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在寒夜中,静悄悄的上了枝头,天际隐约还有着那一抹残阳的余光,暗淡的照耀着。
苏弘文看着他们向自己逼近,微微一笑,说着:“还好,前方看阵势,应该是三万军马,那么他们应该都能逃走了。。”
“天气凉了呢!”苏弘文把短短的红色围巾,围在了脖子之上,闭上了双眼,感受着从脖子上传来的温暖,好似一双玉手轻轻地拥住了她一样。
他如果现在立刻上马,也有些无济于事了,对方地毯式的搜索,就连林中的角落和树枝之上,都看个仔细。他也有些想明白了,对方就是奔着他而来的,找不到他,是不会轻易的罢休的。
逃也是死,不逃也是死,还不如守着自己的誓言而死,永不逃避,不再逃避。
“将军怎么了?”几个人看见龙翔有些魂不守舍,主动地上前关照的问着。
“苏弘文的智才,真乃当世无双,五千人马,居然把我耍的团团转。”龙翔有些苦笑,他到现在才想通了苏弘文所做的一切的用意,也想到了估计北边的防线被突破了,说不定已经逃出去一部分人了。
“出击吧,这只是诱饵军队。”龙翔明白了之前所布置的这些陷阱,都不是为了击破他们,反而是让他们因为犹豫而拖延着时间,想必是诱饵部队做的,他估算着,最多不过五百人,那就没有必要在缓慢行军了,一口气解决掉是最好的办法。
当龙翔带领着部队缓缓的靠近之后,才发现了,所有的猜想竟然全是错误的,“那是,苏弘文,他居然独自一人?难道之前的一切都是他一个人做的?”
龙翔的脚步停住了,低下了头,看着远方那个孤单的身影,龙翔心里一种愧疚感油然而生。
“来吧,我苏弘文可不是懦夫,来战个痛快!”苏弘文站了起来,拔出了身旁的宝剑,比在了身前。
“呼。。”龙翔喘了一口气,“弘文,投降吧,你已经尽力了。”
虽然夜晚很黑,苏弘文还是听出来,也认出来了,说道:“你有你的道,我有我的道,我们不是一类人,也无法共事,你所想所做的,我能说是错的,但和我的理想背道而驰,所以,很抱歉,我不能答应,动手吧!”
龙翔也闭上了眼睛,他们曾是一起嬉闹,一起努力的伙伴,他杀死罗婴没有心理负担,因为他本身就和她不熟悉,但苏弘文不同,当初他们小组聚餐之时,还曾把酒言欢了。
看着苏弘文不紧不慢地,一个人朝着大军的方向,步步紧逼,龙翔也实在是无可奈何,终于,开口道:“射箭吧。对于他,我真的怕了。。”
一个对于死都毫不畏惧的人,永远是强大的,无疑,现在的苏弘文,让龙翔觉得压力很大,他真的害怕他还有什么招式,还有什么计谋,无论是之前的草人兵,还是林中的弓弩,山上的陷阱,坑中的毒气,以至于之前的部署,都让他一次次的震惊。
苏弘文挥舞着手中的剑,锋利的剑芒,切断了一根根朝着他袭来的弓箭,他没有后退,也无法顶着箭矢去前进,终于因动作过于迅速,脖子上的围巾松开了。
“啊,围巾掉了,弄脏了菲儿可是要生气的。”苏弘文扔下了剑,扑向了被风吹动的围巾。
就是这时候,万箭又一次袭来,苏弘文已经无力抵挡,忍着痛朝着围巾的方向跑去。身中数箭的苏弘文,还在爬着,朝着红围巾爬着。“要捡起来,一定要捡起来”
终于他的指尖触碰到了红色的围巾,鲜艳的红色,在月光之下更为鲜明。
“抱歉了菲儿,我怕是回不去了,但是我真的没有在逃避,并且成功让我的部下完全逃走了。”苏弘文怀抱着围巾,仰面朝天,看着月亮和星星,再一次慢慢的爬起,用剑鞘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一些士兵见此人已经即将不行,便提刀就朝着他的方向奔了过去。
“住手”龙翔喝住了这些拿刀前进的士兵,冷漠如他眼中也泛有泪滴。
“龙将军?”这些士兵不解,他们只是想去确认一下,究竟死了没有,没有的话去补上一刀。
“这个人曾经是我的兄弟,我的战友,虽然他必死不可,但留个全尸吧”龙翔沙哑的挥了挥手,下令撤退。
“将军,他手中死死的抓着一条红带子,我将它取来,想来定是密信。”副将注意到了苏弘文的手,那条迎风飘扬的红色围巾。
“不必了,那只是他死死守护的执念,他的爱而已,我曾以为他很软弱,没想到他是一个真的大丈夫。”龙翔看了一眼,便明白了,苏弘文守护的不仅仅是那些追随他的弟兄,还有着那个遥远的承诺。
一个人,睁着双眼,身上插满了箭矢,手中死死的握住那一红丝带,在空中飘荡。
几千人的人马还在林中不停的穿行,躲避着一次次的追击,但已经可以看见洛城了,他们心中都再次扬起了生的希望,同时佩服着苏弘文这种分马惑敌的计策,实在是太妙了。
但他们都开心不起来,心里都是沉甸甸的,总觉得有哪里有一种不协调的感觉。
“王大哥!我怎么感觉这么奇怪呢?到现在也不过是几百的追兵,他们不是有五万人么?”一个年轻一点少年,说出了他的疑惑,如果苏弘文分析的没错,就算是分兵几次,那追击他们的还会是一万人左右。
“我也不清楚,但这更说明大哥安排得好啊,我们第一次就将一半多的马走了另一条路,估计他们以为是另一边了。”王力挠了挠头,他也不懂,只是觉得苏弘文计策高明。
“你们说,大哥能够安然无恙么?”又是一个男子担忧的说着,他看不到苏弘文的身影,心里总是不踏实
“肯定的,以大哥的。。”王力刚要说什么,就卡住了,他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他从小就和苏弘文一起长大,对于苏弘文的脾气秉性很是了解,之前一直听从苏弘文的调遣,没来得及想,现在需要独立思考的时候,才明白一些事情。
“王大哥。。”几个人看见王力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心里也跟着有些慌张。
“以大哥的性情,他可能这么容易就妥协了么?”王力反问着众人,他心里在问出这个问题的同时就有了答案,但还是希望能从这些兄弟口中得到一个不同的答案。
众人一一沉默,他们和苏弘文相处的久了,自然之道他的性情,他虽然平时温和,但一旦认定了一件事情就倔的和一头牛一样,就像他去追求凌菲一样,这么一来就是十年,他又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妥协了呢?
