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远远又有两个书生走了过来,估计是现场人太多,找组织来了。
其中一个神色傲倨,盛气凌人,甚至与人说话也是用鼻孔看人,似乎对他以外的所有人都不屑一顾,连走路姿势都是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一样。
另一个看起来挺和善,脸上总挂着笑,让人心中生不出恶,但性格却有些墙头草,别人说什么都附和,最不容易得罪人,但偶尔从眼里闪过的精光,却暗示着这人或许也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吴毅兄,吕宪兄,你们也来了?”
秦少明笑着打招呼,原来那高傲书生叫吕宪,和善书生叫吴毅。
吕宪连看都不看几人一眼,用鼻子“哼”了一声作为回应。
吴毅则笑嘻嘻道:“小弟本想在家候着消息便好,可家中老娘非要我上这来,说是要心诚,上天才会眷顾。”
他话刚说完,吕宪不屑地冷笑嘲讽:“心无点墨,再怎么心诚也不济于事……”
这家伙显然不是个团结友好的三好学生,很浅白的人情世故也不识,显然很容易得罪人,看得出来,其他人都他都是有些敬而远之,怨恨更是少不了。
也许是因为吕宪家境好,家中人都过分宠溺,才养成他这种不可一世的性格来。
吴毅脸色微滞,只是讪笑两下。
其他人好像也不怎么想说话了,这吕宪真是个话题终结者啊!
秦少明这时才发现张小天拄着拐,奇道:“小天,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崴了脚了,不碍事的。”
幸好没穿捕头服来,不然还得解释半天。
既然全都是读书人,今天又是放榜日,秦少明是个聪明人,自然而然把话题拉到考题上面来,吴毅和陈泽也纷纷发表意见,就当日州考的试题又是一顿分析,倒有几分“道理越辩越明”的意味。
什么承题破题,经赋诗云,引经据典,张小天是通通不识,于是了不想出洋相,索性闭口不谈。
至于那傲娇的吕宪,更是不屑与之交谈,直立侧头四十五度看天,拗着造型,让张小天不禁怀疑他这样会不会腰疼……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人群响起惊呼声,引目北望,一袭路尘飞扬,一骑快马飞驰而来。
原来是从杭州取回榜单的公差!千呼万唤终于来了!
众多学子都难掩激动企盼之色,甚至连眼高于顶的吕宪也不例外,也暗暗握了握拳。
估计学子中最无所谓的人就是张小天了,闲来无事,还不如偷偷看看身边有没有美娇娘……
刚一转头,就对上一双媚惑的眼睛,眼神里充满春情,盈盈欲滴,再往下,饱满红唇微微抿着,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张小天吓了一激灵,几乎有种被抓奸的错觉,定睛一看,原来是陈泽身边那个美妾。
那女人见张小天发愣,还连眨了几下大眼睛,似乎在暗示着什么,还微微扭动有致的身躯。
我去,这妞不会是在勾、引老子吧?这矮脚泽要进化成绿帽泽了吗?
张小天咽了一口唾沫,突然感觉有点紧张,毕竟这事太刺激了……不过,这女人身材确实是好啊,没准真是水多活动……
但那女人显然也懂些“放长线钓大鱼”的道理,只是趁陈泽等人的注意力在那取榜的公差身上的时候,趁机抛了几个媚眼、撩拨起某人骚动的心罢了。
很快,公差下了马,径直往衙门外墙奔去,旁人一见,赶紧让开一条大道来。
气氛似乎在这一瞬变得凝重起来,所有人都在等着张榜的这一刻。
张小天是个闲不住的人,见众人严肃的模样,于是用手捅了捅吕宪,笑嘻嘻地问道:“吕兄,看来这次把握很大?”
吕宪重重地点了点头,昂首挺胸,似乎有些睥睨众人,自信满满道:“这次州试,清仁县众学子名次定无人及我!”
反正就是说,我认第二,谁敢认第一?
张小天也惊了,哇,你是有多自信?你咋不上天呢?
陈泽吴毅等人的面色微微一变,这对他们不等于是打脸么?
陈泽忍不住反驳道:“吕兄,你才高八斗、才情艳艳是没错,但你总不能小觑了天下英才,你这番……”
话还没说完,就被吕宪冷冷地打断了:“天下英才不少,但绝不包括你这种不学无术、只靠祖上荫庇的人,县学能让你这种人去读书,真是蒙羞!”
这话对读书人来说已经是很恶毒的,当场让陈泽大冒肝火,大骂起来:“你以为你吕宪是个什么人?你有何资格这么说我?你难道不是靠家里?”
吕宪乜着眼:“哼,凭本人才学,即便不靠任何人也能大放异彩,知府大人也曾亲自迎过我,并在大众之下对我文采称赞有加,你还不服?”
陈泽面红耳赤,还想再争,秦少明拦在两人中间,劝道:“两位兄台,别吵了,眼看就要放榜了……”
吕宪甩手,冷哼一声:“姓秦的你也好不到哪去,道貌岸然,嘴上一套心里一套!”
这家伙果然不太会做人,自始至终才说了几句话,却全给得罪透了。
张小天感慨一句,这姓吕的这种性格,还能活到现在,真该感谢同窗的不杀之恩啊!
秦少明脸上多少有些尴尬,这真是躺着也中枪。
好在,终于张榜了,将他们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公差刚贴了榜,瞬间就被拥上来的人群给淹没了,人们在喧闹大叫着,吵吵嚷嚷的。
有些眼尖的看好了几个名字,立马脱身而出,往外面跑去,这是要去领报喜钱的,一些家仆奴从也挤在前头,嘴里叫着:“且让让啦,行个方便……”
但马上令一个声音就压了过来:“你算老几?滚过一边去!老子还没看到呢!”
“哎哟,踩着我脚了!”
“别挤别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