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若修习血魔极光遁,多久能破入虚境?”萧诚真诚地问着。
“大约两百余年便可达炼神,至于虚境……却是需要自身灵气的积累以及对天地道法的领悟,却不是强行修炼就能达到的。”铩羽真人略微计算了下,非常诚恳隐晦地说了下。
“若是以虚境进大阵中,是否更好?”萧诚又是问道。
“自然,若修为在化神以下,那便是十死无生,化神则九死一生,炼神则必定能将你婆婆与父母尸骨送出,虚境……若是能寻到你父留下的缺口,则有七成生机!”铩羽真人在心中默默演算,用血水演算成小人与大阵,不断试验后才回答道。
“徒儿明白了……”仿佛在心中下了决心,萧诚微顿后又说道:“请师父传徒儿血魔极光遁!”
“唉……痴儿,且安心,为师修习这心法已一甲子,当在身边护你安全。”铩羽真人见萧诚终于做了决定,也是松了一口气,旋即安慰道。
“若徒儿日后不慎堕入血魔道,还请师父立时斩杀,莫要手下留情。”萧诚轻笑,内心无比清明。
“安心,为师必护你平安!”铩羽真人长叹。
“这位俊俏的小哥哥,为何在心里念叨不停?”一声娇笑自心田而起,惊得萧诚毛骨悚然。
“前……前辈……”萧诚自心田中听到这位魔道前辈话语,一时手足无措,不知如何作答。
“哟,里面藏了个老鬼呢……”喜娘又是一笑,自虚空中探出玉手,向萧诚心脉内猛然抓去。
“滚!”铩羽真人一声大喝,铩羽剑自虚空出现,对着那大手斩下,一时情境危急,两位大修在萧诚心脉中大战不停。
“前辈收手!此乃我玄剑前辈遗魂,还请前辈手下留情!”萧诚见喝血师父与喜娘交战,一时担惊受怕,忙出口喊停。
“啧,原来是你玄山剑宗的前辈……难怪一缕残魂便这般厉害……”喜娘闻言收了神通,自心田中幻化出身形,赞道。
“妖妇!”铩羽真人被屡屡压制,颇为恼怒地骂了一声。
“小哥哥,可是山中师长降下神通,为你压制这体内血河?”喜娘跳到萧诚身边,抓着他的心念问道。
“正是正是……”萧诚怕暴露了喝血师父真身,连忙答道。
“这等凶险的东西,那人便真的忍心封入你这小娃娃体内……”喜娘握着萧诚下巴,似忆起了过往,呆呆望着他出神。
“前辈……”萧诚见喜娘眼中似有泪珠隐现,这人……认识爹爹吗?
“这眉眼……和你娘亲一模一样……”她似回忆万千,茫然开口,与方才娇媚之象相去甚远。
“前辈……认识我爹娘吗?”萧诚见她伤心欲泣,不似作假,又听她说到娘亲,一时心田动荡,心脉中两滴灵液如泪般滑落。
“阿玉,绾绾……”她似没有听见萧诚的话语,口中凄声念出他爹娘名号,眼中泪水再不疑留,自那月牙滑下。
这位前辈想来与爹娘熟识,竟看着自己泣声怀念……萧诚方才便对这位嬉闹前辈颇有好感,此时见她似是爹娘故人,突然便有如见到山门师长般的暖意自心田升起。
“哼,妖妇,莫念小师弟夫妇名讳!”铩羽真人自心脉中冷哼一声,打断了这美人回忆。
“小师弟……嘻嘻……莫非是当年命丧玄山的哪位玄剑师兄?可否报出名号?”喜娘被惊醒,瞬时绽放出嬉笑,浑不似方才垂泪之态,只玉面上挂着的两行清泪,令萧诚知道方才不是幻梦。
“哼!欢喜魔宗的妖妇,休想知道老夫名号!”铩羽真人鄙夷道。
“体内封着生灵血河……还有你这位师兄……这孩子……真是……”喜娘不以为意,急匆匆地询问,虽心中已确定,但仍想从玄剑上一代人口中得到答案。
“哼,自然是他们的孩子!”铩羽真人对这位欢喜魔宗的女子毫无好感,但仍是出口答了她痴问。
“都天有灵!真……真是他们的孩子……”喜娘心中欣慰,虽是笑着,但泪珠却是缓缓流出。
“妖妇,休想对这孩子做什么,当年小师弟视你如无物,这孩子也不会拿你当什么好货!”铩羽真人似话有所指。
“嘻嘻……”喜娘轻抹残泪,笑了一声。
“他心中没有我,但我就是喜欢他,打小便喜欢他……”
“当年他选了绾绾……我心中没有遗憾,绾绾是最适合他的好女子……”
“这孩子还活着,都天的眼睛还没有瞎……”她似不知羞耻一般,当着故人之后,对那逝去之人道出喜欢。
“前……前辈……”萧诚以前便听喝血师父说过爹爹旧事,当时便说同辈仙子多寄情玉真人,想不到这位魔道高人也在其中。
“孩子……别怕,我与你爹娘相交多年……当年曾与你娘亲义结金兰,你叫我一声小姨都可……”她痴痴望着萧诚,旧爱自心中泛起,逝去之人音容笑貌似在眼前。数百年不见,竟还似昨日幼稚,三人在那云凌峰竹林中嬉闹,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女童一起为那溪水中抓鱼的小男童鼓气喝彩。
“他……他走时……可说过什么?”萧诚正犹豫要不要这般称呼时,喜娘已急急拉着他问道。
