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处都挂着白花、白条。一个祠堂里就这样静静地停放着一具棺材。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反倒徒增了一抹哀伤。
依一没有跪,没有哭,只是静静的站在这里,仰望着这新挂上去的一张黑白遗照。照片里的人儿还是老样子,依旧严厉的板着一张脸。可照片毕竟是照片,留下的只是一个影子,然后渐行渐远。
她身着一身白色长裙,绾了一个简简单单的发饰,头戴一只素色的银钗。雪肌花貌,只是年幼还未长开,仍旧透出一丝稚气。眼角上倾,唇红齿白,一张独具东方特色的鹅蛋脸。年少时方如此美貌,可想而知等她长开之后又会是一番如何的倾国倾城。
“小姐,时间已经到了,该让长老入土了。”随着一位老者推门而入,一声苍老的声音传入,老者看着眼前的情景,眼角顿时有了几分酸涩:哎!长老去了,整个家里怕是要变天了,不知道单单靠这依一小姐能不能接下这一身的担子。长老啊,你知不知道,你的离去,就是依一小姐命中的一劫啊。
“林爷爷,能不能不让长老入土,火化好吗?”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她才十一岁罢了,本就是应该开心的时候。可能是她原本向往的日出,在一瞬之间急速下落。原本那个充满了色彩的世界,不知为何竟变得黯淡无光,令人迷失在其中无法脱身。十一岁的她,本应该拥有一双清澈的眸子,洋溢着快乐的脸庞,但此时的她,那深黑色的眼眸仿佛一个深涧,让人迷失。
“为什么?”入土为安是最高的礼数,只有在无得以地情况下才会选择火化。
“眼下的情况,如果他们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即使长老入土了,怕也是得不到一个安宁吧!”依一看着那黑色的棺材,双膝下沉,“咚”的一声跪了下来。两行热泪就这样不受控制的点点落下。
“长老!依一在这儿拜别您,别怪依一无能,竟连另您入土为安这么一个简单的事情都完成不了!依一定会不负您所愿,撑起这个家!”最后“撑起这个家”她说的极其重。明明早已泪流满面,她却仍旧强行扯出了一丝笑容,那笑容里有着几分哀伤,又满含恨意,竟连依一自己都不知道,她为何要笑。
笑与泪,伤与恨,可能这一切只是一个开始。
上天在命运的安排上显得极其不公,为什么她会生在这个家,为什么她会是嫡女,为什么原本安宁的生活会被打破了?
是不是只要发生了,就逃不掉了,要放手一搏?
“林爷爷,通知下去!葬礼开始!”她缓缓起身,恋恋不舍的最后看了一眼那祠堂上的遗照,最后记下那份容颜,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开,只留下一段有力的声音,久久回荡在祠堂内,没有散去。
祠堂外,跪满了黑白一片的人儿,男女老少,比比皆是。幽幽的哭声此起彼伏,原本大好的晴天也在此时此刻,蒙上了一层哀伤!可,又有多少人是真心的去为长老哭呢?
端木依一放眼望去,族里几个有话语权的叔叔哭得最为伤心,再然后就是几个抱着弟弟的婶婶哭的最为伤心,还有几个平日里在长老身边的几个管家与妈妈。真心的人又有多少呢?叔叔们的袖口下隐约藏着姜片,婶婶们抱着弟弟的手下,一双又一双指甲狠狠地掐着。嫩嫩的皮肤顿时红肿起来,响彻一片婴儿的哭闹声。
一具深黑色的棺材被五个身穿白色考服的壮丁抬了出来,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望着那黑色的棺材,深深的鞠了一躬。身着黑色中山装得林老站在最前面,一旁的端木依一手捧长老的遗像,人们立刻分成两队,一队在左,一队在右,一队男,一队女,每队都有两个身着白色汉服的女仆,一把一把的撒着白片,就这样一对阵人,越行越远,越行越远,来到一片空旷的场地。
场地中间放置着一张石床,四名撒白纸片的女仆站在石床的四个角落面朝方向,壮丁们打开棺材,将里面的人儿抬出来放置于石床上,在场所有人,双膝下跪,只有端木依一一人,笔直的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