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命之徒Desperado
七点整,由于昼短夜长的缘故,外面的天还没有完全亮起来,由于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完成了换班。
就在没有什么可做的护士们聚在一起畅聊、闲得无聊的保安打算去一楼找找那个看门的老家伙打会儿扑克的时候,尖锐的紧急呼救铃宛如利剑般划破了医院的黎明,他们表情一僵。而后护士们立刻停止了聊天,保安寻声快步赶向声源的位置。医院外面一颗颗大树中栖息的鸟齐刷刷的飞了起来,它们发出的不整齐的鸣叫宛如凄厉的哀嚎。
这间医院里的保安素质是很高的,他很快就寻着声音找到了声源。
位置就在一楼,保安毫不犹豫的推门而入。但是进门的那一刻他就察觉了不对,浑身肌肉瞬间隆起,把警服撑成了一件紧身衣。他野兽般的直觉是对的,一个喷火器迎面击打过来。就在保安肌肉隆起的瞬间,红色的喷火器已经到了眼前……他这个曾扬言过“对付暴力倾向的人,一天收拾五十个”的保安连一声哀嚎都没有发出就已经倒在地上。
喷火器的保险栓早已经被打开了,落地的一瞬间喷火器突然爆炸,里面的****在弥漫到空气之中,已经起到了遮蔽视线的效果。尾随在保安之后踏入病房的护士咳嗽着弓腰又退了出去,由于爆炸来的太突然了,加上面前本来龙精虎猛的保安莫名其妙倒下,护士刚刚张开嘴巴惊呼,****就已经冲入她的口腔,直逼喉咙。
后来的护士完全傻在了原地,只是开了门就倒下了一名保安,另一个进去的似乎是铩羽而归。
紧急呼救铃中夹杂着还站在房间不远处护士发出的尖叫声。
被呛晕了的护士做出了最正确的举动,她匍匐在地面上,现在半径5米范围内全都是****。她什么都看不清,眼泪顺着她的眼角不住的流。她清楚混杂了****的气体中绝对有毒,这时候只有贴近地面还能有一点新鲜的氧气,保证她不会因为窒息而昏死过去。
她奋力的往前爬着,一个人形隐隐约约的出现在她面前。她如见到真神一样的扑了上去,抓住了对方的裤脚,强忍着喉咙的疼痛说了一句救我。凭着多年当护士的经验,她已经摸出来了对方裤子的布料是医院里保安的制服。
是保安就好,是保安她就一定会得救。而且他现在是站着的,说明他有防止被这种气体伤害到的方法。护士双眼通红,心中大声呼喊着得救了得救了……
但是面前的保安却似乎根本不想要救她,因为保安一动不动,任由她抓着自己的裤腿,却始终没有蹲下来扶她。她仅存的神智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她抬起头去看保安的面孔。只觉得异常眼熟,但是她一时间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白色的粉尘还是没有散去的意思,保安也没有蹲下来救她的意思。她心中如临深渊,仿佛已经被死神抵住了还鼓动有力的脉搏……
她脑袋里忽然闪过一个青年的脸,一点点的和面前保安的脸重合在了一起。她突然想起来了面前的男孩在哪里见过,但是保安却没有留给她时间想,保安手里还有一个灭火器。护士察觉过来惊恐的后退,但已经晚了,保安朝着她的头部狠狠地砸下了灭火器,她眼前一黑,彻底的晕了过去。
还在外围的小护士已经完全慌了,整间医院里一共就只剩下两个护士三个保安和一个医生。刚刚已经进去了一个保安和一个护士,现在就剩她自己了。从未见过这种阵仗的小护士已经连打电话报警都忘了,所以当她看到一名保安紧紧的抱着一名护士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如同见到了这世间最吓人的厉鬼一般,最后一丝冷静被冲走了。她尖叫着,用尽全身力气喊破了嗓子,直到保安搂着怀里的护士从她面前经过后她还在瑟瑟发抖着,几秒钟内她已经无法发出一丝声音,却还保持着张大嘴巴动作……
她永远无法忘记,其实真正冲垮掉她理智的是与保安擦身而过的瞬间。她抬起头看了一眼保安的脸,那一张魔鬼的面孔……任何恶毒阴暗的词汇都无法形容出那张脸的样子。
只能说,那是一张能令所有看上一眼的人做几个月噩梦的脸!
