她你不喜欢这样,你们两个人都要彼此尊重自己的意愿。还有她或许总把你当孩子看,觉得你所选择的都不是明智的,所以她总想帮你拿主意。你要跟她表态,让她知道你不再是孩子,让她对你有信心,相信你的选择是正确的,并且你也要努力证明给她看你的选择是正确的。当然,你也要必须尊重她,肯定她吃的盐比我们多,要耐心听她的分析,这不就好了吗?”琼恩一本正经的帮李得分析,“反正我就是这么和我爸妈沟通的。”

李得又哎了一声,无奈的摇摇头:“我害怕和她说话,她一旦不听我的,怎么办呢?”

琼恩不高兴的瞅了眼李得:“你看我说你是懦夫吧?这点勇气都没有?你怎么知道她不听呢?一点自信心都没有!”琼恩哼的一声,扭过头去。

李得气呼呼的瞪着她,嘴里嘟囔说:“死丫头,敢来教训你老哥我?行了!我没事了!”他站起来,把琼恩拉起来,一边推着琼恩往门口走,一边说:“你回去休息吧!顺便代我向姨夫姨妈道歉!我也要好好睡一觉,准备明天的比赛!”

“嗯!不要再去做那些题了!也不要再想了!明天呢,就是一个大好天!”琼恩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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