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观星七子中的其他六人看到已经被摔得不成人样的二师兄时,顿时一个个怒火冲天。
而观星峰长老李贤看着自己这个不成器的侄子,却只是说了一句:“算了吧,这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听到叔叔的话,李德兴实在是忍不住了,使出身上仅有的力气喊道:“叔叔,你一定要为我报仇啊,你不是一直想要那把天演剑么,现在已经被莫晓天带下山了。”
李贤听到后心里一震,随机说道:“混账东西,到如今还不知悔改。”然后对着边上的观星七子说道:“还嫌不够丢人么,赶紧把他抬走。”说完转身从围观的人群中走了出去。
此时,莫晓天已经运着最后的真元跑出了天山一百多里,前方隐约能够看到一座小镇的影子了,他紫府内剩下的那半粒金色芝麻也几乎消耗殆尽。
看看日头已近晌午,莫晓天收了功法停了下来。
虽然刚刚初春时节,天府平原的大地上远远地望去已经可以看到一抹淡青。
莫晓天沿着大路走到了小镇的西头。一条小溪自西往东,绕着小镇的南侧流过,在溪边的一块大青石上刻着“清溪”二字。
清溪镇不大,仅有百十户人家分列在大路的两边,只是今天恰逢集市,竟也一眼不能望穿。
集市上的人熙熙攘攘,都是附近十里八村的乡民。因为刚刚正月十六,乡民们在家里已经闷了整个冬天,趁着集市的日子都出来逛逛。
在路边摆摊的人并不多,仅有的一些摊位,卖的都是一些过年剩下的年货,还有一些应该是猎户,在路边铺上一张毯子,摆上几张妖兽的皮毛在吆喝着。
由于已经晌午,路边的茶楼和小吃铺子的生意倒是红火。
虽然洗髓境的修士能够用五行之力转化成真元来补充身体所需的能量,也就是说已经可以辟谷修行,不用再靠进食来补充身体的能量了,但是莫晓天现在才刚刚算是进入洗髓境,而且体内积聚的那点可怜的真元早就消耗殆尽。
于是,他挑了一家看上去还算可以的小吃铺子走了进去,随便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来,叫了一份牛肉汤面。
小吃铺子的生意很红火,一会的功夫就没有空位了。
莫晓天等了有一会儿,感觉自己的肚子都已经开始咕咕叫着抗议的时候,热腾腾的牛肉面终于端了上来。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落到了他对面的位子上。起初莫晓天也没有在意,因为铺子面积不大,里面已经没有空位,时不时有人会和别人拼桌而坐。
然而,就在他拿起筷子准备安抚一下早已愤愤不平的肚子时,却感到对面射来了两道愤怒的目光。
莫晓天有些奇怪地抬起头看了一眼。
只见对面坐着一个胡子头发花白,一身衣衫破烂不堪,满脸皱纹泥垢的老叫花。老叫花此时正砸吧着嘴,咽部不时地上下耸动着,两眼直勾勾地望着自己手里的牛肉面。
“饿了?想吃?”莫晓天看着眼前的一付惨兮兮可怜样的老叫花问道。
老叫花闻声,也不说话,只是拼了命地点头。
莫晓天见状,把手里的碗推了过去。
老叫花伸手把碗拉到自己怀里,却仍旧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莫晓天有些不解地问道:“怎么不吃?”
老叫花仍然不说话,只是用眼睛看了一下他的右手。
莫晓天见状才反应过来,赶紧把手里的筷子递了过去。
老叫花在接过筷子的瞬间就开始风卷残云般的往肚子里吞着面条。
眨眼间,一碗牛肉面就被吃了个底朝天。然后,老叫花端着空碗望着莫晓天,仍然一言不发,但是表达的意思却很明显——不够吃。
就在莫晓天想要再叫一碗面的时候,老叫花却放下碗筷,抓住了莫晓天的手,然后对着他摇摇头,紧接着就起身拽着莫晓天往外走。
莫晓天被老叫花莫名其妙地拉着走出了小吃铺,然后来到了小镇上最大的一座茶楼内。正在茶楼里的食客埋怨伙计看着衣衫褴褛邋里邋遢的老叫花进来也不阻拦的时候,莫晓天已经被老叫花一阵风似得拉着上了二楼。
望着稀里糊涂的就被拉上二楼的莫晓天的背影,茶楼伙计摇着头,对大厅里的食客说道:“这位爷,一看你就不是我们清溪镇的人。就这老叫花,在我们清溪镇是没人敢惹的。”
听到伙计的话,那位食客对老叫花的来历起了兴趣,放下手里的碗筷问道:“这老叫花什么来历?”
