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放在这个人吃人的年代,是没有什么大作为的。他们只守着自己的迂回,不得要领。在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北京,商贾政客在酒池肉林中各自为政。而这眼前的繁华就是欲望和良知的较量。
士兵在前线打仗,是肉体和肉体的博弈,最直接,也最残酷。
在这个被殖被殖民,被压迫,被剥削的的国家中,唯独没有文人该站的位置。文人的笔似乎是这个可怕的社会上最无力的部分,既不能作子弹杀死敌人,也不能唤醒沉睡的人们。哪怕唤醒了,最后却变成内斗。民一族一矛一盾激化阶级矛盾,民族上失败了,就讨伐自己的同胞。对于一个深陷苦难的国家,文人是什么作用。
学生不上战场,却罢一课游行示威,揭发国人的劣行。商贾从战争中求利,压榨百姓。政府腐败无能,甘愿做帝国主义的走狗。在这样的社会,不能提杆上战场,不能从政救国的文人,能凭借几张报纸,几篇文章,拯救这个国家的什么?
李靖柯讨厌文人,更厌恶文人的酸臭。
“把你那一身愤世嫉俗都扔掉,摆这一副晦气脸子给谁人看,没有什么是你应得的,更没什么是别人欠你的。”李靖柯头一次说了这么长一段话。
“那父亲就不该让我读书,该让我做个迂腐的市井之人。”
“哼。”他嗤笑,“让你读书,不是为了让你变成如今这副穷酸文人样。你活在市井中,怎敢说自己不是市井人?你未免太故作清高。”矫情得很。
“文人又如何?文人能唤醒民族魂,能揭发敌人的谎言,能鼓舞人心振作士气,而你们这些商贾官僚,趋利避害,置国家危难于不顾,唯利是图,从老百姓骨头里赚昧良心的钱!”挽迴眼圈泛红,声嘶力竭的冲面前的男人喊。
“啪!”挽迴被打得踉跄了几步,跌倒在地。脸侧是一片火辣,耳朵是嗡嗡的鸣音。一时愣坐在地上。
男人瞬间慌乱了,他快速走到挽迴身旁蹲下,一手抚上她印着掌印的脸,一手搂住了她。在挽回看不到的地方——他满脸痛惜,刀削的脸庞露出少有的表情。
他有些后悔了。
他感觉肩上有滚烫的泪,渗入皮肤,渗入他心里。烫得他心底烙印出痕迹。她这么傲气的女子,他怎敢让她哭。
是他错了。
他干燥的手掌摩挲着挽迴的脸,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静默片刻,怀中的人微微挣扎,李靖柯把她抱到了床上,不顾而去。
东方既白。
李靖柯在书房坐了一夜。胡渣在嘴边青色一片,紧抿的薄唇,蹙起的凌眉。他揉了揉太阳穴,从抽屉里拿出一份请帖。
打开请帖,赫然是“李挽迴”几字入了他眼。
“挽迴。”他嘴角泛起苦涩的弧度。
舍不得女儿……套不着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