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儿,你的意思是不告诉父皇?”翌邪重新坐到我身边,问道。
“当然不是,肯定是要告诉的,”我莞尔一笑,很自然的抱住翌邪的手臂说道,“不过去告诉父皇的那人不是你,是翌雅。”
看他蹙眉的表情,我就知道翌邪肯定是想问为何会叫翌雅前去,难道不嫌翌雅在父皇心中奠定的地位不够稳固吗?
“邪哥哥,不要蹙眉嘛,晚儿知道你想问什么,”我笑着伸手将翌邪的眉头抚平,说道,“你想啊,翌雅得到消息肯定会如你一样立马告知父皇的,但是能探到这么隐秘的消息其背后的来源途径定是不可小觑。
或多或少父皇都会对他产生质疑,即使父皇明面儿不说,他暗地里也会揣测翌雅是不是在很早以前就开始为他登上帝座而着手培植势力。这种事情,不管在哪朝哪代,都是不为帝王所喜的。即使那人是得宠的皇子也不例外。
现在,你在父皇心中的地位可不如那翌雅稳固,与其让父皇怀疑你还不如让他怀疑翌雅。只要让他对翌雅有所保留,那么我们才能拽住父皇原先准备放在翌雅手中的东西。”
翌邪静静的听完我说的这番话,深想之下不由大为佩服道:“晚儿,你可真是将父皇的心思摸得相当的透彻啊。”
还没等我来得及对他报之一笑,翌邪紧接着的一句话把我正准备露在脸上的笑意给生生的噎了回去:“晚儿,你有时真是相当的可怕。”
正色下的翌邪其实是可怕的,他狭长的双眸深深的注视着我,深沉冥暗之下看不出他是怎样的神情,沉寂得如一汪深潭,无波无澜,让我觉着有冷意直窜脊背;然那里面所蕴涵的精光又让我顿时感到如芒刺在背。
就在我不知怎么回答翌邪的时候,忽而,他眼中璀璨闪亮,像无数星星揉碎进他的眼中,他嘴角上扬,弯出一道好看的弧度,伸手将我揽入怀中背靠在他的胸前,双手从身后将我环抱住,很是高兴的太息道:“幸好,晚儿在我的身边,是我的晚儿。”
“邪哥哥,你要想办法让父皇答应派你去镇压翌煦的叛乱。”
翌邪很聪明,眨眼间就明了我这话的用意,他颔首说道:“我知道了。”
“记得,不要让父皇察觉到你对此事很积极。”
“嗯,放心,我有分寸。”
……
“公主,小心门槛!”流炎的声音在我耳边猛地响起,在吓了一大跳的同时也成功的将我的思绪拉回了现实,这时,我才发现我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太极殿的门口。
回神过来的我,定睛一看,映入眼帘的一幕正是南焱帝坐在龙椅之上怒不可遏的大发雷霆,翌煦被扎实的捆绑住跪在大殿之上,而那殿中已经狼藉不堪。
殿内的气氛紧张得不同凡响,在场的众人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南焱帝和翌煦的身上,哪里剩余的心力顾得上我是否出现在了门边。不过,凡事总是有例外的不是?这不,立在一侧的章德海眼尖的发现了我身影的存在。
正当他欲上前向南焱帝禀报的时候——
气得浑身发抖的南焱帝倏地站起身来,铁青着一张脸上**青筋毕现,戟指怒目地盯着殿下的翌煦,那神情似要将他生吞活剥似的。
“你这个混账!”南焱帝一声怒吼,在座的所有的人猛地打了一哆嗦。说罢的瞬间,南焱帝顺手抄起一旁的茶盏,狠狠的用力朝翌煦砸去。
茶盏精准地砸在了翌煦的额前,只听得翌煦闷哼一声,顺着撞击的力道,他的头朝一旁偏了偏,茶盏“啪”的一声碎裂在地上,摔成几片。
而那碎碗好巧不巧正落在章德海的脚前不远处,被碎片茶水波及的章德海看到眼前这等架势不敢去直面南焱帝的盛怒,只好缩缩身子噤了声。
在翌煦侧头的瞬间,我这个角度正好看见他额前有一抹嫣红。乖乖,南焱帝好狠呐!
