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5年,2月23日,19点30分。
苗疆,黑崖谷。黑云压城城欲摧,月亮依然悬挂在山谷中的夜空,橙色的颜色渐渐转苍白了,山谷中的溪水声依旧还是那样哗哗的流淌着,草丛中,蟋蟀时不时传来阵阵的刺耳的蛐蛐声,像是伴随着清澈的溪水声在演奏一首歌。远处,狼群的叫声回荡在耳边,黑雨挺着胸,站在一座古老的木屋前面,感受着这黑夜中大地万物中的一切。
她有一双天生的蓝色瞳孔,乌黑的的短发环绕过她美白的面孔,此女子30岁上下,一身黑色皮衣皮裤,看上去,与实际年龄却有几年之差,显的十分端庄成熟。听闻山谷周围的气息,一丝丝回忆逐渐盘旋在脑袋里,眼前的木屋跟从前一样,老旧但是却依然坚固。这里曾是自己长大的地方,这里的空气永远那么清新,这里的夜色永远是那么的寂静。五年之久,再次回来,心中是一种说不出的沧桑感。
她看了看手中的档案袋,整理了下自己的心情,换成一副严肃的表情,走进了这间黑暗的木屋,木屋内没有电源,一切以黑暗为主,两扇木窗被风吹的嘎嘎直响。木桌旁,藤椅上倚靠着一名中年的妇人,妇人一身典型的苗族服饰,裙上,衣上,镶嵌着各式各样的金银装饰,脖子上佩戴一串白色发亮的象牙吊坠,这身穿着,象征着一族中最高的权利。妇人看上去,似乎在闭目养神,又或者是在等待着她的到来。
黑雨轻轻关上门,轻咳一声,走到妇人的面前,将手上的档案袋放在木桌上,然后毕恭毕敬的说道:“弟子拜见师傅!”妇人缓缓睁开眼睛,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起身将木桌上的油灯点燃,让这黑暗的房间充满了点红色的光芒,光亮映衬出妇人满头白发以及那苍桑的面孔,但看上去,精神与气质却依旧保持着玉般的品质。
“路途遥远,难得你还能回来看望为师,辛苦了。“
黑雨摇了摇头,随机回道:“师傅,这是弟子应该做的,一日为师,终身为母,何来辛苦之说。”看着自己师傅年迈的面部轮廓,黑雨心里一阵酸楚,距离上次见面还是五年前了,五年前,师傅人家还是一头黑发,红颜焕发,没想到一别五年,再次见面,却是另外一种心境,时光飞逝,真是岁月不饶人,师傅变老了,自己,也30有余了。“师傅,您老人家身体还好吗?”
妇人笑了笑,道:“放心吧,我还好,还能活很久了,好了好了,你的心思为师比谁都清楚,还是跟我说说这次回来的事吧。”
嗯,这是资料,您先看看吧。”黑雨从档案袋中拿出几张照片和一些文档递给了妇人。
看着这些资料很照片,妇人的眉头越皱越深,问道:”这些照片上的尸体难道是……?“
黑雨点了点头,”没错,跟十年前那次事件有很大的联系,事出地点是现在的东菱市第四医学院,也就是十年前的生物研究所,尸检的报告都如出一辙,死因不明,死相残忍,内脏被掏空,而且。”说到这里,黑雨顿了下,察言观色的看着妇人的脸色。
像是听明白了下文的结果肯定会越来越糟糕,但妇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看着手中文件上记录的资料,轻描淡写的说道:“继续说下去吧。”
“是!”黑雨调整了下自己的语气,声音有些低调很结巴。“而且,嗯,而且,师妹的母亲陈法医陈三燕也在这次事件中不幸遇难。”
手中的文件瞬间掉在木桌上,妇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什么?你说什么?连她居然都……?那她的尸体呢?”虽然料到事情会越来越坏,但万万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消息。如果她真的死了,那这次的事件肯定与十年前的案子有重大联系,而且这次的事件有可能将会历史重演。
“由于这次案件的特殊性,已经由我亲自接手了,那五名学生的尸体检验报告都有病毒成分,已经被安排隔离火化下葬了,因为病毒的原因,怕引起尸变,所以没有安排在殡仪馆火化,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连死亡证明等相关手续都是没有办理的。至于陈法医的遗体被安葬在凌霄山上。”“
病毒?难道是……?妇人没有再说话,直到她把所有的文件都看完后,才微微的叹了口气,回想起以前跟陈三燕的点点滴滴,又想到她的女儿,不禁万分感慨,真是造物弄人,作孽啊!
