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叔感到了一阵阵的头晕目眩,胃部像翻江倒海一样有种隐隐作呕的感觉,他往后又退了两步又感觉到太阳穴传来的刺痛,他竟然一下子没能站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这一坐把黑汉子和二狗子都吓蒙了,黑汉子一边扶着四叔一边摆出了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随时警惕着会有什么脏东西突然跳出来袭击他们,而二狗子更是没谱,竟然一跃而起像个窜天猴一样一溜烟儿没影了。这黑汉子倒也忠厚老实,虽然心里害怕但毕竟还是守着四叔没有临阵退缩,过了五分钟左右四叔总算是恢复了一点神智,黑汉子也似乎感觉到周围并没有什么危险,他慢慢的把四叔扶了起来问他:“陈先生,您刚才是怎么啦?”四叔站起身来对他摆了摆手说:“没事,我就是头有点晕。”四叔重新振作了精神开始观察四周地形,这里虽然阴气重奈何现在烈日当空,那些个脏东西都不敢出来,于是他就提出了想在这间祠堂里住上一宿,黑汉子当即表示这个事他不能做主,的问过村长以后才能答复,说干就干四叔和黑汉子一路小跑就来到了村长家,村长一听这事立马开口就问四叔:“陈先生,您这么帮着村里降妖除魔到底是想要多少报酬啊?”四叔一见这村长话里有话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是个老江湖,四叔谦和的说道:“分文不取,村长不信可立字据。”黑汉子也拍着胸脯用人格向村长做担保,村长一听这话也是眉头一松,这村长虽然很精明但也不至于那么不仗义,人家帮你义务劳动你还要人家立字据的事儿他也实在做不出来,再说了到时要是他们不给钱这陈四叔一个人还能硬抢他们不成,于是村长便答应了四叔的请求,可是没想到的是几个人到了二狗子那里拿祠堂钥匙并说明来意时二狗子死活不答应了,说是什么祠堂晚上不能住人,那里又没有床,万一再少了什么东西怎么办,村长一听这二狗子的话就火了,大声呵斥道:“人家陈先生说了自己带铺盖打地铺,碍着你什么事儿,再说了这祠堂里头有啥值钱的,就一个大石碑子,你要是喜欢我给你扛家里来给你天天抱着睡觉。”二狗子一听没话好说了,也只得乖乖的交出了钥匙,而四叔这时也察觉的了二狗子的异样,首先自己在祠堂晕倒那会儿,一般人看见有人晕倒的第一反应应该是去扶才对,而那黑汉子明知道祠堂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却也还能坚持着去扶自己,这二狗子却当即落跑了,这会儿又死活不让自己夜宿祠堂,看样子这小子多半知道点内幕。不过看他这样子四叔也没打算能从他嘴里套出点什么事儿来,既然自己已经被同意夜宿祠堂了,一切到了晚上自有分晓。回到了黑汉子家里已经是中午了,四叔随便吃了几口饭就回屋呼呼大睡,到了晚上六点多才醒了,黑汉子又给四叔准备了晚饭,四叔也没啥胃口,索性就打包了一点干粮也一瓶水就出门了,临走的时候黑汉子有点不好意思,他说自己家里还有个孩子,不能跟着四叔一起去。四叔当然也不会让他跟着,一来四叔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二来这黑汉子要真有个好歹的话,这家孩子那可就可怜了,于是四叔拜拜手说了声没事就自顾自的去了祠堂。
夜晚的风带着丝丝的凉意拍打着四叔的脸庞,站在祠堂门口的他明显感觉到这里的阴气比白天重了许多,来到了祠堂里,村长已经让人在里头准备好了铺盖,四叔对于这个其实倒也并不感冒,因为他今晚压根就没打算睡觉,一方面是怕睡过头误事,另一方面他也害怕自己再做那个奇怪的梦。随便吃了点东西四叔就盘膝坐在地上闭上眼睛打坐,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祠堂里一直很安静,一直到了凌晨四点多眼看着天就快亮了,突然一阵阴风拂过了门外的地面,四叔猛的睁开了眼睛,手里握起了家伙,他心里明白这一会儿正主恐怕是要来了,四叔拉开了架势打开了祠堂的大门,他慢慢走出了门外,奇怪的是他这么一出来这里的阴气似乎减弱了不少,那家伙难道跑了,就在他一分神的时候突然他就感觉到脖子后面痒痒的,四叔立马意识到了有危险,一个前滚翻着地,回头摆出了迎敌的架势,这一回头看见那鬼的时候四叔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原来那个鬼是个白衣女鬼,刚才站在自己身后居然是想伸手去摸自己的脖子,而脖子后那痒痒的感觉正是那女鬼的手指甲触碰到了自己的皮肤,四叔这时也渐渐感觉到了不安,这女鬼的道行真不浅,而且执念很重,像是生前还有什么大心愿未了,光是她悄悄绕道自己身后而不被察觉这一手就不是一般的小鬼可以做到的事。心里虽然这样想着,可四叔的手上却也不含糊,一挥手打出了两道咒符开路,自己拿起了铜钱剑就朝那女鬼冲了过去,两道符咒打在了女鬼身上冒出了阵阵白烟,女鬼明显吃痛往后退了两步,四叔尾随而至一剑挥出竟然被那女鬼一闪身躲了过去,只削断了她的几根头发,四叔暗暗惊叹了一声好敏捷的身手,看样子得先想办法困住那女鬼,自己总不能和这女鬼玩一晚上躲猫猫吧,四叔解下了自己腰间的黄布腰带,看似普通的腰带上竟然密密麻麻的写满了符咒,四叔一脱手那条腰带就直直的飞向了女鬼,紧紧的将她缠绕了起来,四叔还怕有闪失,又抽出了四道定魂符打在了女鬼的身上,可是令四叔感到不解的是刚才身手还如此敏捷的女鬼这次居然丝毫没有闪躲,似乎有意让他擒住,虽然心里多少有点困惑,可是两军交战胜机那可是稍纵即逝的,要是不能抓住这次机会干掉她等她回过神来那可就麻烦了,可就在四叔挥出铜钱剑准备完成最后那击KO的时候,他望着女鬼的那双眼睛竟然犹豫了,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降妖除魔了,以往的他对于妖魔鬼怪从来都是手起刀落从不含糊,可这一次他发现自己居然无论如何都无法对面前的这个女鬼下杀手。