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黄彧终于睡醒了,今天是周六,昨天报到注册完毕以后下周一便要开始军训了,想到昨晚上那场惊心动魄的诡异经历,黄彧不免还有点心有余悸,坏人他是见多了,可这恶鬼他还真是有生以来头一回近距离接触。刘崇河和陈玄一早就起床回家度周末了,欧阳胖子还在和周公聊天,黄彧独自一人坐在床上享受着片刻的安逸。突然他的手机震了一下,自从那次董菲菲发过脾气以后黄彧就已经把手机的震幅调到了最大,这会儿他隐隐感觉到整个床板都在随着手机的震动翩翩起舞。打开手机一看果然是董菲菲的短信,上面写着“周末出来约饭吧”黄彧摸了摸自己的上衣口袋,里面只有薄薄的两张十块钱,这才想起这个月的日用还没拿到手呢,只得无奈的回了一条“我答应了爸妈回家吃饭,下周再约”然后这件事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陈玄回到了家里发现老爸不在家,想来可能在铺子里,毕竟双休日上门算命的人多,他们家的生意其实很一般,平时的收入也能算得上工薪阶层,还好祖上有点积蓄,这家算命馆是他们家自己买下的产权,要是换做是租铺子,那估计就得入不敷出了。不过这时陈玄最着急要找的人倒反而不是他的老爸,而是他的四叔。说到他们陈家的家传奇术那其实并不是算命看相,而是捉鬼驱魔,相术也会一点,不过那都是顺带手的。可惜到了他们这一代赶上了太平盛世,又世居在上海这样的大都市,人声鼎沸的世态下哪里来的那么多鬼好抓,陈玄的父亲是家里老大,一早就放弃了学习道术,钻研了几年相术才勉强开了这么一家算命馆娶妻生子,但是他早年不明白泄露天机那是会有报应的,对着所有的顾客都是直言不讳,他只是单纯的认为出来凭手艺赚钱不能坑蒙拐骗,结果他的妻子怀孕两次都流产了,第三胎难产生下了陈玄不到三天就撒手人寰了,陈玄的父亲最后实在不得已便给自己算了一卦方才明白其中的缘由,所以现在的他开店算命只要算出顾客不会遇到生命危险他都是能混事儿则混事儿,毕竟他就算不在乎自己的命,但儿子的命可不能随便开玩笑,这正是应了这么一句话,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他老陈家除了陈玄的爸爸是老大以外下面还有三个弟妹,陈玄的二姑三姑都已经成家了,逢年过节的都会回来聚聚,只有他那个四叔从小就是个刺儿头,偏要学习家里的驱魔道术,他四叔也确实有点慧根,书上学到的东西他都能举一反三,结果不出三年就凭着自己的真才实学闯出了不小的名声,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常在河边走怎能不湿鞋,陈玄清清楚楚地记得在他十岁那年他四叔接了一趟活儿去湖州,说是去三天但却过了一个星期才回来,回来的时候他四叔瞎了一只眼睛还瘸了一条腿,从此以后结束了他的捉鬼生涯,而且他这辈子都没像样的谈过一个女友,孤孤单单一个人,现在和陈玄父子住在一起,平时帮着陈玄的爸爸打理算命馆的生意,三个大老爷们凑合着过日子。昨天晚上遇到了这么奇怪的事,这会儿陈玄迫不及待的想和他四叔讨论讨论这件事。可惜现在四叔也不在家,陈玄只能出门去算命馆里找找看,陈玄一路到了自家的算命馆发现自己家的铺子竟然锁着大门,敲了半天陈玄他老爸终于出来开了门,进了铺子陈玄才看见好家伙,店里大厅的桌子居然被人给掀翻了,看起来是一片狼藉,怪不得这大白天的还关着门,这算命一条街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陈玄曾经不止一次看见过某顾客被某神棍骗了钱以后为泄私愤砸了人家的铺子,看这架势今天这事儿估计是摊到自己家头上了。陈玄的四叔也在,不过他这会儿并没有帮着大哥收拾铺子,而是一个人对着一本书看得两只眼睛都直了,陈玄一看这情况赶忙问他爸爸到底发生了什么,陈玄的父亲叹了一口气说:“今早啊,我去买早点,你四叔坐馆算命,卖油条的大婶家昨晚添丁了,还是个大孙子,在那儿给我发喜蛋,我也就和她多聊了几句,这人家里摊上个喜事,怎么着也得祝贺祝贺啊,可没想到一回来就看到店子被人个砸了,你四叔就对着那本书像被勾了魂一样,我赶紧把店门给关了,这被砸的东西值不了几个钱,可要是让人家看见影响咱们以后的生意那可就麻烦了。”陈玄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光天化日的还有没有王法了,说着便要去报警,可他的手却被他父亲给拽住了,陈玄有点不明所以,可没过一会儿他就想通了,估计啊是这两老滑头蒙人家把人给得罪了,这会儿虽然是人家砸上门来但却也是自己理亏在先,所以这事儿还不方便报警。