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恒说的没错,水天一住院的确有些时日了,他只是一般的肌肉挫伤,并没有伤及根本,其实并不严重,若不是百般央求端木幽兰,搁一般的病人早出院了若干天了。
端木幽兰每天就像主任查房似的,天天催促水天一出院,不要赖在医院占廉价病床的便宜,也不买药,也不输液的,只点两瓶葡萄糖、生理盐水什么的,医院是要经营的,每个病人都是水天一这样没病装病,没事找茬的,那还救不救死,扶不扶伤啦。
端木幽兰天天来催,一直到了后来,水天一远远见她一来病房就往厕所钻,到了最后,她也无计可施,只能将这种情况告诉给乔恒,她知道,乔恒拿水天一还是很有办法的。
端木幽兰的想法完全符合现实情况,从小到大,乔恒虽与水天一同岁,却像叔叔辈似的照顾着水天一。自己认识乔恒很多年了,从大学到工作,这么久的时间楞没搞清楚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好朋友,还是亲兄弟?说是朋友,这关系早就超越了朋友的界限;说是兄弟,好多事上还整得壁垒分明。乔恒一直处于领导者的地位,水天一也习惯了处于被领导者的位置。当水天一胡搅蛮缠犯起浑来,也只有乔恒能制住他。这也奇了怪了,乔恒是孤儿,自小寄养在水天一家里,按理说,这乔恒应该属于吃人家最短,拿人家手短的,可没想到,现在却发展成雀占鸠巢,反客为主了。
让他这么住下去总归不是办法,一来医院这边不好办,这边的主任找过端木幽兰好几次了,若不是看面子,估计这时候早轰出去了。现在床位这么紧张,怎么能让一个什么病也没有的人住着呢,又不是宾馆,掏钱也不行啊;二来,SKY公司那边的人事也打过几次电话询问病情,人家也不是傻子,虽说顶着见义勇为的帽子暂缓他入职的时间,但是公司里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事,日子久了,这空着的坑必定会找另外一个萝卜填上的。
端木幽兰给乔恒打了电话,约他明天晚上见面,一起吃个饭。不知道乔恒最近忙什么,她也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他了。有时候,她甚至怀疑是不是多年的感情淡了,从大学到现在这也是五六年的时光了,日子久了,激情退却,平淡索然也就随之而来了。乔恒是个追求事业的人,工作上绝对地积极进取,要不然也不会大学毕业这么短的时间就坐上了部门主管的位置,他可是公司里最年轻的部门主管。追求事业的男人又有几个是顾家的呢。
乔恒没有接电话,只是用微信发过来说,现在开会中。聊聊五个字,端木幽兰既无奈又失落,无奈的是,会总是开不完的;失落的是,现在连听听声音都难了。她简单地回了信息,哪天晚上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吧。本想说,明天晚上的,想了想还是让乔恒定吧,限制好时间的事,到头来,往往会事以愿违。时间过了十几分钟,乔恒终于回复到,明天晚上吧。端木幽兰还有些欣喜,难道是心有灵犀。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容易被感动,容易被满足的女人。
端木幽兰的一系列表情,无奈、失落、焦急、欣喜,都在水天一眼里一览无余,他躺在病床上,翘起二郎腿,嘲讽道:“看看你那小满足,小兴奋,小得意,这你就嘚瑟地这般如此,如此这般,这要是再给你带点儿花儿草儿什么的,你还不感动得热泪盈眶啊!你也不看看,他就多久没给你打过电话了,多久没见你一面了?”
端木幽兰并不在乎水天一的话,把手机揣进兜里,脸上洋溢着满足的,憧憬着美好的晚宴相会,双手插进兜里,肩膀左右晃动着。
“哟哟哟。”水天一瞅着更不惯了,“我说,傻姐姐,咱能端起来点吗?一条微信就把您的高高在上一下子折倒脚后跟了,乔恒这么久对你冷冷淡淡,你就该好好批他,让他意识到,疏忽你这事问题的严重性以及可怕性。而且,要去最贵的饭店吃饭,很敲他一笔。就去那家日式料理店,滨河路那家,单人消费贰仟起,那有正宗的拉菲,开他几瓶,喝不了的,给我打包回来。”
端木幽兰肩膀也不抖了,鄙夷地看着床上犯贫的水天一,慢条斯理地说:“这不管你的事,你也不用搁这挑拨离间了,马上准备收拾东西,准备出院就好了,你不出,乔恒也能把你整出去!”
水天一刚才幸灾乐祸的精神头儿立刻烟消云散了,扯了抖动的二郎腿,平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脑袋,在被窝里囔囔着:“你可以去工作了,有那多病人等着你救死扶伤呢,明天晚上你们可以选择吃旋转餐厅的自助餐,28块钱一位。”
说完,水天一不再言语,捂着脑袋假装睡觉。端木幽兰俏皮地咧开嘴角笑道:“自助餐不能外带,我就不给你打包啦。拉菲肯定是没有的,帮你带瓶农夫山泉吧。”
再也听不到声音,水天一才把脑袋探出来。想想好日子马上就要结束了,心里竟然还有些几分酸楚。
他对乔恒可是不满意,这些天自己被扔到医院后,乔恒就像人间蒸发般消失了,微信、短信从来没回过,偶尔打打电话,不是开会就是忙着呢。这是什么态度嘛,对此,他颇有微词。
这段时间除了端木幽兰天天来病房打声招呼,他基本上是躺在病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胸口的疼痛越来越剧烈,也越来越频繁,他偷偷地照了B超、X光,连CT加强都做了,结果都是一切正常,什么病也没有,大夫说,他现在壮得想一头牛。
端木幽兰拿着药费单问他,怎么做了这么多检查,他只是回应说是到医院了,顺便做个普通体检,端木幽兰只是笑着摇摇头,没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