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把我打发了!”沈一彤装作不太高兴地样子,躲开了沈彬的目光,转到另一边坐着,“我可是落了个花心公子的名声,那些大家闺秀见了我,像躲瘟神一样!”
“你还把我说成了是性情暴虐的克妻之人呢!我还没找你算账!”沈彬开着玩笑,把点心推到了沈一彤的面前。这是满幽州闻名的龙凤酥,只用最精华的部分做成,三大桶的鲜奶才能熬出来一块馅心,外边是千层的酥皮。只有如此这般功夫,方能有这香滑却不腻口的滋味。更难得的是,酥饼的一侧做成了龙形,一侧弯成了凤状,倒是应了龙凤酥的名号。就连一品茶楼这样的名店,一天能供应的,也不超过十盘。
沈一彤看着眼前的点心,微黄的色泽,火候正好。还未送到嘴边,似乎就能尝到香甜的味道。一时心情大好,拿起一块递给沈彬,这才拿着另一块细细的品味。直到咽下了最后一口,他才一脸戏谑的看着沈彬,“不过说真的,那王小姐的姿色容貌确实不错,你真的不后悔?”
“你若是想要,你便娶去。”沈彬眼中尽是不屑,“我只爱江山,不爱美人。放着赵国的大好前程不去拿,非要在这小小的幽州困死。倒是你,整日游手好闲,娶个美人回去,也好收收心。”
“我可不要,这么个烫手的山芋要是被我带回了家,父亲母亲非得打断我的腿。”沈一彤仍旧是那一副浪荡公子的样子,又拿起了一块儿点心,却不吃,在手里转着玩儿,酥皮在几案上落了一片。“父亲早就看不惯王司空的作为,这你又不是不知道。赵国兵强马壮,幽州决不是他的对手,分崩离析是早晚的事情。咱们夙安又是边境,战事一起,必然首受其害。那日媒人来说这门亲事的时候,你看父亲脸上,没有一点好颜色,还是母亲打的圆场。这门亲事,摆明了就是王司空想拉拢咱们当小卒子的手段。况且,后来赵国又许给咱家那么多好处,谁会傻到呆在幽州不走。反正我是个商人,对朝堂的事情不感兴趣,名声和仕途对我来说,都没有什么意义。这推不掉的亲事,还是我来搅黄了的好。”
“你和母亲演的这出戏我知道,只是后来,你们又是怎么让她疯了?”沈彬心中感到疑惑,王葭疯了的日子和贺寿隔了好几天,这药是怎么下的?
“这场疯,是她自己作的。”沈一彤说到这,也来了兴趣,一脚踩在椅子上,像个说书先生似的,把他打听到的那点司空府秘闻,添油加醋、绘声绘色的讲了一遍。王葭如何如何谋划,段清如何如何落水,司空府又是如何一般鸡飞狗跳,就像他亲眼见过似的。
原来,当初王月冰并未真的处置了那个元喜,只是割了她的舌头,扔到了城外的荒地。可巧合的是,沈一彤的商队恰巧经过,看她穿的绣花衣裳不像是小门小户,倒像是大门大户出来的丫头。沈一彤留了个心眼,救了这奄奄一息的姑娘。时间一长,沈一彤就把这元喜的底细摸清了。元喜不认得沈一彤,只拿他当恩人似的感激,信任倍加。她恨司空府对自己的不公,便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写了下来,告诉了沈一彤。沈一彤是个精明的商人,又问了些别的,所有的脉络便几乎猜透。
段清的落水,绝不是个意外。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有嫌疑,尤其是段清身边死了的两个侍女。况且,就算那醴泉水阴寒至极,也不至于会让段清命悬一线,更不会让两名体健的侍女殒命。只能说,栖凤阁里的饭食饮水,被人下了毒。再加上元喜道出,王葭曾经让她给栖凤阁秘密送过神药。沈一彤便可断定,王葭便是这醴泉落水的幕后主使。而元喜曾对王葭信任至极,王葭又在囚困之中,王葭没有理由也没有能力将元喜迫害到如此地步。此间,必有帮凶。可至于这帮凶是谁,他也猜不准了。让王葭装疯,这样损人又不利己的主意,也必是那帮凶出的。不然,就算王葭脑子不够用,也不会傻到毁掉自己的闺名。一定是那帮凶对王葭说了什么切中要害的事情,可这事情又是什么。那帮凶与这二人又有着怎样的恩怨,非要将其打压得不能翻身。沈一彤倒是好奇,这司空府里的事情,好玩的多着呢!
沈彬也听得有趣,“这么说,是那位公主替你背的黑锅了!你什么事情没有,倒害的人家险些丢了性命!”
“要不是她们两个早有恩怨,这事怎么能一点就着!”沈一彤一副无辜的样子,他又不认识什么公主,死不死的与他无关。他倒是更关心那个帮凶,能把一盘不属于自己的棋下得这么出色,必然是个高手。
沈彬看着他这样的玩世不恭,万般无奈。他最不放心这个弟弟的,就是这漫不关心的性格。心眼太大,恐怕会出事的,“二弟,你在幽州经商,还是万事小心的好。留神事情漏出去,司空府和段部找你的麻烦!”
“你刚来蓟城,不知道这里的情形。如今幽州和段部已经翻了脸,他们两个掐还不够,还有空找我的麻烦?!”沈一彤喝尽了杯中的茶水,往窗外一瞟,就见高府的马车驶出了巷子,“诶?高府这个时候不是该恨死司空府了吗?怎么还会来这里?”
看着沈彬又是不解的样子,沈一彤又细细的把段部、司空府、高府之间的恩恩怨怨讲了一遍,顺带着说了些小道消息。什么痴男怨女,什么才子佳人,什么棒打鸳鸯,话本子里有的词,他都说尽了。
“家国天下,儿女情长,永远都不能兼得啊!”沈彬听了这些故事,只觉得这世事无常,总会有些是得不到的。
这边,高夫人在府中一连等了几日,却不见半点消息。司空府除了大夫请的勤了一点,再没有别的迹象。幽州和段部的情况,也没有半分缓和的样子。
倒是幽州西部,敌情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