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宵禁了,你一个小姑娘不回家,跑到这里来干什么?”那黑影飘落在段清面前,戏谑的说。
段清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心中害怕,壮起胆子反问,“你是谁!管我干什么!”
“我?”黑衣人眼睛一弯,似乎是在笑,只是被黑布遮住了鼻梁嘴角,看不大出来,“我是夜澜阁的。你是谁?”
“我又不认识你!凭什么要告诉你!”段清看他不像好人,心中倍加警惕起来。
黑衣人摇了摇头,靠在坊市的大门上,侧头看着脚边坐着的小人,“刚才我离得远,没听清。你好像,要找什么人?”
“你是兔子耳朵啊!跟你有什么关系!”段清仍旧防范着这个人,语气不善。
“人不大,脾气还挺大!”黑衣人蹲下身子,侧头看着边上的小姑娘。
这个倔强的小姑娘,倒是有几分意思。人长得标致,脑子也够用,就是身板么,差了点。不过,练几年就好了。总的来说,比阁里招募的那几个小娃娃强多了。若不是挑不着好徒弟,他才不会跑这么远来,费时费力。
“小姑娘,知道夜澜阁是干什么的吗?”黑衣人逗着段清,段清只白了他一眼,就再不理他。
那黑衣人眨了眨眼,有些不自在。在夜澜阁里,还从来没有人敢不理他。“夜澜阁是天下最大的帮派。大到合纵连横,小到寻人寻物,夜澜阁的本事都是天下数一数二的。你既然要找人,又让我碰上了,我自然该帮你!”
段清还是扭着头不理他。娘亲说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黑衣人仍不死心,换了种语气,严肃的问,“你要去找人。那好,我问你,你知道你要找的人在哪里吗?你知道该怎么去那里吗?你知道那人现在是生是死,还是被人扣押吗?你知道这一路上要多少盘缠,要走多久吗?你一个小姑娘,身无分文,势单力孤,漫无目的的就想找人,不是在开玩笑嘛!”
段清听他说的有理,把头埋在膝间,却仍不作声。
“荒郊野岭,强人出没,你一个小孩子,命都保不了,还去找人!?”黑衣人见她没反应,又说道,“不如这样吧,你做我两年徒弟,我去帮你找人,怎么样?”
段清被他扰得心烦,站起身来,往远处走去。
黑衣人却是不依不饶的跟在后面,他真是不解,怎么他收个徒弟就这么困难!
“再过来,我喊人了!”段清猛地站下,转过身,指着黑衣人,大声的喊。
不过,她这一嗓子,倒真是喊醒了不少人。周围屋舍的灯都亮了,时不时地也有几声犬吠。
“你真喊啊!”那黑衣人一惊,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左手抱起段清,右手捂着她的嘴,双脚几个借力,便跃出了坊市。
周围的百姓出来一看,街道上寂静无人,只觉得自己听错了,又都纷纷回去睡觉了。
段清在他怀里挣扎着,喊不出声来。到了城墙附近,她才被放了下来,不过仍旧是被那黑衣人捂着嘴,“你想不想出城?”
被这么猛地一问,段清有些发愣,过了半晌才用力的点了点头。
黑衣人看了看火光时隐时现的城楼,压低了声音,“好!我带你出去,可你不能出声,不然咱俩就都成箭靶子了。”
段清一听可以出城,瞪大了眼睛,更加用力的点头。
黑衣人解下包袱,用披风把段清牢牢的绑在自己的背上。又从包袱里取出一个精巧的铸铁钩,绑在粗绳的一头,拿在手上。另一只手捡了一块破木头,向远处扔去。木头落地,发出闷闷的声响。可在寂静的街道,却足以吸引守卫的注意力。正如他所料,城墙上的火光都向那声音发出的地方移动。眼前,出现了一个缺口。
他抓住时机,把铸铁钩抡了几圈,轻轻一掷,便钩在了墙头。又向后扯了扯,感觉抓得牢靠,方才援城而上。段清本就怕高,双手紧紧地搂着黑衣人的脖子,吓得不敢睁眼。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听到那黑衣人不屑的说,“哎!丫头,下来吧!”
段清这才慢慢的睁开眼睛。就见黑衣人蹲在地上,周围是一片乱石。原本绑着她的披风,也不知道何时被解了下来,扔在地上。她走到黑衣人面前,面色仍有些发白,不大自在的说道,“谢谢!”而后,就转身要走。
黑衣人见她这副软硬不吃的样子,大为恼火,起身几步冲到她身后,拎到半空,一掌劈晕了。
第二日天还未亮,高府就乱作了一团。因为,段清丢了。
高府打听到坊市大门附近昨晚的异动,又得知了东城墙曾被侵入,大惊。段清虽然练过一段时间的武艺,但全然不到可以翻越城墙的地步。难道,段清是被人劫走了?
“秦伯,”高子衍的眉头就没松下来过,“有消息了吗?”
秦伯看着焦急的小公子,心中也是难受,“这是从府衙拆借出来的铸铁钩,是唯一的线索。”
高子衍接过那铁钩,除了做工精致,没有别的不同。随手把它丢在桌子上,暗自伤神。
高夫人捡起那铁钩,仔细的端详着。铁钩的尖端锋利无比,用力掷出去,必能牢牢嵌在墙上。高夫人把那钩子翻来覆去的看,觉得这材质十分的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普通的铸铁颜色暗淡无光,时间久了,更是发灰发黑。可这铸铁钩,泛着一种淡淡的银光,再加上做工的精细,倒不像是兵械了。
“母亲,赵嬷嬷可好点了?”高子衍见母亲来了,忙问道。
“好多了,说是打算回到段部,求单于想办法。”高夫人轻叹,她们母女俩,怎么命数这样的不好。
“可如今段部兵荒马乱,赵嬷嬷一个人,怎么回得去?”
“说的也是。只不过,如今的事情太过复杂。不是母亲不想管,而是管不了。段部的事情,还是该由段部解决。这么一直逃避这件事,不是办法。”高夫人把铁钩交还给高子衍,无奈地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