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他还真叫“铅球”啊……邓澄文在心里偷笑了一下,他的父母也太会取名字了。
然而曾谦求已经习惯了,他从小到大都一直是在“铅球”声里度过的。现在最重要的是,顾泽生那脑袋里到底怎么想的啊……
他真的真的真的只是单纯地被安慧柠拉过来解决什么考场问题的,并没有其它用意。
可是顾泽生并不会百分百相信他的话。他眯起了眼睛,饱含杀气的目光直射曾谦求的瞳孔,仿佛要看穿他的一切,看看他到底有没有说谎:“说个考场要聊这么久?赖成回教室了。”
赖成也是雄霸的,是他俩的好兄弟,因为吃得多,所以比较胖,吃的速度也不是很快,基本上是他们一行人中吃得最慢的。
“真的,不信你问她……”曾谦求拉过邓澄文,又指着安慧柠说,“她叫我来的,她还说那位是你的……呃,玩得不错的……”
旁边的安慧柠在心里捏了一把汗,要是顾泽生知道自己乱说话,自己就可以去网上搜搜中国古代十大酷刑了。
幸好曾谦求没有说,她又为他的机智点了个赞。不过他平时都挺怕顾泽生的,万一之后招了怎么办?于是她深吸一口气,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地样子问:“那个,既然你来了,那就顺便一起帮帮忙呗……”
虽然在顾泽生面前他不敢多嘴,但对于两个毫无威慑力的女生,他就抱着一副“小爷我爱咋地咋地,你管我啊”的态度,嘴一撇,轻飘飘地丢出一句:“我什么时候说要帮你了。”
说罢他斜过眼去看顾泽生,想来他也不愿多理事,谁知他一点也不给自己面子:“初二(2)班的事?”
切,还搭理了。搭理就搭理吧,但好歹给他些立足之地啊,哥,你没见你气场太强了吗?你不应该说不知道,然后给我一句解释的时间吗?
有苦不能言的他感到很郁闷。
但再郁闷也要拉个垫背的。他扯了扯边上的安慧柠,意示她过来。
你们聊你们的,我聊我的还不行吗?
安慧柠正在心里感叹顾泽生真是料事如神,这么被突然一扯,她有些不悦,看到扯她的人,她又默默把不悦咽回去了。
邓澄文改了个思路,对于相对面善的顾泽庭,她可以脱口而出,但对于阴晴不定的顾泽生,还是算了吧:“你知道这件事?为什么我会到那个考场?”
比较好的是,他的回答没有曾谦求那么欠扁,但却给了她会心一击:“是呀,我是‘帮凶’。”
她感到“啪”地一道雷打下来,顿时脑子就转不过弯来了。他竟然是“帮凶”?
她越来越质疑她的记忆了。
或许那天真的是她臆想出来的呢?
“换个考场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嘛。”他挑挑眉,走到栏杆旁,单手撑起身体坐到栏杆上,抬头望天,“至于林浅说的什么全校的恶魔,你不用理会这种,她自己认为的罢了。”
听他这么一说,她就想起周苓笙曾说的话。
“至少在之前,单凭他一句话,这座城市起码要变半边天”。
她有些理解彭老师的无奈了。
那时在办公室里,随处可见暴躁的因子,只需要一个小火星就能点爆。
安慧柠念着她是老师,并没有想到什么说什么,也是掂量了一会,才说出口的不对劲。最后彭老师无奈地坐在椅子上,声音里竟带点疲惫,她说她是很无奈的,自己也不年轻了,经不起折腾,她也是有家室的人,一个小孩就让她操碎了心,更别提一个快要考中考的班级。她又说她也是被逼的,被威胁是每个人都不想遇到的事,更何况赌注的还是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她只能照做。
待林浅整理好试卷交给她,她倒是愣了一下,但也没说出口。她把试卷锁起来后,终是叹了口气,她劝她们不要理会了,毕竟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换个考场又不是换个学校,没什么大不了的。
邓澄文也认可这句话。不过她没说出来的是,就在彭老师愣神的一瞬间,她看到了——一张被折了小小一角的试卷——一张写了自己名字的试卷。
敢情这不是普通的换考场呢,这分明就是一个有预谋的陷害。
看着踏出办公室门槛的身影,她转念一想,这折痕不是很明显,明摆着是刚折不久的,难道林浅也是其中一员?
现在看来,顾泽生又是怎么知道林浅说他是恶魔的?
难道被威胁的不止彭老师,还有林浅?
“啪”的一声,顾泽生从栏杆上跳了下来,嘴角挑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你大可以放心,虽然你不会从那里调走,但以后我也在那里考试了。”
啊……现在不是城市变天,是学校变了他家呢。邓澄文不知该说什么,现在每个考场固定的人数,如果要换考场,只能对调,难道他要和顾泽庭换?
她低着头,看似不经意地问:“你原来在哪里考的?”
