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直到上课铃响，霍小迪和郭琴台才看到王亚东和翟浩一阵风地冲进教室，两人手里各提着一个书店的购物袋。
这节课要发各科月考的卷子。各科老师分别把考得太差的同学叫出去谈话。考试中不懂得问题同学也可以问老师。这是重点高中自设的大自习课。但这节课对于琴台来说真是煎熬。她已经被叫出去二次了，分别是英语和语文老师，这两门是她的强项，最近下滑得特别厉害。
小迪看着琴台接连被叫出去，有些不安。她俩“青梅竹马”，她最了解琴台好似活泼的一颗心里有着强烈的自尊。
物理老师又把琴台叫了出去，满分100，她才考了四十分。而刘书龙这次的物理考试竟然得了满分，霍小迪真是觉得这个同学太神奇了，按他家里的条件，是不可能在外上培优或者请一对一的家教，怎么每次考试他总能得第一，而且这次月考整整甩了第二名也就是霍小迪十五分。在全年级也是排第一名。
这时，生物老师发完卷子后，对着成绩名册叫了一声：“琴台，出来一下。”
而这时的琴台刚跟物理老师谈完，苦着脸准备上位。一听见老师又叫她的名字，教室里有了零星的笑声。霍小迪用制止的眼光环视了一下教室。说真的，琴台这次是没考好，但是班上有近20个人准备读文科，所以物理一、二十分的大有人在。
琴台强忍着冲到喉头的一阵哽咽，跟着生物老师出去了。这一切都被站在一旁的副班主任化学小林老师看在眼里，他决定不再点琴台的名字出去谈话了，尽管这次琴台的化学也只有五十分。
霍小迪仔细地研究着各科试卷，这次她虽然考了第二名，但在全年级的排名却下降了很多。这引起她的警惕。她记得妈妈从小学就告诉她，最优秀的学生是要善于保持优势。
霍小迪习惯把各科错题分别集中在错题本上，然后分析这个错误涉及的知识误区或盲点，用红笔加一改正。霍小迪把她对美术的爱好全部用在她的错题本上，红绿蓝，色彩变幻，而且还要加上一些漫画表情包：粗心犯错就是抓狂版的霍小迪；漏掉的知识点就是可怜版的霍小迪；哪怕有些题是蒙对的，小迪也要事后搞清白，对于这个类型，小迪总是要配上得意版。是啊，再认真的人也希望有好运气的垂怜。
琴台终于上位了，一上位，她就埋头在卷子里改错，谁都不理。霍小迪有点心疼她，想递给她一小罐果汁，但是戳了她三次背，琴台硬是一动不动。
是不是最近一段时间晚上总是跟琴台聊天聊晚了，是不是自己影响了她。霍小迪有点内疚。就拿昨晚，她俩为王亚东纸条的事在QQ上聊了半天。以后，真是不能再这样了。小迪想。
一下课，小迪就把果汁放在琴台的桌上，琴台还在改卷子，头也不抬。想到琴台被老师叫去谈了几次话，耽误了好长时间，小迪也没再打扰她，只是说了句：“先把果汁喝了”就向刘书龙走去。
“刘书龙，这次你可真不错，物理最后一道选择题，怎么也能对呀，连老师后来都说这个知识点没讲过呀？”刘书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猜的，运气好而已”。
“那数学最后一道应用题，你也猜的吗？你可真能猜！”霍小迪打心眼里佩服刘书龙，他身上没有从小地方来的自卑，也没有得了好成绩的傲慢。真想象不出要是翟浩考出这样的成绩是个什么样子，只怕他手上的笔要被他转飞到天花板上去。不过翟浩的成绩这次排第九，也算不错了。
这时，小迪的看见翟浩把校服脱了，放在抽屉里，他又要去训练了。外面这么大的雾霾，这可是拿生命去跑步呀。现在是中午二点半，外面的雾霾丝毫没有消散的意思，从小迪上初中起，雾霾就开始出现在她的生活里，起初小迪觉得有些惊慌，但三年过去了，每天的天气预报越来越频繁地出现“霾”这个字时，小迪也就习惯了。就象先开始，妈妈跟她买了各种像防毒面具一样的口罩，现在，每天戴的就是普通的棉口罩，有时忘记了也就不戴了。
上课的音乐铃声响了，二点半，妈妈下午要到学校来，也不知什么时候。小迪正想着，就看见化学小林老师拿着一摞纸走进来，又要考试吗？下周就要全区统考了，还考什么呀？最不怕考试的小迪都想摇头了。
但这一次，小迪猜错了，不是考试，是学校分科的调查意向表。
化学小林老师向大家说明了情况：”现在先根据每个人的意愿填写表格，这个表格不作为分班的凭据，只是学校的调查意向。“
老师挨个地着表，每个同学，老师都要问：你是学文科还是学理科，为什么之类的问题。
小迪忙着赶今天已布置的家庭作业，为了晚上能早点睡。一直到小林老师站在琴台座位旁，霍小迪才抬起头来。
小林老师一边递给琴台表格，一边问：你想学文科还是理科呢？学文科就把这张表填了，学理科就不用填。“
琴台接过表格，一把撕掉了，然后对着老师说：我想养猪！
说完琴台再也忍不住心头的哽咽，趴在正在改错的月考卷子上，小声哭起来。
小林老师毕竟年轻，有些不知所措，不停地说“没事，没事，慢慢来，慢慢来。”
这次班上出奇地安静。没有人笑，相反几乎所有的人都想哭。刚刚经历过中考，可以说这里全都是中考中的佼佼者，他们的喜报还贴在初中校园的大门口。但是短短几个月，他们所有的骄傲与自信在无尽的作业和考试中灰飞烟灭；所有对高中生活的向往在早出晚归的每一天中消失殆尽。什么社团活动，什么创新比赛，老师的前缀永远是如果在这方面能得奖，就可以在特招中加分。
十六岁的年龄，不仅正在适应着青春期身体上的变化，也在面临着各种心理上考验。
霍小迪也有些想哭，不是因为压力大，而是因为疲惫和委屈。比如，卷子订正，老师要抄题改错，很多同学一抄就抄到十一、二点，无论家长还是老师都怪学生效率不高，但抄题的时间真的是做题的二到三倍。当时霍小迪也曾代表同学向老师提议，各科试卷太多，能不能改错的时候不抄题，但老师说为了加深印象把这个提议驳回了。再比如，一门科的作业本都要准备两到三个，因为交上去的作业老师根本改不完，于是就让学生换个本子。有些同学都跟霍小迪说了，如果老师把三个作业本都压在办公室不发下来，他们就不做作业了。还有，学校规定七点半到校，班主任却要求七点十分到校，虽然班级的早到率受到了学校的表扬，但是多少学生每天上学都是云里雾里的，至少霍小迪每天从妈妈送她上学的车窗向外看时，总是灰雾蒙蒙，而每天早上，霍小迪心里也因为嗜睡而晕晕沉沉。（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