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四叔的右腿竟然传来了一阵剧痛,低头一看才发现原来是一个小鬼趁机咬住了他的小腿,四叔一见形式不妙也没顾得上腿疼,一把铜钱剑直接就自上而下地从那个小鬼的天灵盖插了下去,,小鬼吃痛向一边滚去,而四叔的右腿受伤也没能乘胜追击,只得向另外一边滚去,真是做梦都没想到这小小的祠堂里竟然后两只鬼,也怪自己不争气,怎么就没想到这女鬼是在故意吸引自己注意力好让这小鬼前来偷袭,可四叔没想到的事还在后面,一根木棍狠狠的击中了四叔的后脑勺,在他倒地的时候他的左眼磕在了地上一处尖起的石头上,鲜血直流。他回过头一看,只见二狗子的那张狰狞的脸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这个时候他才想起了父亲对他说过的一句话:这个世界上其实人比鬼更可怕,二狗子拔出了腰间的一把利刃对着四叔狠狠地说:“叫你这王八蛋多管闲事。”说着就要对着四叔下杀手,四叔闭上了眼睛,他明白现在的局面自己多半是十死无生了,可令人意外的是四叔似乎听到身旁响起了噼噼啪啪的响声,刚刚被他困住的那个女鬼竟然拼死靠着自己的力量挣脱了身上的束缚,朝着二狗子就扑了过来,二狗子明显也没料到女鬼竟然还有这一手,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整个人都飞了出去,,二狗子落地以后马不停蹄地指挥着那个小鬼攻击四叔,可那小鬼似乎已经不听他的使唤了,反而是跳到了二狗子的脖子上一口咬住了他的脑袋,二狗子惨叫着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玻璃瓶,狠狠的砸碎在了地上,顿时一股股青气从瓶子里冒了出来,随着青气的上升,二狗子脖子上的那个小鬼也化作了阵阵的青烟消失在了空气中,四叔定睛一看那个被二狗子打碎的瓶子后脊梁骨冒起了冷汗,那竟然是一个养小鬼的器皿。脱了困的二狗子还想再加害四叔,无奈他不是白衣女鬼的对手,一次又一次的攻击都被女鬼系数挡开,女鬼也并没有加害二狗子,她只是一直守护在受伤的四叔身旁,一步也没有离开。终于熬到了天亮鸡鸣,接着渐渐亮起的天空四叔居然看见那个女鬼的手腕上居然系着一根红绳,四叔的眼前再一次浮现出了那个山清水秀的农庄,那个青梅竹马的姑娘,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射进了祠堂的窗户,白衣女鬼转身抚摸着四叔的额头,虽然她的嘴唇没有动但是四叔却清晰地听到了一声:“东阳哥,再见。”“莹子,不要啊!”四叔连自己都没有想到他这一声出于本能的吼叫居然是如此的撕心裂肺,在听见四叔的这一声大吼以后白衣女鬼的两行晶莹的泪水唰的一下滑落了脸颊,而她那白色的倩影却渐渐消失在了刺眼的阳光之下。远处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村长和黑汉子带着五六个青壮小伙子赶来了祠堂,看见的是倒在血泊里的四叔和已经疯了的二狗子。
村里人把四叔送进了医院,陈玄的父亲在得到消息以后也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四叔的左眼视网膜和眼角膜都破损了,想要复明恐怕很困难,右腿被那小鬼咬了一口阴气入体,虽然康复后还是可以自己走路,但也难免变成一个瘸子。二狗子发疯以后变成了一个弱智,也不会撒谎,别人问什么他就说什么,原来这二狗子一直好吃懒做,养了一只小鬼是为了帮自己聚财,说白了就是从那些个农家乐来参观祠堂的游客身上顺点东西,而且小鬼的障眼法不会让失主立刻察觉,等到人家发现东西不见时他本人早就不在这个村了自然也不会怀疑到他们,二狗子也正是靠着这个发家致富,可惜的是这小鬼性子越来越烈,时间一长根本就不听二狗子的话,直到有一天小鬼居然白天显出了原形把黑汉子的儿子吓掉了魂,二狗子才发现不对。后来四叔提出要去祠堂过夜,二狗子怕事情败露便打算杀人灭口,却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个白衣女鬼坏了他的好事。四叔出院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到了那个祠堂,在陈玄父亲的陪同下绕着祠堂转了好几圈,终于在祠堂后面的一处枯井前停住了脚步,黑瘦汉子叫来了几个人帮忙果然在井地找到了一副女性的骨骸,骨骸的手腕上还系着一根红红的绳子,四叔顿时老泪纵横,当年的那个莹子居然在他爱人牺牲的这个地方投井自尽了,他把这副骸骨埋葬在了村子的后山,剪下了自己的一缕头发与白骨合葬,立下了一块石碑,碑上刻着“林东阳与爱妻林氏莹子之墓”。从此以后四叔再也没有做过那个奇怪的梦,他也自此放弃了除魔卫道之路,回到家中与大哥一起经营着祖上留下的算命馆,这一辈子都没再动过娶妻生子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