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陈河回到家的时候,看到他的父亲已经坐在院中梧桐树下摆好的饭桌前。桌子上除了有一个酒葫芦、两个酒杯之外,没有其他东西,他狠狠得吸了两下鼻子,闻到从厨房里飘来的香味,知道是还没有煮好饭,而不是已经吃完了。
陈河的父亲名叫陈天养,是村子里打猎的一等一的好手,因此每次村子里组织青壮年出外打猎的时候,陈天养总能分到最多的猎物。
猎物的对这个小村子而言,可是最重要的物质。
明凌帝国位于大陆的西北,而陈家村更是位于偏北的地方,冬季十分寒冷,这个时候动物毛皮以及动物油的重要性就显露了出来。
陈天养抬起头看了看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想着自己是村子里的打猎好手,而这孩子却天天不是掏鸟钓鱼,就是下河洗澡,弄得村子里鸡飞狗跳,心中就一阵气愤。
不过虽然气愤,可是作为他们家唯一的男性后代,陈天养也是十分的宠爱陈河。
“过来!”陈天养看到自己坐在大树下这么显眼的地方,这小子招呼也不和自己打一声,而是去厨房,感觉没面子,放下手中的酒杯,对着陈河大声喊道。
陈河看到厨房里母亲和自己的姐姐正在准备晚饭,还没来得及看看是什么,就听到父亲的喊叫声,小心翼翼地回过头,慢慢向父亲身边挪去。
陈天养看到儿子经自己这么一喊,果然向自己身边来,不过走的却丝毫没有一点男子汉气概,就又喊道:“你是大闺女啊,你看你走那一调子,像什么?给我好好走!”
经陈天养这么一喊,本来走的很谨慎的陈河内心蹦蹦直跳,害怕走到父亲身边会是一顿“竹笋炒肉”。
“嗯。”陈天养端起刚才放下的酒杯,慢慢喝着,好像忘记了身边有一个人站着。
“你去屋里,把我的扇子给我拿出来。”陈河巴不得要离开呢,听到父亲这么一说,马上就进屋拿出一把猪羽蒲扇。
“父亲,采莲去哪儿了,没在屋里啊。”陈河出来问道。
采莲是陈河的妹妹,陈河兄妹三人,还有一个正在厨房帮助母亲做饭的姐姐,名叫木荷。
“去你二叔家找三妮子玩去了吧。你今天干嘛去了?”
陈河结结巴巴将自己今天先去陈老先生家学了一会字,之后天热经过陈老先生的允许又和小结巴、黑皮等人一块去河里洗了个澡的经过讲了出来。
“你看看你天天干的都是啥?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会去打猎了。”陈天养坐在椅子上开始一本正经地教育孩子,顺便怀念一下自己年轻时候的光辉历史。
“那一年我才十四岁,就跟你今天这个年龄差不多,当时我和你三爷爷,你五爷爷,还有你大爷,以及黑皮他爷,陈老先生带队,我们一块去森林里打猎。好不容易发现一只野猪啊,可是那只野猪是刚下过猪崽的母野猪,护子心切,猛冲直撞,我们六个人也拿不下他;正好有一个打猎小队啊,不知道是哪里的,从旁边经过,他们只有三个人,我们就合作啊,给他们十张兔子皮作为酬劳。······”
“行了,行了,别讲了,陈年老掉牙的事情,天天讲,天天讲,不知道讲过多少遍了。”陈河的母亲端着一盘炒好的肉从厨房里出来,打断了陈天养的话。
陈天养听到妻子的话,没有接话,无奈的笑了笑,不过没往下讲。
“等一会咱父亲肯定会讲到他救了别人,然后别人来答谢他,他什么也不要,却唯独看重了咱妈。”木荷也端了一盘菜从厨房走出来,接口说道。
陈天养有点不好意思,可是不感到任何的羞愧,脸上更是带着得意之色,好像当初选择孩子他妈而不是其他的东西是自己这一辈子做出来的最重要的决定。
陈天养天天讲这个故事,不仅仅是木荷知道,就是陈河也能背诵的滚瓜烂熟,陈河看到父亲已经不再是刚才的严肃表情,并且母亲又端着一盘菜笑着走了出来,气氛活跃,接着姐姐的话说到,“后面就该是要不是当初我做出的那个重要决定,选择了你们的母亲,现在哪能有你们?”