“是啊,说不定是嫂子,让大哥如此呢,不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么?”一个人提出了一种猜测,明明他们都有了想法,但还是在不断地去想其他的可能性,去避讳那个脱口而出的答案。
“不,不对,如果是嫂子,他更不会如此,难道。。”王力越想越觉得心里瘆的慌,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害怕真的是那样。
“王大哥你别吓唬我们啊。。”
“我们回去看看,快。”
几人吆喝着,就要掉头朝着后方,准备回去看个究竟。
“停!”王力大喝了一声,拳头紧握着,他是副团长,有必要落实他们大哥所交代的任务,“我们回洛城,因为这是大哥的想法”
“不,说不定,大哥!”这些人不愿意就这么回去,他们是一起来的,就算回去也要一起回去,否则还不如死在一起。
“就算如此,我们还是要回洛城,与其陪葬,大哥更希望我们能够安然回去,然后为他复仇。”王力低着头,他也不想回去,他也想去峡谷里在打探看看,可就是因为了解,才必须拒绝自己的想法。
“为什么。。为什么,刚刚没有发觉。明明,我们是了解大哥的啊!”几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心理承受能力稍弱的,都跪倒在了地上。
“啊”苏宅内一声尖叫声想起。
凌菲的手指流淌着鲜血,上面还扎了一根细细的针。
“居然刺破手指,宏文知道定要又笑话我了,他应该快回来了,这件衣裳已经做好了一半多了,马上就可以完工了,不知道他现在还喜不喜欢红色,记得小时候他可是喜欢的很。我要加快速度了”
凌菲把手指放入了嘴中吸允了一下,微笑着看着自己手中的毛衣,带着她对远方的他满满的爱,加快了动作。
她知道,在苏弘文回来的时候,她就可以成为他的妻子。
为了那一刻,她也在不断的努力着。
“侄女,回来了啊”在写着奏折的封平王,见到流光的到来,也放下了笔墨,迎了过去,尽管知道流光身份的人有很多,但都不约而同的为她保守着秘密,让她以罗婴的身份,继续存在于南安,创造着历史,创造着辉煌。
“恩,胡人的事情也暂时得以解决的了,不知王爷的事?”虽然得到了致远的确认,但是她还想听见封平王自己的说法。
封平王站起身来,开始给他介绍着,他都做了什么,流放了多少的人,抓捕了多少,用的什么方法。并且说道,这一切授权就是交由太子来做的,太子刚刚管理南安政事,需要三把火来立威,这些人就是当做第一把火来放,但效果还是很好的,借着封平王大军镇压,这些人没来得及联合,就被击散了,也没翻起太大的浪,现在很多的民众都写着联名信来感谢他以及赞扬太子的反贪反腐的丰功伟绩。
流光听得也觉得十分的痛快,这些人早该办了,如果是有益的事情,那绝对仁者必胜。天下之大清气满乾坤,占着理据,就就不会失败。
封平王继续说着:“在这一个月里,北上我几经处理了他们为恶的根源,至于一些蛀虫,也在慢慢的清理,但是能为他们撑腰的已经不在了,翻不起太大的浪了。”
“多谢王爷了,那长宁。”流光提到了长宁,她做了这么多,只是为了长宁,让黑暗统治的长宁得到解放,让罗家声名重振。
封平王哈哈一笑,就知道她虽然说了这么多,但最关心的一定是长宁,笑道:“哈哈,我唯独放松了长宁,这是侄女的故乡,你离家在外多年,该荣归故里,回家吧,去做你想做的,叔叔给你撑腰。你想要如何去安排,就去如何,这不是我的授权,也同样不是太子的,因为太子就算是储君也没有这么大的权力去定夺一个城,给你权利的人,是当今圣上!”
“当今圣上。。”流光有些嗔目结舌,连封平王都不知道她的秘密,而帝王却看出来了,果然这个看似软弱的帝王,实则脑袋确是清明的很,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切都瞒不过那至高之眼。
“谢谢。。叔叔。。”流光感激的朝着他深深一鞠躬,她觉得这些人真的也都在努力,在她奔走于帝都和胡地的时候,这些人也同样在筹谋划策,帮助她实现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