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沙发上,他在厨房,一个人忙。所有的幻想,都比不上。
悄悄走到他身后,小小的人儿贴着他宽厚的背,双臂环着他的腰,脚跟随他繁忙的步伐,说着甜死人的情话,想象中,一切应该是这样的。
“烫着你,”浇灭佴儿所有的幻影,仍不死心,抱着不撒手。
“油溅手上疼的可是你啊。”
“行行好行不行?我刚经历了心灵的创伤,想抱着你找回点浪漫的感觉,你就这么待我呀。”
刘凝关了火,想转过身来。
“别动,让我找找感觉,真不解风情。”用力阻挡,怎奈没人力气大,刘凝还是转身成功,抬起佴儿的头,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吻了她,佴儿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竟然说了句‘我饿了’。
这个世界最应该有的就是后悔药。再不然,可不可以有重回过去某个瞬间的时光机?改变,只那一瞬。
“唉,咱俩谁不解风情啊。”
“我,我真饿了,对不起嘛。”理由真的不那么好编,谎言真的不那么容易圆。解释,总是像,想用墨水,把白纸洗净。
刘凝不理佴儿的牵强,转身把做好的酸辣豆腐羹、番瓜羹、花浪香菇、香菇三色数、干锅茶树菇端到桌子上。
“你别说,你还真有一套,先不论好不好吃,反正这卖相是过关了。”话题转移,可算成功,在你心里?
“你尝尝。”
看他一眼,他真的不追究,真好。拿起筷子尝尝喜欢的香菇,他怎么知道,自己喜欢菌类?味道真的很好。但再满意,也不能太露骨的表示。
心里琢磨着,脸一沉,评语脱口出,“还可以吧。”
“还可以?就是不好喽,倒了去外边吃吧。”说着,尝过的花浪香菇盘子就要往回撤,佴儿瞬间反应,从刘凝手里抢夺。身体前倾,保护桌上的吃食。
“不是不是,是很好吃,我不想直接说出来,要不然太没面子了,我做的饭全家只有我一个人吃。你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让我吃吧,要不我哭给你看。”
刘凝瞥一眼佴儿,坐回原处。真无奈,自己还是吃糖衣炮弹的。
“真小心眼儿,容不得别人说你一句不好的话。”佴儿边吃还要边评价厨师的秉性。看眼色,本以为是佴儿最拿手的本领。在刘凝这里,一切都不再适用。
“我是容不得别人对我诽谤。”
“怎么就诽谤了?”
“歪曲事实诋毁我的劳动成果就是诽谤。”
“知道了知道了,你别叫刘凝了,改叫刘小心眼儿吧。”佴儿小声嘟囔。
“你说什么,别吃了。”佴儿眼疾手快把最后一块香菇塞到嘴里,挑逗的看着刘凝。
“算你有本事。”说着他拿盘子去厨房。
盯着刘凝的背影,人家做好再让人洗碗,实在有点说不过去吧?
“我洗吧。”努力咽下口中的储藏物。
“你以为呢?过来把碗洗了。”
佴儿不乐意的走进厨房,刘凝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无视,出去,坐在沙发上看书。佴儿看看他,看看要洗的碗,他是不是把自己当丫鬟了?
真是好人做久了,不知道怎么混坏人的世界,本想假客套一下,没想到人家从未给客气的机会。也不知道他是听见佴儿心里的唠叨,还是提防佴儿偷偷的坏话。
“洗干净点。”
“周扒皮再世吗?有这么使唤人的吗?吃完饭就让人干活,好歹让我歇会儿,看会儿电视或是躺一会儿吧。”
“想的美,洗完,擦干,然后放到旁边柜子里。”
无奈只是无奈,没有人提供热心帮助,叹口气,孤身一人干完所有的活,准备从厨房出来。
“我得躺下让我的胃休息休息。”
“冰箱里有水果,给我洗点来。”
刘凝,你是没听见我说什么,还是真把我当长工了?我哪里是好惹的主。
“我打不开冰箱门。”
“为什么?”终于肯瞅佴儿一眼了。
“我刚吃完饭体内所有血液都在帮助胃消化食物,手脚供血不足,故而无力气。”
“哦,吃完饭这么多不良反应啊,还有那不舒服啊?”