“对吧,姐姐?”陈河笑问着。
“就是,就是。”木荷将最后一盘菜放在了桌子上,然后转身进入厨房拿馒头。
陈河的母亲站在门外大喊了几声“采莲”,听到一声回音,然后又喊道,“吃饭啦。”,接着听到采莲“好”了一声,才回到饭桌上。
四个人等到采莲回来才开饭。
四个菜,是陈河家里晚饭的常态。虽然食物只有那么几种,可是在其母亲高超的厨艺之下,即使家常菜也总能给人不一样的感觉。
陈天养像往常一样,倒了两杯酒在饭桌上,其中一杯端到母亲面前,“我那英雄故事也不讲了,不过你们要记住没有我、没有你们母亲就不会有你们就好了,所以我这一杯酒,要感谢你们的母亲。”
木荷笑吟吟地看着自己的父母,这一个场景自从自己记事起,只要父亲在家就是每天晚饭必不可少的过程;陈河有点不好意思,因为这件事情他不知道被小伙伴们嘲笑过多少次了;而刚刚五岁的采莲则瞪着乌黑的眼睛拍着手大喊着:“妈妈,喝酒酒,喝酒酒。”
陈河的母亲低着头,双颊泛红,嗔骂道:“没大没小,在孩子面前,你看看你那样子。”不过仍旧是接过了酒杯,慢慢喝着酒。
陈天养呵呵笑了一下,看着面前的妻子,十六年的时光让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变成一个风姿绰约的少妇,虽然生活的压力已经让他不在感受到年轻的激情,可是和这样的女子生活在一起,足以让他觉得生活是美好的。
“姐姐,我要吃那。”采莲举着筷子指着自己够不到的一块肉,木荷把这块肉夹到采莲的碗中。
陈天养放下手中的筷子,喝了一口酒之后,然后说道,“大女。”
木荷小声地嗯了一声,陈河母亲也看了看陈天养,放下手中的筷子。
“那件事考虑的怎么样了?我看明娃子人挺好的,老实,力气大。”
木荷听到父亲的话,泪珠就从眼眶中开始往下掉,本来在吃饭的采莲,看到自己姐姐哭了,也被吓的不吃了,而准备夹块肉吃的陈河,感觉到饭桌上的紧张气氛,吓得肉也不夹,准备将筷子缩回去。
陈天养作为本村一等一的打猎好手,同时又负责将本本村的一些猎物带到集市上去卖。他说的明娃子就是奥丁镇杂货铺老板的儿子,因为经常在这杂货铺买卖货物,双方自然成为了合作关系,杂货铺老板想给自己的儿子讨个媳妇,而陈天养想到自己正好有个女儿,再加上双方的关系和对方的条件,自然是希望将自己的女儿嫁给杂货铺老板的儿子。
因为这件事陈天养和自己的妻子已经大吵过好多次了,木荷不愿意,妻子不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到她不如意的人家去,而陈天养却坚持自己的意见,认为那家条件好,并且明娃子经常在店里帮忙,早就很熟悉了,自然不会亏待大女。
多次争吵,陈天养又看到自己的大女在哭哭啼啼,内心十分烦躁,看到陈河夹个菜偷偷摸摸的,气不打一处来:“我说你吃不吃啊,看看像什么样子?不吃的话,赶快走,别在这烦我。”
陈天养的母亲看到这样,急忙说道:“我说天养,大女不愿意,你就别再强逼她了。再说了,咱们小门小户,也没什么显贵亲戚,你把大女嫁到那里,万一受欺负了,咱们还不是吃哑巴亏吗?”
“怎么会···”陈天养喝了两杯酒,还想争辩,可是一抬头看到自己的妻子眼中含泪望着自己,又看了看自己的其他孩子,不厌烦地摆了摆手,“行了,行了,我再想想,想想。”
可是经过这么一闹,没有人再有心情吃饭,木荷默默地吃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事情,眼泪还在止不住地往下流;采莲已经做到了母亲的怀里,等着母亲给自己夹菜;陈河一边吃着一边看着父亲,害怕父亲不一定什么时候又对着自己发脾气,同时还在盘算着一会去陈扬的家里找这小子算账。
就在他们一家五人默默吃着饭的时候,却听见了门外面有人喊“天养哥,天养哥。”
采莲从她母亲的怀里下来,蹦跳着去开门,这小妮子就喜欢做这事。
是陈扬的父亲,陈天华。陈天养很看不起这人,最主要就是因为陈天华脸上的一道伤疤。因为在陈天养看来,真正的好猎手应该像他一样没有任何伤疤。陈天华年纪和陈天养差不多大,着急地走进院中。
陈河的父亲站起来,问道,“天华,吃了没?”
陈天华说道,“没吃呢,已经做好了,扬子现在还没回家呢,我来问问盒子。”
陈天养这才回头看着陈河,严肃的说道,“天华,有什么事,尽管问,这小子敢不老老实实地回答,看我不抽死他。”
“陈扬?”陈河听到是来找陈扬的,就反问道:“怎么?陈扬没有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