片刻后,妇人理了理自己的情绪,才开口说道:“报告上写明三燕是头颅大量出血而死,这是怎么回事?而且被判定为自杀?地方警局和政府是怎么善后处理的?”
“陈法医的死因,这也是让我没想通的地方,所以需要详细调查,而事情应该被压住了,由于我接手这个案子,亮明自己的身份后,他们应该会听安排,而且并没有看到新闻和网络上有相关的报道。如果被曝光,后果不敢想象。毕竟这不是一桩普通的凶杀案。”
确实如此,一旦病毒事件被曝光,各国媒体记着都会像无头苍蝇一样每天无休止的报道,那就是国际政治军事上的问题了,到那时,就不单单是警察能控制的范围了,而在没曝光前,病毒事件不解决的话,国家政府甚至会动用军队,如果军队都解决不了,可能又会像30年前那样采取灭绝计划,那样的话,又会有多少无辜的性命牺牲啊!想到这,妇人问道:“看样子,你已经准备插手这件事了,你打算怎么做?”
“师傅,您知道,十年前我就一直在调查这件事,那次行动我们失败了,但是我心里一直就没有放下过,而且当时还牺牲了几名队友,除了我和那名幸存者。而他也在那次事件以后被革职,从此便销声匿迹。”
“你说的那个人是清风?“妇人愣了下,没想到黑雨会提到他,论身手和智慧,他确实是一等一的存在,有他在,可以降低很多风险度,是个最佳人选,但是……!
黑雨连忙跪下,回答道:“是的,就是他!师傅,弟子有一事相求,恳请师傅让他恢复原职,而这次潜入医学院调查的最佳人选,弟子觉得非他莫属!”
妇人眉头一皱,面怒的说道:“不行,我不同意!当年,要不是他,你又怎会离开我身边,去当什么黑客间谍?你算算,你五岁在我身边学艺,18岁就跟他跑了,你学到了什么?还没有你师妹身上一半的本事。你居然会为了一个男人,放弃自己的学业。十年前,我承认,他被革职,有我的原因,但是那也是为你好。再说,我现在只是山谷中的一名农妇,何德何能,能介入到国家的核心机构中去?此事莫要再提,我就当什么也没听到过!”