有人关心,自然无意识的就开始假装,说话间隙。佴儿努力扶着桌子艰难到达刘凝面前。
“头也晕,我得躺着。”
这一刻真的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只是,说话间,脸上流露得意。
“那躺着吧,我本来还打算晚上做我最拿手的三彩素菜、马蹄兰豆、金玉满堂呢,看你这情况也享受不了啦,唉,真是太没口福了。所有吃过这三道菜的人都赞不绝口,但我有个规矩,就是我只有在我想做时才会给一个人做一次,任何人都吃不到第二次,更有些人连一次都没吃过,怎么威胁利诱都没用。只有自己想做我才做,但遗憾的是,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想做,欧阳晨央求了我两年都没吃上,你太没口福了。”
是圈套!
菜名起的都挺好,真心喜欢他的手艺。也许他夸大其词,但要真错过,后悔药可没地儿买去,况且他心眼儿那么小,没准儿还真有这么条无厘头规矩。
人啊,终究毁在一张嘴上,不是口无遮拦就是贪吃成性,而佴儿恰巧将二者演绎的惟妙惟肖。反正本就不是君子,小女子是也,一咬牙一跺脚,不怕言语前后矛盾。
满脸堆笑从刘凝身边爬起来。
“刚才逗你玩呢,所有血液帮助胃消化是为获得能量让四肢更有力量,头脑更加灵活,你吃什么,我给你拿。”
“不吃了,你躺着吧。”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佴儿抢过刘凝手里的杂志,挠他痒痒,只可惜,敌我力量悬殊,失败是定局。
“我错了,我错了……”佴儿连连求饶。
“哪错了?”
“不该不清楚敌我情况就主动出击。”
“有什么觉悟?”
“觉悟吗?”转着眼珠努力想,刘凝以威胁的表情看着无奈的佴儿。
“没有吗?”刘凝似笑非笑。
“有有有,不敢没有。以后再发威,千万要看清敌方情况,否则敌我实力悬殊,只能自认倒霉。”
“没有了吗?”
“还有吗?”假装哭泣,想博得同情。
可他,点点头,没有罢休的节奏。佴儿使劲点头。
“有,还有。刘凝是全宇宙美貌与智慧的化身,是全世界最帅气、最勇敢、最聪明、最无敌的超级战士,这觉悟够深刻了吧?”
“还算及格,下次......”
“没有下次,我深恶痛绝的改正。”
“吓着你了吧,其实我很仁慈的。”
刘凝放开佴儿,笑着,只是佴儿觉得,好奸诈。你要是仁慈,我就是仁慈他姐。
可,眼前,只能微笑着点头。也许不服精神太过明显。
“在心里骂我,可是罪加一等。”
“我哪敢呀。”
“在本次战役中,你是我的俘虏。我向来优待俘虏,本将军将带你参观军营。”
用心观察敌营。
“你怎么弄这么整洁啊,男生不应该都很邋遢的吗?是不是预知我要来提前故意打扫好的?怎么看怎么像故意为之。”
“你坚持个二十几年让我瞧瞧,别太自恋了,男生很爱干净的好嘛。”
“如果是那样倒值得嘉奖,不过要是因为我来大可不必这么大费周章,因为我保证不到一天就让它变乱。”
“你是不是女生啊。”
“当然是喽,男生中有喜欢整洁的,女生中就有天生会把东西弄乱的,这样多配呀。”
刘凝捏了捏佴儿的脸,无奈的笑笑。算是接受她的狗屁不通的逻辑。人呐,嘴甜真好。
“这间是什么?”佴儿指着唯一没让她看的房间问刘凝。
“这间你不能进。”说着,快速将房门钥匙拔下来,放进裤兜。
佴儿斜着眼看刘凝。
“你以前女朋友的东西?还是这屋里有你特别的记忆?”