“是了,是了……当时你不过襁褓幼儿,又怎知他说过什么……”待问出口,她又是凄然苦笑,自嘲道。
“小师弟当年走时要九师弟保重身体。”铩羽真人回道。
“是了,是了……他是为了徐长生的命才去了那里……”她苦笑悬在面容上,似多有幽怨。
“唉……小师弟走时曾与绾绾一同望向钟山,绾绾曾要阿玉传书于你,不过阿玉没有答应。”似是被这女子哀容所感,铩羽真人终是不忍心,将那二人临走时言行说了出来。
“他……”她闻听玉真人夫妇临走时曾远望钟山,似有与她诀别之意,不觉间泪又是涌出。
“唉……妖妇,便真以为当年绾绾不知你心中所想吗?”铩羽真人叹了口气,对那多情之人,似多有宽怀。
“绾绾是个好女子……这么多年都没有怪过我……”她怅然若失,低声沉语。
“痴儿!阿玉当年不寄信给你,便是知道自己一去无回,便是希望你能好生活下去!一甲子过去了,九师弟沉湎其中,你也这般作践自己,可对得起阿玉夫妇当年所为?”铩羽真人厉声训斥,虽是同辈,但他其实比这女子大了千岁,对玉真人这代弟子,他多是这般半父半兄的样子。
“我知道……我都知道!”她凄声尖叫道。
“我便真不知道他当年为何不辞而别吗?我都知道……我知道……他要我们好好活下去,他怕我也去那阵中送死……阿玉……绾绾……”似疯魔似乱语,她长泣不止,似有许多话语要说与那人。
“这些年我游历都天……去过每一处曾有他的地方……但是我再也记不起他的样子,脑中却总是有他与她的欢笑声……他二人如此绝情,生生留我一人独活……当年为何不带我一同赴死……”话中有怨,语里带恨,萧诚在一旁听得这女子这般说,也为之落泪。
这都天虽有许多如黑衣人那般的坏人,却也有如冷面师父与喜娘前辈一般知情重义之人。
“唉……若阿玉尚在,见你与九师弟这般样子,倒不如当年狠心不去南海……”铩羽真人言语和缓了许多,似感叹,似缅怀。
“他会去……”
“我的意中人是位大英雄……不论何时,他都会去……”她眼中有柔光闪现,话语中带着坚定。
“唉……都是些可怜人……”铩羽真人又是一叹。
“不对!你是血魔袭玄山时战死的长老?”突然她眼神中杀意一闪,望着心脉中的铩羽真人厉声问道。
“血魔袭玄山时除却阿玉,玄山没有战死长老!你知道阿玉与绾绾走时事情,必不是血魔时战死的玄山上代长老!这甲子里玄山没有辞世的上代长老!你到底是何人!”她面色中带着极大的杀气,一时间既不像外面那般娇媚,也不似方才那样孤苦。
“老夫孟浩节,七百年前战死云龙峰,残魂寄身本命小剑中……”铩羽真人淡然答道。
“……”萧诚有些发懵,喝血师父为何诓骗喜娘前辈?
“原来是孟师兄……师兄勿怪……我……”喜娘听得他这般说,登时有些尴尬,急急道歉。
“无妨,你只须知道老夫不会害这孩子便可。”铩羽真人轻笑一声,不以为意。
“……”萧诚想开口说话,但碍于喝血师父已这般说了,他不好当面指正,只得有些郁闷地憋着话。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喜娘道了歉,又是对着萧诚柔笑。
“前……小姨,我叫萧诚。”萧诚从她身上感觉到一股久违的温暖。不似两位师父,或山中师长身上传出的感觉,只是纯粹的暖感,颇有些婆婆还在时的感觉,令他不自觉地说道。
“好……好孩子……”她眼中泪尚在,这时听得萧诚口中喊出小姨,又是欣喜,又是感伤。她萧诚搂入怀中,轻轻拍着他的背。
“苦命的孩子……”
萧诚乖乖埋在她怀中,她身上带着奇异的香味,不时轻轻拍打,似初入血河那时一般。想来那次暖暖的拍打,便是自己早逝的母亲吧……
“诚……诚儿,小姨能这般叫你吗?”她声音微颤,带着许多祈求,浑不似初见时那般洒脱。
“能的!”萧诚亦是为她真诚的眼泪感动,自口中自然地答道。
“诚儿,小姨年幼时与你娘亲交好,后来更是喜……喜欢过你爹爹……方才那般样子……诚儿不要怪小姨。”她这时颜面娇羞,似是忆起方才放浪样子,颇有些不好意思。
“小姨能这般怀念爹娘,诚儿很感激。”萧诚认真说到,他是真的很感动,冷面师父那日在竹屋中传道时也是这般似心魔噬体般疯癫,两位师父与小姨时时记着逝去的爹娘,对他也是一般的关爱,他真的很感激这三人。
“唔……诚儿真是个好孩子,真像阿玉当年……”她有些感怀,抬头偷望了眼萧诚,好似数百年前,那逝去之人拥自己入怀一般。
“小姨初次见你……没有什么好东西能送给你……你父亲当年在云凌峰悟道百年,自创了这套剑法,小姨便送与你了……”她痴痴说着,玉臂抬起,一指点在萧诚额头上。瞬间心壁上便出现一段段口诀与一人练剑身影。
“这……这是……”爹爹吗?萧诚痴痴望着心壁上出现的英朗少年,心中泛起了一道道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