“师傅,您误会了他了,当年是弟子自己一厢情愿去找他的,都是弟子的错,您要怎么罚我都可以,只是这次事件刻不容缓,我知道,以你和天老的关系,只要您老人家开一句口,此事必定能成,师傅请您三思。”黑雨跪走到妇人的身旁,双手紧紧拽着她的裙角,满脸都是恳求的表情。
‘啪’的一记耳光印在黑雨的左脸上,妇人怒道:”放肆,到现在你居然还在帮他说话,我怎么会教出你这样的徒弟?“
黑雨捂着自己的左脸,感觉有些又红又烫,她强忍着自己的泪水,好让自己坚强一些,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执着,这么多年,一直把那个男人放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是爱?还是不服输?可是到现在那个男人对自己仍然一种无所谓的态度。但愿有一天,他能明白我对他的好!此刻,脸上的疼痛从黑雨眉宇间流失,她的眼中阴霾沉沉,语气变得很低沉而又让人无可抗拒。”师傅,请您让弟子把话说完,您在做决定好吗?首先,十年前这次的案件再次发生,如果不解决,你也知道后果,其次,师妹的母亲遇难,您认为以师妹的性格,她会无动于衷吗?而且,她已经再回国的路上了,并且直奔东菱市。最后就是,我承认我出于私心,恳求你让清风来帮我,但是如果真的有他在,能降低很多危险,难道你想看到师妹在出什么事吗?“
一语说完,妇人愣了下,随机闭上眼睛,没在说话,脑袋里却在思考着黑雨的话,虽然自己是她们俩的师傅,但是有时候是不是太过苛刻了?还是说自己真的不懂人世间的是非恩怨?自己当初又何尝不是为了一个男人,如果是这样,自己还愧对于陈三燕,虽然跟她不合,甚至还……!如今她已经不在世上,她的女儿,同时也是自己的徒弟,不能在让她出什么事了,想到这里,妇人心情有些复杂,难道真的错了吗?许久,她才睁开眼睛,低眉顺目的轻叹一口气,眉间仿佛有苦有愁也有怨,她看着面前的黑雨,又想到冰玉,她们俩都是自己这辈子最疼爱的徒弟,一个精明能干,一个冰雪聪明,都不能让她们出任何意外。”哎,为师答应你的要求,但是,我有两个条件,你能做到吗?!“
黑雨一听,连忙回道:“师傅,我答应,您请讲!”
”先别急着答应,第一,你不可亲自进入医学院调查,只能在外围协助,你可以派人进入,人选由你安排,但是务必要保证你师妹的安全!至于那个男人,我答应你的要求。“
妇人说的最后一句话,黑雨听了,心里一阵激动,想都没想,直接连连点头道:“是,弟子遵命!”
妇人看到她的表情变化,心里冷哼一声,“你先别高兴,还有第二个条件,那就是这件事结束后,你要回到我身边,从此不再踏出黑崖谷一步。如果做不到,一切都作罢,我也管不了你了。”
“师傅,我……!”黑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条件,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
“你自己考虑吧,如果你做不到,你现在就可以走了。”妇人站起身欲做离开的动作。
黑雨一咬牙,不再犹豫的态度,说道:“弟子能做到,待事情完后,一定回到您身边!”
妇人感到一些欣慰,满意的点了点头。“见到你师妹后,让她有什么需要就回来找我,你去吧,记住,一定要小心,到时我会把清风的资料给你。”
“是,弟子告退!”黑雨站起身,走出了木屋,当她走到门口打开门时,她看见夜空中的月光是红色的,犹如自己内心深处的苦衷一般,她回过头对着妇人说道:“师傅,谢谢您!”然后便消失在这黑暗的夜色中。
“你出来吧。”目送黑雨的离去,妇人内心竟有些矛盾,不知道这次的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
从木屋里走出来一个男人,年龄跟妇人相当,五十上下,他望着木屋的门口,看着黑雨消失的背影,说道:“哎,天意弄人啊!”
“刚才我们的谈话你听到了吧,告诉我,云天,我到底该怎样做?”
“你不是已经做了决定了吗?既然自己不知道怎么办,就交给老天来决定吧!福祸有命,别想太多。”
“那三燕呢?你觉得以她的本事会这么轻易死去吗?还有冰玉?你打算怎么办?你真放心得下?”
”我也不知道,晓灵,也许是该让她们知道真相的时候了,你害怕吗?“
晓灵看着云天,眼神中带着一些深情,想到之前黑雨为了清风所做的一切,自己当初又何尝不是为了眼前这个男人了?也许,冥冥中自有注定吧。”我不怕,只是,我们种下的因,难为这些孩子了。“
世间种种皆为生,一切因果皆为缘。三燕,如果你已死去,那么,我会亲自向你赎罪,解开这些年的一切孽缘。云天拉起晓灵的手,望着门外的夜空,内心悲叹着自己的一生。
一阵寒风吹来,木桌上的油灯渐渐熄灭,木屋内又恢复了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