“你从小温煦,没想到你居然会起兵逼宫反朕?!”这时的南焱帝怒极反笑,指着翌煦说道,“好好好,不错!确实像朕的儿子!”若不是瞥见南焱帝目露凶光,我还以为他真是气傻了在赞赏翌煦的胆识。
“你说,你为何要逼宫篡位?朕何曾薄待于你?!”
“哼,”翌煦轻哼一声,由于他只给了我一个背影,我只能看见他扬起头,不徐不慢的回答道,“你是不薄待我,但我已不想当王子,我要当皇帝。”
好狂、好坦白的口气呵!
翌煦的话让在场的人倒抽了口冷气,然,他说这话的时候却是无比的平静和镇定,似乎这事是件在平常不过的事。从他的声音上,我可以判断出他此时看着南焱帝的神情定是毫无惧意。
“你就这么想当皇帝?”南焱帝双眼微微眯起,嘴抿得紧紧的,看得出他的盛怒已到达了临界点。
“天下人谁不想当皇帝?”翌煦的声音欲渐欲冷,头先后朝两旁侧了侧,继续回答道,“我的这些皇兄弟们谁心中不觊觎着你坐下的九五之位?”
顿了顿,翌煦接着说道,“若不是你听了凤昭之言要把我送去北昊做质子,我也不会急着反击,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仓促部署一切,使得终成为被擒的境地。”
“你的意思是说朕逼得你不得不反咯?”南焱帝咬牙切齿的问道。
“我同样是你的儿子,你为何选要送我去北昊?我找你商谈多次,你依旧不改变你的决定。是你让我知道,要瞬间逆转我的局面永远摆脱被安排的命运,唯有自己握住皇权一途。”
翌煦的话清清楚楚响在我的耳际,不错,我们这些人都是南焱帝手中等待被安排的棋子,无关荣宠与否。要想自己握住自己的命运,只有先人一步掌握那主宰众人的、至高无上的权利。
“你……”翌煦的话噎得南焱帝一时说不出话来,气得用发抖的手指着他的鼻子。
“父皇,咱们就不必绕弯子了。成王败寇,儿臣还等着你的旨意呢。”
“叛我者死!你是朕的儿子,朕也留你不得!”这时,南焱帝一把拿过搁在剑架上的宝剑,只见眼前白光骤然一闪,听得“嗡”的一声龙吟乍起,剑身已然出鞘,在宫灯下泛着耀眼刺目的寒光。
“父皇!”
“父皇!”
一左一右,翌雅和翌邪慌忙站起,看那架势两人都是想上前抓住南焱帝持剑的手。
他们接下来想要说什么,在一旁的我心中清清楚楚,不就是想劝南焱帝息怒吗?虚伪呀,你们可真虚伪!要是真心想劝何必等到这时?我在心中小小的鄙夷了一下。
看来那风度翩翩,有着谦谦如玉的君子美称的雅王也不外如是……
“退下!”南焱帝恶狠狠的看了翌邪和翌雅一眼,那目光如刀似剑,命令道,“谁敢为这逆子求情,杀无赦!”
“父皇……”翌雅看着南焱帝还想说什么,不待他再多说一个字,只听得南焱帝一声怒吼:
“滚下去!”
不由得,就连远离风暴甚远的我都打了个寒颤。看来,南焱帝的怒气还真够凶猛的!
畏于南焱帝的盛怒,再加上他们两人心中并不是真的那么在乎兄弟情义的想要劝南焱帝息怒,终于,在南焱帝那声咆哮中,翌邪和翌雅只得乖乖的退回座位上去坐好,临动脚前,还装作很同情的样子望了翌煦一眼,像是在为他们这个可怜的兄弟惋叹。
可惜我只能看见翌煦的背影,不知他此时是怎样的神情。
南焱帝将宝剑高高举起,手臂向后微一扬,眼看利刃就要朝着翌煦的身子劈下。
在这生死一线之际,站在门外的我再也顾不得许多,提起裙摆飞快的跑进太极殿——
“不要啊!”我的声音高声响起。
“公主!”当我只听得流炎的声音在身后处惊诧的响起的时候,我的人已经置身大殿前方。
不知是不是在越近急的关头人越会爆发出极限,原本不擅长体育运动的我此刻的冲刺显然已到达了国家级运动员的水平,在南焱帝剑落之前,我已扑在了翌煦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