那是亦铭的脸。
此刻他狰狞恐怖,杞野夏衣缩在他怀里瑟瑟发抖,目光却依旧是呆滞的。现在他们都是亡命之徒了,亦铭兴奋的简直想要杀人饮血,亦铭愤怒的简直想要去把这间医院的院长满门屠戮!
就在五分钟之前,他终于看到了对于他和杞野夏衣来说世界里最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如同洪水猛兽般,冲垮了他们所以理智。
杞野夏衣在看到标题的那一瞬间就傻了呆滞的看着亦铭走到门边反锁上了门,目光颤抖的去一页页翻看那些纸,脸色越来越沉。看完最后一页之后,亦铭暴怒着把那一沓厚厚的纸撕的粉碎。他一记重拳将呼救铃上的按钮都砸碎,听着刺耳的鸣声,他冷冷地打开了喷火器的安全栓,把反锁的门打开。自己就站在了门的正前方,面无表情,紧闭双眼。在保安开门的一瞬间,他狠狠地把喷火器摔在了他的脸上……那一瞬间睁开眼睛的亦铭面目狰狞,脱离了十八层地狱的魔鬼和他融为一体,那一千个魔鬼信徒在他右耳边咆哮,声音凄厉。
只有杞野夏衣呆滞的看着亦铭做的这一切。
她的脸上还带着无法接受这一切的表情!
然而她无法接受的却不是变得残忍的亦铭,而是她看到的那些纸上的内容。
所有伤害她的人都要去死,所有欺骗他们的人都要被挖出眼睛,斩断四肢,身上一丝不挂。用成千上万根钉子定进十字架里,连跪下忏悔的权利都没有。亦铭心底里发出魔鬼的嘶吼。
从那一刻起,他就是暴君,与魔鬼融为一体的暴君!
一切伤害与欺骗他们的皆为恶,所有恶皆当尝尽天下酷刑。
亦铭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引擎声夹杂在魔鬼的咆哮正在逼近着,好多辆车正在高速向这间医院赶来。
他怀中紧紧地抱着杞野夏衣……不,现在应该叫这个女孩夏衣才对!
夏衣经历着巨大的震惊,她一直在无意识的瑟瑟发抖。
亦铭带着她从一楼跑回了二楼。
经过窗户的时候亦铭看到了很多车辆停在了医院门口,还穿着常服的护士已经闻讯赶来了。看来还是有人把消息传出去了,他冷漠的扫过外面那些人的头顶,看到了娜塔莉,看到那天在医院里见过的女人、然后在人群的最后他看到了院长。他没想到医院的人效率也能这么快,从出事到现在不过十分钟。院门外面就已经至少来了十几名护士,相信应该还有更多的人正在赶来的路上。
但亦铭无所畏惧。
他冲上二楼。
留院的另一名保安早就埋伏在那里,他手里拿着警棍,直奔亦铭的头部下手。亦铭侧头用肩膀承受了这一棍,剧痛似乎令他更加畅快,他挥动起手中的灭火器,残忍的砸在了保安的脑袋上。
保安被他砸的退后,亦铭冷笑着用牙咬下喷火器的安全栓,猛地扑在保安的身上喷口对准了保安的脸……
肩膀被击打的位置火辣辣的疼,亦铭丢开空了的灭火器,把面部已经被喷伤晕过去的保安踢开。
他听到嘈杂的脚步声响彻医院,很快就有人出现在亦铭面前。
两三个女护士手里都拿着警棍把亦铭堵在二楼楼梯的位置,亦铭放开夏衣,面对着护士们手里的警棍毫不避。他在承受两棍之后,夺下了第三个护士手里的警棍,然后将击昏了她们当中的两个。
第三个见势不妙迅速从楼梯跑了。