“别猜了,过段时间你才能进去。”
“哦,那肯定是收藏你前女友们东西的屋子,过几天倒腾干净才能让我进对不对?”
“什么前女友们呀,不是。”
“那还不让看。”
“不让看,现在不让看。”
“谁稀罕啊。”
嘴上这么说,心里可真真的不是这么想的。盘算着,你不让我明着看,我还不允许自己偷着看啊,把钥匙偷来就行了呗。
“别动你那些小心思。”
佴儿瞅了刘凝一眼,笑了,说:“你知道我打什么主意?”
“偷偷溜进去呗,我盯着你呢,别动你那些花花肠子。”
“谁花花肠子?说你的吧,里边肯定是你N多个前女友的照片啦,你给她们准备的没送出去的礼物啦,还有她们送你的礼物啦,肯定没别的。”
“你那样想就是那样的吧。”完全不否认。
他转身离开,佴儿拦着他。
“那你最喜欢的女孩长什么样?你最喜欢她什么?”
“长什么样记不清了,但我最喜欢她笑了。”
“切,谁不会笑呀。”
“你现在就不会呀。”
“谁说我不会,我笑给你看。”
刘凝捧着佴儿的脸说:“是发自内心的笑。”佴儿将刘凝的手推开,满脸不高兴。
“你想不想看看她长什么样?”
“不想。”心里多煎熬,都不能输在此刻,此事,此时。
“真不想?可别后悔呀,屋子里都是她与我的记忆。”
心里痒痒的,嘴上也绝不能输。
“看就看,谁怕谁啊,在哪?”
“在柜子那。”佴儿走到柜子处,左找右找,什么也没有。
“黑色大理石没映出人影吗?”
佴儿看着自己的影子,说:“不就是我喽。”
刘凝从后面将佴儿揽在怀里,说:“傻瓜,你以为是谁呀。”
“逗我就那么有意思吗?”
“是啊,答应我,遇事别想太多,要开心”。
“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真的没事了吗?”
“恩,没事了。”
“那你自己待会儿,我处理点事。”
“恩。”
“一会儿就好。”
“我很擅长自己玩的。”说的像是安慰他似的。
刘凝进了书房,独留佴儿一个人在客厅,那一刻才发现,佴儿真的并不擅长自己一个人。一会趴在沙发上看书,一会走到书房门口,听听动静,一会又看会儿电视,一会儿看冰箱有什么吃的,就那样来来回回。奇怪,无论在哪里起始,终点都是书房门口,似乎在故意引起刘凝的注意。可,自己,只是沿着黑白相间地板中的白色方格行走。
“想进来就进来呗。”
“你知道我在外边?”笑着推开门。也许,所有无意识下的行动都并非所认为的那样单纯。
“我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你忙你的,就当我不存在,我会安静地坐着的。”笑眯眯,搬个椅子坐在刘凝对面,托着下巴看他。
“被炙热的眼神看着,怎么可能当做不存在呢?”
“什么?”
“没什么,你老实待着吧。”刘凝抬头笑着看看佴儿。
佴儿很努力地点点头,静静的从三百六十个角度全方位仔细观赏刘凝。浓密的眉毛,忽上忽下的眼睑,长长的睫毛,笔挺的鼻梁,红润的双唇。修长白皙的手指玩耍着各种作图工具,笔尖划过的白色纸张,画满了即将完成的房子。怎么会有这样的男生?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让人痴迷。太过沉迷,屏蔽外界,能叫醒佴儿的只有她熟悉的声音。
“有人来了,去开门。”
“啊?”
“门铃响了,应该是欧阳晨,你让他在客厅等一会。”
“哦,好。”乐颠儿颠儿的跑出去,为你做任何事都无比乐意。
佴儿打开门,来不及观察来访者。对方微抬的右脚重新接触地面,抬头一遍又一遍的盯着门牌号。
“你是谁?”