“这很重要吗?”他眼里闪过一丝阴霾,接着就是无尽的黑,“有我在,你又不会到那里去。”
她注意到他加重了“有我在”这三个字的音。
又想到那句话,她只能动了动嘴唇,把连串的疑问咽了下去。
那边安慧柠和曾谦求已经聊得不亦乐乎,她思量了一下,还是打了个招呼:“去不去吃点东西,下午还要考试。”
难得的,作为一名很难控制自己的吃货,安慧柠只是眼睛亮了一下,并没有立刻欢呼三声然后跑去食堂或者商店,而是看向曾谦求,声音里充满了难以控制的愉悦:“你去不去,去的话我请你啊,一考完就把你拉来还没准备东西真是不好意思啊……”
曾谦求念着她请他,也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这时安慧柠才暴露她的本性:“那快走吧!”末了朝顾泽生丢出一句“反正你吃过了你应该不去了的”就拖着邓澄文大步攻向商店。
走了几步,她又偷偷往后面看了一眼,两个男生正在交谈,还待在原地没有走。她就拉着邓澄文等着,一边碎碎念,一边掏出自己的饭钱。邓澄文看着那一张张一块五块的零钱,默默地从自己兜里抽出一张十块:“给你。照你这样,今天就得饿肚子,怎么还逞能去请别人?”
“没有……”安慧柠撇撇嘴,抬起头,脸上洋溢着激动,一副从没吃过糖得到了糖吃的样子,“那是曾谦求啊,他答应了诶,和他去吃东西可是我人生第一次,哪怕代价是挂科我也认了。”
最后她数了数钱,还是接过了那十块钱。她思索了一番,觉得这是可以的:“那个,同桌……”她瞄了身旁无奈叹气的人一眼,“你真的没有发现什么吗?”
“发现什么?发现你已经捉襟见肘了吗?”邓澄文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后者捂了捂脸,对于前者的情商她真是不敢恭维……
“我……”支支吾吾了几下,她还是没有说出声,算了,就以这个来考同桌的情商吧,她觉得也过不了多久了,到时候再告诉也无妨。
后面俩人说了好半天,最后曾谦求都快跪了,前面俩人都能听得见他欲哭无泪的声音:“……我说真的我没有说,说了我还能在这吗……”
顾泽生这才放他走,径自回到了教室。
快跪的某人立即跟上前面俩人,恢复成“小爷我来了记得请我啊”的样子,仿佛刚刚那个欲哭无泪的人根本不存在。
安慧柠迎了上去,嘴里蹦出各种食物名称。什么牛奶冰红茶小蛋糕红薯条香蕉片瓜子夹心饼干鸡蛋饼绿豆饼……
邓澄文被落了下来,不过看着前面俩人的身影,再想想安慧柠那番奇怪的话,她似乎想到了什么。
同桌应该很高兴发生了考场的事,因为这样就可以叫曾谦求来了。
怪不得不是直接找周苓笙这种能力比较大的人,原来是想借此跟他套套近乎。
看来她可以去索要一笔封口费加感谢费了……
距离午休还有十五分钟,食堂门口已经没多少人了,小卖店也是稀稀拉拉两三个,收费的大妈都能进行愉快的家常交流了。很好,安慧柠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万一被人瞧见可不好,现在的消息是越传越快了,就拿那次政治比赛来说,才多久啊,周苓笙就找上门来了。如果这件事传到学校各个角落,她就可以省下很多饭钱了,每天听别人嚼舌根都可以听到饱。
要她说,曾谦求虽然没有顾泽生他们那么出名,但也是积攒了一些小小的人气了。那帮女生战斗力MAX!别说打群架,就是口水战,她也占不到一点上风。
曾谦求毫不客气地挑了瓶安慕希,然后拿了一个肉松面包,把它们交到安慧柠手上,就先出了小卖店;邓澄文没胃口,拿了个面包就先结账了;安慧柠咬咬牙,身为吃货,竟然没有足够的钱,真是太失败了……
待她肉疼的走出小卖店,曾谦求一改之前的“有人请小爷吃东西小爷好开心”,变成了“小爷欠了别人的钱债主来催债了小爷要先跑了”。
他没有接过食物,而是丢出一句“你把这些东西交给初三(1)班的徐清箫,有人叫我我先走了”,就真的呲溜一下跑走了。跑着跑着还不忘回头喊一句“记得告诉她我不欠她的了”。
先出来的邓澄文只瞧了一眼瞬间沮丧的安慧柠,就顺着他跑的方向看去。之前隐约看到仓库那里有个人向他招手,还有一个人在旁边,她看不清,往前面走了几步,顿时又一道雷劈下。
仓库前边,一个人抱着双臂靠在墙上,另一个人低着头看不清脸,而抱着双臂的那个人,正是之前让曾谦求欲哭无泪的人。
电光火石间,她脑中的一团乱麻,连成了一条线。
林浅没有骗人!她的考场的确有一个恶魔!而那个恶魔就是换考场的顾泽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