事态越来越危急,似乎每一名阻拦他的人都被通知了类似绝杀令的东西。平时那些看似温和的护士如今一个个手持警棍下手狠辣,说是招招致命也是丝毫不为过。看的出来他们已经听说了亦铭残忍的行为,估计现在所有护士都确定是亦铭狂病大发,下起手来毫不留情。亦铭用力把夏衣揽回怀里。听到楼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强行一脚踹开一间病房的门,带着夏衣藏进去。
脚步声经过病房的时候并未犹豫,直接冲上了三楼。
这么做的用意已经很明显了,现在整间医院里的护士和保安肯定遍布在了几层楼中。他要进行地毯式的排查,搜索他和夏衣的人会越来越多,他们一定会被抓到。
亦铭能猜到的被抓到了会怎么样,他已经打伤了四个人,这件事情绝对已经惊动了警方。医院抓到他,会给他注射大剂量的镇定剂,然后把他锁到特殊的病房里面,他会受到最严密的看守,直到警方的到来。
而夏衣她也会被当做亦铭的从犯处置,他们会暴力的对待她。
亦铭现在已经不在乎被不被抓到了,但他不允许夏衣被抓。那个猫一样的女孩已经受了太多的伤害,现在在他怀里瑟瑟发抖着,她一定很无助吧。傻傻天真了九个月,忽然得到了的真相就仿佛晴天霹雳一样让她不敢置信。她现在唯一做的一件事就是目光呆滞,手臂大力的抱着亦铭的腰。就像是溺水的人竭尽全力抓住一根稻草……但现在稻草手里紧握着警棍,推开病房门走了出去。他要踏上战场,并且要原路返回,任何阻挡他的人都要被击倒。
但他踏出病房便迎面撞上了一名保安,保安看清楚出来的是亦铭。毫不犹豫的把警棍冲他击打过来,这一次亦铭没能躲开,那一棍打在了亦铭的额头上。剧痛中的人像是狮子,狮子双目血红,它暴怒着会把敌人撕碎。
君王之路,庶民岂有资格阻拦!
亦铭毫无顾忌挥动着警棍,随着击打颅骨的巨响传出,一名保安应声倒地。
鲜血顺着亦铭的额角流淌下来,在他的眉毛上凝结成一股。最后眉毛也挡不住血流,鲜血阻碍了亦铭的视线。他伸出手把血擦掉,却怎么擦也擦不干净,鲜血流的缓慢但却不停止。他把保安服撕扯下一条来,围在额头上阻止血流遮挡视线。
他就要走到通往三楼的楼梯了,只差最后几步。他提起力气,揽着夏衣迅速的奔跑过去。他们身后上到二楼的护士发现了他们,高呼这两个神经病人在二楼!
亦铭踏上楼梯的前一刻骤然转身,猛地把手里的警棍砸向那个呼喊的护士。对于是否砸中他毫不关心,他们快速奔到三楼。
他已经打伤了很多人,不在乎再打伤一个。
他读过一个故事,讲述的是一个杀人犯。
故事的大概情节是杀人犯不小心杀了一个人,他知道自己难逃一死。所以他开始不断的杀人,无所畏惧。他一路逃亡,一路杀人。他是疯狂的亡命之徒,这一路上他每杀死一个人都会说上同一句话。就是这句话曾经吓得亦铭连续做了几个月的噩梦,那是一个亡命之徒对他杀人心理的总结。
他说:我杀一个人是必死无疑,那么杀两个也一样,我还不如杀更多的人,拉更多的人陪葬。
Desperado;亡命之徒
这个单词还有另一个意思,暴徒。所有的亡命之徒必然也是暴徒!
现在亦铭是亡命之徒了,夏衣也被带上了这条路。他们三个亡命之徒以相同的心理彼此慰藉……
听起来真讽刺而又令人发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