“具体的来历,镇上的人也不清楚。只知道这老叫花是去年初冬才来到我们镇上的。起初镇上的人还以为是别的地方逃荒过来人,都没有注意他,只是看见他每天晌午的时候在镇上晃悠,别人给他吃的东西也不要。直到有一天,镇东头柳员外家的公子从天山上回来探亲,不知怎么的就看着老叫花不顺眼,在大街上呵斥了他一句。当时老头也没说话,就瞪了柳公子一眼,结果第二天一早柳公子就疯了。后来,柳员外派人专门去天山上请了修道的神仙下来,才把柳公子的病治好。从那以后,柳公子就再也没从天山回来过,没过多久柳员外家也搬走了,后来镇上就再也没有人敢去招惹这个老叫花了,再后来只要是天山派的弟子来到小镇上准会被老叫花狠狠收拾一回。我看今天这个天山派的小师兄要惨喽。”
说罢伙计摇了摇头,走进后堂去干活了。
此时在楼上的一间雅间里,老叫花正甩开腮帮子,大快朵颐地吃着桌子上的各种山珍海味。莫晓天坐在一旁,正愁眉苦脸的看着老叫花风卷残云后剩下的一片狼藉,心里盘算着,师父留给自己的盘缠付了这顿饭钱之后还能不能剩下几个大钱儿了。
在茶楼对面的街上,正有两人在注视着楼上的这间雅间。其中一人对另外一人说道:“幸亏咱俩今天没穿门派的修道服下山,要不然也得被这老叫花收拾。今天也是活该莫晓天这小子倒霉,看看二师兄都被他打成什么样了,就该让这小子好好长长记性。你在这盯着点儿,我先去给师父回个信儿。”显然这两人也听见了茶楼伙计刚才说过的话。
这两人正是观星七子里边的老四和老五。这时老四已经去给李贤回信,老五看着楼上莫晓天一脸愁容的样子,心里很是解气,一脸的幸灾乐祸的表情,想着等会儿师父赶过来后收拾莫晓天的场景,心里更是觉得痛快。
而此时,老叫花已经把桌上的东西,都吃的差不多了。满满的一大桌子山珍海味,莫晓天愣是一口也没吃上。倒不是莫晓天尊老爱幼的谦让,实际上在老叫花拉着他走进这间茶楼的时候,他就发现这个老叫花不是普通人了。他曾暗运真元,想要甩开老叫花抓着他胳膊的手,却发现不管他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无功。
看到老叫花来到楼上点了一桌子山珍海味的时候,莫晓天也曾想着找个机会溜走,可是每当他动了这个念头的时候,就会感觉到一道危险的气息把他给包围住,身子一动也不能动。更可气的是,伙计上完菜后,老叫花就一直埋头大吃,每当莫晓天伸手想要从桌上拿吃的东西时,老叫花的手总是会先他一步准确无误的把他要吃的东西拿走。
莫晓天郁闷地安抚着自己的肚子,默默地想着自己最近到底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儿,怎么下山后的第一顿饭都吃不到嘴里。
就在这时老叫花吃完了,拿袖子抹了抹嘴对着外面喊道:“伙计,结账。”
听见呼喊声,伙计赶紧跑了过来,然后笑着说道:“掌柜的交代过,您老人家来茶楼吃饭是我们的福分,我们一个子儿也不收。”嘴里这样说着,伙计心里合计着:“柳公子说了你一句,就被你一眼给瞪疯了,柳家最后甚至都搬走了,就连天山派的其他弟子你也不放过。我要是收你的钱,还不知道会落到什么下场呢。”
谁知老叫花却说道:“我老人家在外边吃饭从来都是要付钱的,再说了这顿饭是这位公子请客,你们就不用客气了。”
听到老叫花子的话,伙计看了看一脸郁闷的莫晓天,知道他也不是个有钱人。这一桌饭菜全算下来得一百多两银子,怎么看莫晓天也不像是个能拿出这么多钱的主儿,与其待会儿闹得不愉快,还不如现在做个顺水人情呢。
一念至此,伙计对着老叫花说道:“收您的钱真的不合适。”
哪知老叫花拿着牙签踢完牙后,沉声说道:“哪这么多合适不合适的,我老人家让你收你就收。”
一见老叫花如此,伙计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对着莫晓天说道:“这位公子,这一桌饭菜一共是一百二十八两四钱银子,我给您打个折,您就给我一百二十八两就行了。”
莫晓天听到伙计的话,心里更是郁闷,还好意思说打折,一百二十多辆银子就给我折掉四钱,真是黑店啊。
哪知这时候老叫花又说道:“打什么折啊,该是多少就是多少。”
听到老叫花的话,伙计赶紧应承道:“全听您老的。”
莫晓天知道眼前这个局面,自己只能乖乖的掏钱了。
付完了帐,莫晓天跟着老叫花下了楼。
刚一出茶楼门口,老叫花便转头对莫先天说道:“你这一脸晦气的跟着我干什么,该干嘛干嘛去。”
莫晓天听到老叫花的话,心里想着:“你以为我想跟着你啊,从见到你之后我都是被你强行拉着走的,如果不是怕打不过你,我都要和你决一死战了。”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可是嘴上也不敢说出来,只是轻声地哦了一声朝别处走去。
听着自己肚子咕咕的叫声,摸着兜里仅剩的一两六钱散碎银子,莫晓天再也不敢去找小吃摊吃饭了,只是在路边买了两个烧饼就匆匆地往镇子的东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