这时四叔终于看完了手上的那本书,他闭着眼睛揉着太阳穴仿佛经历了一场生死离别一样,眼神中透露出来的竟是无尽的沧桑和震撼。陈玄的爸爸走过去问道:“老四啊,刚刚到底发生什么事啦?你给我说说,要是咱不理亏的话咱就报警,你瞧咱们这店都给他弄得都成什么样啦。”一听这话陈玄才明白原来他老爸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看样子这事儿也只有问当时在场的四叔了,陈四叔放下了按在太阳穴上的手轻轻地说道:“今天这事儿啊咋不理亏,但也不能报警。”此话一出陈玄父子两个面面相觑,陈玄问:“四叔,这事情的经过到底是什么样的,你倒是给我们说说呀。”“好”陈四叔谈了一口气说:“今天你老爸出去买早饭,我就照例在铺子里打扫卫生,这时突然进来一个人,穿着一身长袍,古里古怪的,一进门就让我给他看相算命,我一看这人就不像是有钱的顾客,但是也不好怠慢,打算随便敷衍敷衍他就算了,我还是遵照着大哥的吩咐,只要顾客没有生命之忧,我们都不能知无不言,可是我一看他的手相却吓了一跳,他的生命线居然是断开了,配合他的面相掐指一算才发现此人早就阳寿已尽。”说到这里陈玄瞪大了眼睛问道:“什么?阳寿已尽,那是鬼啊?”四叔却不慌不忙地说道:“是鬼倒好了,有哪路鬼敢踩进我陈老四的底盘我非灭了他不可。”陈玄父亲接口说:“老四,你会不会是看错了,看手相那可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啊。”四叔也点了点头说:“当时我的第一反应也是认为自己看错了,于是又重新算了两次,结果都是一样,最后我还摸了他的脉门,确实有心跳,而且凭着我从新修行的道行我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比一般人还要足得多的阳气,他绝对不可能是个鬼,我也无奈了,只好把大哥你平时教我的套口和他说了一遍,什么事业平坦,人生并无大起大落,但凡事需要循序渐进,不可好高骛远。像如此大众化的品论上海话叫掏浆糊,就是和稀泥的意思,这几乎适用于百分之九十的广大群众,就连那剩下的百分之十的人也听不出这些话有什么大毛病。可没想到的是那个人听完居然暴跳如雷,一拍桌子就跳了起来然后把整个桌子都掀翻了,嘴里还不停骂道:‘没想到陈家子孙竟然出了你这种骗子,你把你们家老祖宗的脸都给丢光了!’我一听这话就知道这家伙是来故意找茬的,连我们家姓什么都打听好了那肯定是有备而来啊,我那时也火了,一想我也没有妻儿,不怕泄露什么天机,于是就和他对骂道:‘你他妈什么意思,我实话告诉你,你根本就没有阳寿,我算出来你就是个早八百年就该进棺材的死鬼!’说完我右手便抖出了一张火符想给这小子一点教训,就算烧不着他也吓吓他,让他知道知道老陈家的厉害,没想到他居然也是道门高手,我扔出的火符被他用手指一顶居然又重新弹回到了我的手里,符上的火焰不但被熄灭了而且整张符居然连一点被烧过的痕迹也没有,完好如初的原路返回了,我心想不好,这下遇到硬点子了,可是没想到的是那人居然笑了,那是一种欣慰的笑容,居然还冲我竖起了大拇指直称赞我好样的,然后留下了这本破书就转身走了,出了门以后我还隐约可以听到他在大马路上放声大笑,像个精神病一样。”陈玄父亲听了四弟的话也有点摸不着头脑,顺手翻了翻那本书,顿时也是大吃一惊说:“这本书上写的是咱家的家传道术啊,而且还是白话文的,这人到底是什么人?”陈玄一听也感到十分惊奇,他们家的祖传道术是记载在一本手写的旧书上,可惜的是由于年代久远那本书上写的都是文言文,许多地方就连他那死去的爷爷也看不懂,以至于好多重要的法门连陈家人本身也只是一知半解,又不能破坏祖宗的规矩把书给外人看,所以他们家人在那本书上能学到的东西却是十分有限。这时突然出现的神秘人和这本白话译本实在是让他们三个臭皮匠百思不得其解,最后还是陈玄脑子灵,毕竟是年轻人,他提出去看看店里的监控录像,父亲为了防盗早就在店里安装了探头,此时此刻正好派上了用场,可是就在看到监控回放画面的时候陈玄惊呆了,监控是黑白的画面,看过此类监控视频的人都知道这种画面的清晰度很一般,离得近了还好,离得远的话就只能勉强看到一个轮廓,而就是这个轮廓使得陈玄震惊不已,没错,这个轮廓他再熟悉不过,昨天晚上出现在他寝室阳台外的那个月下吟诗的长袍人,又是他,他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