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幸福需要由另一个人的不幸作为交换。
——莫恩是幸福的吗?
——我啊,一点都不幸福,我是不幸的那个人,但我很满足,因为我的不幸,有一个人幸福了。我希望那个幸福的人能是莫恩,因为莫恩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那是在她十岁的时候所发生的事情,那个说她是自己最重要的朋友的人去世了,死因是心脏病,那个人本该一出生就死去,但他坚强的活过了十年。
那个人每天都活在痛苦之中,那个支撑着他活着的东西不断给予他难以忍受的折磨,试图让他死去。
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东西要这样,明明它死了,它也会跟着死去,那它为何要不断的伤害那个人呢?和他一起活着不好吗?
——因为我越不幸,另一个人就会越幸福,莫恩就会越幸福。
她就会越幸福?她的幸福和他有什么关系吗?
——莫恩,莫忘恩情……这就是莫恩名字的意义啊,那看来莫恩一定不会忘记我的。
最后见到他的那一天,他躺在雪白的病房里,窗外是一片无暇的纯白,就如同他一样。
他对着自己露出和往常一样虚幻的笑容,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般,在那时,她会握住他的手,从手中传来的温暖告诉她,他没有消失。然而这一次,她握住了他的手,传来的欲却是刺骨的冰冷,她的心被刺伤了,好痛,好痛,痛到她泪流不止。
那个人消失了,当雪把整个世界覆盖的时候,也把他覆盖了,他躲在雪里,哪里都找不到,从她的眼前永远消失了。
——我会幸福的,一定会的,一定会的。
小小的她握住冰冷的手许下这辈子最重的承诺。
她一定会幸福的,因为她的幸福是有由另一个人的不幸交换得来的。
可是..这是什么鬼!为什么她睡觉睡到这种鬼地方来了!
不是钢筋混泥土的高楼大厦,不是狭小的教室,她站在一个村子里,房子用泥土或砖头砌成,还有瓦片房,这种建筑在现代已经很少了,就算是农村也是清一色的钢筋混泥土。
四周围了一堆的人,每个人都是古代传统打扮,面部轮廓深邃,金发碧眼什么的,完全是西方人的风格,而且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武器”,她这一身的脏污就是他们干的。每一个人都用仇恨的眼神瞪着她,看的她心里发毛、害怕,好像自己杀了他们家的人似的。
那些人围在离她较远的地方,谁也不上前,对她进行远程攻击。
欧洲?古代?什么鬼?!她明明刚才在教室里睡觉来着!!
莫恩迅速梳理了一遍她闭眼前和睁眼后发生的事情。
因为逃课回来被正在上课安妮老师抓到,安妮很生气的训了她一顿,让她站在墙角面壁思过,她就去面壁思过啦。但面壁思过那么多回了,她早就练出一套独门功夫了——站着睡觉。
坐着睡,也是睡,站着睡也是睡,反正对她而言怎样都是睡。
总之,她就睡了。
睡着睡着,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砸自己,一开始没在意,但突然闻到一股臭鸡蛋的恶臭,她立马从梦中惊醒,然后就看见了眼前这一幕。
所以说……这究竟是什么鬼!
莫恩眉头紧锁,她调动自己全部的脑细胞思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她想起了某个名词——穿越。
莫恩恍然大悟。
穿越!没错!她这是穿越了。
可,为什么会穿越呢?她明明一直在睡觉来着,难道是她这门独门功夫影响了磁场,扭曲了空间,让她穿越了?!
但,怎么可能的!要真是这样还要音速这玩意干嘛,还要霍金的时间简史干嘛,还要科学家在哪里整天研研究干嘛,还要哆啦A梦干嘛,直接跟她学站着睡觉不就行了吗?
“去死吧!魔女!”
“去死!去死!”
“魔女!滚出这里!”
“真肮脏!”
“恶心的家伙!”
停下的攻势又一次开始,这一次他们不再用烂菜叶、臭鸡蛋什么的,直接换上坚硬的石头。
那些石头不停歇,如同暴雨般打在她身上,打破她的额头让血流下来,打青她的皮肤让她皮肤有红又肿,她的全身,她整个人没有任何防备地暴露在石头雨中。
逃!必须逃!
莫恩心中唯一的念头在呐喊。
她用手挡着头,从缝隙中寻找可以逃走的路。
在那里!
她看见了一个缺口,不顾一切的跑向那个缺口。
谁也没有过来拦住她,每个人都在害怕,所以他们没敢靠近莫恩。
莫恩逃走了,从那个恐怖的地方逃走了。
她一直逃,一直逃,直到那些让人害怕的声音彻底消失,彻底听不见了,她才停下。
这是她平生第一次跑这么快。
刚一停下,身体所有的力气在一瞬间被全部夺走,疲劳感涌现,她一头栽倒在绿地上,呼呼喘着粗气,嗓子里有一股甜腻的血腥味,视线一片漆黑,她可以感觉到自己大脑在跳动,可以听见心脏的声音。
咚咚咚咚响个不停,吵死人了。
过了许久,她才恢复意识。
莫恩侧过头,看见嫩绿的草和树干,还有灌木丛、鲜花,以及一些动物。
手肘支着地面,她好不容易翻过身来,黑色的眼眸里映出繁茂的枝叶,从缝隙里,窥见碧蓝的天空。
她跑进了森林里。
原来那个地方挨着森林啊。
莫恩安静了一会儿,又突然像个疯子一样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落寞但又大声的笑回响在森林中,无人的森林只听见她的声音,可悲、可怜又凄凉。
好奇的鸟儿落在枝头,灵活地转动脖子,黑米般透亮的眼睛看着这位沾满了各种东西,还带着恶臭的少女。
笑声越来越弱,最终停止。
莫恩闭上嘴,摊开四肢,像是要拥抱眼前的一切,她望着碧蓝的天空,呆呆的看了许久,一动不动的,跟死了一样。
鸟儿以为她真死了,扑腾着翅膀靠近她,在她身上飞来飞去,轻啄干裂的泥土,从里面翻出烂菜叶子吃。
但本该死了的她突然坐起,受到惊吓的鸟儿尖叫着飞快逃开。
莫恩双手狠狠用力一拍脸,“啪”的一声,十分干脆,她丝毫没给自己留情,两边的脸颊高高肿起,她活脱脱像个肉包子。
莫恩站起来,神情坦然,似乎已经忘了刚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