“我在房间内,你在房间外,应该我问你是谁吧。”佴儿没好气的说。打扰自己品赏刘凝已经够自己讨厌他了,还这么横。
“我是欧阳晨,刘凝在吗?”
“进来吧,他让你在客厅等会,他在工作呢。”佴儿狠狠瞥他一眼。
“小点声,”欧阳晨急忙用嘴型叮嘱。
“什么?”佴儿的耐心,已经被面前这个行为举止异常的男子消磨殆尽。
欧阳晨拉着佴儿到沙发处,拿起桌子的笔在纸上写:别说话,刘凝在工作时不能有任何声响。
为什么?
个人喜好。
不信任充满佴儿的心。也好奇这个人会给出怎样的解释。写:有声响会怎么样?他会发火吗?他发火什么样子?
有声响就无法专心工作,无法工作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佴儿笑笑,写:骗人,我刚才就在他身边,他也工作了呀。
欧阳晨诧异的看看佴儿,写:真的?
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骗子?
欧阳晨生气的写:再次申明,我不是骗子,我是刘凝粉丝、同事,更是哥们,说话小心点。
“切,我没说话何必要小心?”
“你到底是哪里来的疯丫头?”
“你又是哪里来的骗子?敢这么和我说话。”
“我这已经是很客气了。”
“原来没家教就是这个样子呀,谢谢啊,真长见识了。”
此时刘凝从书房出来,佴儿和欧阳晨同时看向刘凝。欧阳晨脸上的愤怒瞬间消失,笑容灿烂如花。
“你们俩怎么了?”
“没什么,图纸怎么样?”
“没什么问题。”
而佴儿不似欧阳晨精通变脸之术,一直瞪着欧阳晨。
“怎么了?”刘凝打断佴儿视线。
“没什么。”佴儿对刘凝笑笑。
“这是我哥们,欧阳晨”,然后又对欧阳晨说,“我女朋友玲儿佴儿。”
欧阳晨吃惊的说:“她不会就是和你一块去纳兰草原的那个女孩吧?”
佴儿瞪着欧阳晨说:“关你什么事?你这个骗子。”
欧阳晨瞪大双眼,对佴儿吼:“我都说我不是骗子了。”
“刘凝你工作时,是不是不能有任何声响?”佴儿也看向刘凝。
刘凝看着佴儿说:“不是呀。”
佴儿理直气壮的给欧阳晨下定义:“骗子。”
欧阳晨指着刘凝说:“给我图纸,今天,我们割袍断义,画地绝交。”
刘凝对欧阳晨说:“你可以走了。”
欧阳晨气愤的说:“见色忘友,好,再见。”
佴儿得意的说:“不送哦。”
欧阳晨走到门口转身佴儿我说:“你小心点,我会报仇的。”
“我怕你?”佴儿挥挥拳头。
欧阳晨离开。佴儿依着刘凝的肩膀。
“刚才欧阳晨说的是真的吧,我打扰到你了吧?”
“以前确实是那样,不然无法集中注意力,但今天好像不一样了。“
“怎么了?”
“你在客厅走来走去,只是让我觉得好笑,你坐在我前面,感受着你的气息,心里没有一丝烦忧,反倒很开心,目前为止只有你才这样。”
“那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对你而言我是最特别的。”
“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那为什么刚才否定欧阳晨的说法?”
“难不成你想让我在你和欧阳晨之间选欧阳晨?”
“当然不要!只是他说的是真的。”
“我说的也是真的,你在我身边我就是不觉得烦呀。”
“欧阳晨说你见色忘友真的没错啊。”
“士为知己者死,自古如此,只不过我的知己是位女性罢了,我依然不是见色忘友的凡夫俗子。”
“我喜欢你的理论与信仰。”
你是最特别的,只因真的爱,不是一时的冲动,不是瞬间的感动。等待,不是为了无果而终,是为了更好的相拥。
等了彼此那么久,甚至不确定对方是否存在,可就那样,爱了,认了,就绝不会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