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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之三

第三节月娘的鼓励

(1)

上节说到韩信全身而退而又愤愤不平,这里有多重原因。第一,项羽对于手下的大将确实很看重,爱屋及乌对于钟将军介绍来的人或许真的故意网开一面;第二,项羽确实没有重用韩信的意思。他是少年得志前程似锦没有任何危机感,他又想想自己这方面人才济济多一个韩信少一个韩信真的无所谓。假如韩信真的有经天纬地之才,也一定处于幼稚、不完美的阶段,同样需要时间慢慢成长锻炼。

我也许真的要感谢钟离昧这样的绝妙安排,既能够让他平时接触到顶尖人才们一言一行潜移默化的熏陶,也允许让他不断地犯错并且不停地修正自己,从而不知不觉地成熟理智起来,终有一天破茧而出光芒万丈。假如真的项羽马上给他高官厚禄、舒适安逸的生活,也许他就是贪图享受、不思进取的平庸之辈。一切都似乎是老天冥冥之中注定的,谁也无法和自己的命运抗争。

但在人生的十字路口老天一定给你东南西北好几种选择,并且明确告诉你:路是自己选的,你走错了也千万不要后悔。韩信为什么最后军事才华无可挑剔,但政治头脑是个十足的草包,肯定与他的特殊的人生经历大有关系。如果他在还没有出道前早一点遇上蒯彤给他好好补上“政治斗争你死我活充满尔奸我诈而非平头百姓感恩戴德这么简单”这一课,他真的有可能完美无缺登上权力的最高峰。有人会说韩信当时假齐王之威,至少三分天下,每个人都希望韩信向着自己这一边,蒯彤不是苦苦相劝叫他保持中立以静制动静观其变吗?

韩信第一春风得意马蹄疾,完全不吃“忠言逆耳利于行、苦口良药利于病”这一套。第二,刘邦的谋士张良、陈平太厉害了,他们摸透了韩信所思所想可谓驾轻就熟游刃有余;第三,韩信对于项羽的羞辱轻看一直耿耿于怀,同样心胸不够开阔小肚鸡肠。他努力想在项羽面前证明自己,你曾经不值一提的韩信如今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你面前,你输得服不服?正好被刘邦等一批本来无力夺取天下的小人看到了希望,并且充分利用。

这一切能怪谁呢?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2)

韩信回到张家小院,向月娘详细叙述了一百两银子的来龙去脉。月娘既兴奋又充满了担忧,只是一个劲地开导:“相公,你平时说话办事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实在搞不懂的就索性装哑巴。尤其切记!你千万不要在人面前逞强斗胜耍小聪明!!!树大招风、耳多嘴杂,易生是非。再说了,你有几个脑袋够他砍的,项羽你是得罪不起的!总之,小心小心再小心!”韩信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的军事才华智商确实一流,但他的人生感悟、人际交往实在是小学生的水平。

月娘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走路也越来越不方便。韩信义不容辞地承担了大部分家务,还时不时利用空闲时间关照一下小店的生意。老丈人张立总是劝他平时多陪陪自己的女儿,小店他一个人能够应付。他虽然这么说,那肯定是打肿脸充胖子。只要自己的女儿能够有个好的归宿,再苦再累他都心甘情愿,可怜天下父母心!

这天晚上,他们一家三口欢欢喜喜过了个中秋节。明月当空,皎洁无暇、熠熠生辉。无数星星亮晶晶地眨呀眨,把一望无垠的深黑色的天幕镶嵌的珠光宝气玲珑剔透。小院的几棵桂花树今年花满枝头香飘四溢,令人禁不住心旷神怡美不胜收。桂花树下一张小圆台上摆满了鸡鸭鱼肉、糕点糖果,张立面北朝南主位,小夫妻俩分立左右不停地给老人敬酒。老人喝的红光满面,不觉有几分醉意:“月娘啊,你娘走的早,爹一个人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不容易。如今苦尽甘来,眼看着一家人的小日子一天天红火,爹心里高兴啊。”韩信连忙又给老丈人敬了酒,自己虽不胜酒力但今天举家团圆大喜日子,也兴致颇高小酌几杯。

不知不觉已是三更半夜,小夫妻俩把酩酊大醉的老人扶到里屋歇息。他俩互相依偎着,任凭晚风阵阵轻轻抚摸,心里有说不完的痛快淋漓。韩信摸了摸月娘的肚子,说:“娘子,听!我的孩子真不安分,他在使劲地踢你呢。。”

“再过一个月他就要出生了,真不知道是男是女?”月娘一脸幸福、甜蜜。

“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儿子要像我一样有出息。”韩信说到这里不自觉地脸红了。

“你羞不羞,到现在还一事无成,就开始吹牛了!你的儿子一出生,就准备看老爸的笑话吧。”月娘吃吃地笑起来,露出了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

韩信认真地说:“娘子,我一定要干出点名堂,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

月娘也信心满满地说:“我家相公是天底下最棒的!我相信你一定会心想事成好运连连。”

(3)

一个月很快就飞一样过去了,月娘终于给韩信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顿时亲朋好友、左邻右舍纷纷前来探望贺喜,张家小院重又叽叽喳喳热闹起来。

韩信托钟将军特地请假了十天。

项羽这个人也有个最大亮点,凡是他信得过的或者他喜欢看着顺眼的人,不论他犯多大的错误(除了背叛),他都可以原谅。当然,比如请假之类的小事,只要向老板说明一声,条子都不用写,照样算是正常上班。

项羽私底下对钟离昧说:“韩信这个人有点才气,眼光也挺准的,工作马马虎虎还凑合。他的缺点就是爱表现自己,一不小心就和领导抬杠顶嘴。虽然他不堪大用,总算还行吧。”

钟离昧是哭笑不得,这算哪门子评价呀?但他至少知道此时此刻的韩信人身是安全的,项羽的确是给了他三分薄面。项羽还特地检讨了自己,这可是破天荒头一次:“前两个保安其实也没什么不对,只怪自己太冲动,以后一定注意。”我的天呀,那是两条鲜活的生命呀,就被你这么轻描淡写一笔带过,够轻松的。脑袋没了,还能再长吗?老板的生杀予夺大权真的太可怕了!伴君如伴虎啊。

项羽又包了一百两银子作为见面礼,托钟将军捎带过去。

张家小院喜气洋洋、欢声笑语、充满生机。

我说韩信啊,韩信。你当什么大将军非要出人头地不可,高收入高风险。这样有滋有味作个普通老百姓和老婆孩子热炕头一起相伴一生,不也是挺幸福的吗?

小孩满月酒那天,张家免费邀请大伙儿来喝喜酒。但大家哪好意思白吃白喝,东家越客气这礼就越不能含糊。你瞧,就连最没钱的隔壁王大婶也提了个养了一年多老母鸡贺喜来了。

韩信他们并不计较这些,大家图的是个子孙满堂,福禄寿齐全。

正在宴会马上就要开张当口,来了位神秘嘉宾,后面跟着一队全副武装的卫兵,领头的是骑着马的一位将军。神秘嘉宾坐在豪华马车里,尤抱琵琶半遮面,始终不肯显露真容。

韩信暗暗吃惊,自己并没有得罪什么人啊?大喜日子也来这一手?但等他看清了领头的是钟将军才算悬着一颗心落了地长舒了一口气。钟将军不紧不慢下了马,附在韩信的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韩信又进里屋和娘子、老丈人好好商量了一下,一家人很快态度恭敬地候在马车前垂手而立:“热烈欢迎虞姑娘光临寒舍。”

款款出来的虞姑娘光彩照人艳绝四方喜不自胜,看的周围的人群是目瞪口呆。韩信虽然平时看惯了虞姬的进进出出,也觉得她今天真的不一样。他禁不住纳闷了:“自己并不曾和她搭讪过一句话,也没有任何交情,怎么她今天心血来潮屈尊来看望自己,也不怕项羽疑神疑鬼,又要闹出什么不测来?

虞姑娘笑语盈盈地说:“项公子军务繁忙不能前来拜访,小女子只好勉为其难特地来转达项公子的美意。”

韩信哪敢怠慢,立刻把他最好的贵宾席让了出来,他和家人以及钟将军只有当陪客的分了。你看,就是总司令身边的一个丫环,一出去显山露水就如此风光\炙手可热。俗话说得好啊,“宰相家奴三品官”,不得了啊。

事后得知,虞姑娘整天围着项羽转,就像笼中金丝小鸟一点人身自由也没有。虽然她是吃穿不愁,又有人疼来又有人爱,但总是寂寞难耐憋得慌,还有审美疲劳的时候。尽管,后来项羽的仪仗队干起来了,总算大帐内有了一丝生气。本来,她只想和保安们拉起家常散散心,不想几个误会一番好意竟把人家害死了,她总是觉得心中有愧。韩信是他认识的第三个保安了,项羽为了表示上次说话不算数还无缘无故训斥韩信的歉意,又看看心上人整天梨花带雨、郁郁寡欢的模样,心中不忍故破天荒地准了一回。

韩信默默祈祷上苍:“虞姬啊,虞姬,我的姑奶奶。咱们保安混口饭吃也不容易,求求你别靠我太近!这个死亡游戏俺可玩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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