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建华没有接到任何电话。
雨哗哗而下,四面八方的水汇合成溪,向低洼的天桥下排水口集中,眨眼间排水口成了个小水洼。雨水越积越多,水洼逐渐扩大扩散,成为一个水池,水池水位迅速升高……一辆汽车,撞在墙壁上,挡住了半边通道,后面车流开始绕行,大雨中,刺耳的喇叭声响成一片。
事故车辆雨刮器使劲挥舞着双臂,透过破碎的车窗玻璃,隐约看到车内:安全气囊已经打开,孙建华瘫坐在驾驶座位上,脑袋斜倚在车门,胸口鲜血从衣衫里不停流出。后排,束河倒在座位上,车座上的血,滴答成线。
“山谷里有湖,山谷里有鱼,山谷里有树,山谷里有河,山谷里的天永远那样蓝……”车内的音响独自唱着歌。
二十分钟前,天桥旁边的小公园内,几个十几岁的孩子还没有回家。
一个女孩赤身裸体,低着头跪在地上,不时地,有人上来扇她的耳光,在她身上踹几脚,但她马上又回复到跪着的姿势。见这女孩一副木头样,有个孩子索性拿手里的香烟头烫她的****,女孩再也忍不住了,双手抱胸趴在地上,一边求饶一边哭泣。
凌辱总算平静下来,其他孩子一声起哄,有说有笑地朝天谴方向走去。
雨中,只剩下女孩,她哭着,见其他人都走了,爬起来,从地上捡起一个什么东西,使尽全力朝那些孩子消失的方向扔去,然后才快速地找到自己的衣服穿上,泪水如同大雨,湿透了幼稚的脸庞。
大雨倾盆,涵洞的积水迅速升高,转眼到达了车窗,车内的人依然一动不动。
雨水不停地涌入车内,后排的束河被水刺激到脸,激灵了一下,意识醒来。他强撑着,想推开车门,但车门纹丝不动。水位在继续升高,一会儿将车子整个淹没。车内的水位也在迅速升高,孙建华依旧一动不动,水已经过了他的他。束河头仰着,艰难地呼吸着车内最后一块空间的空气:神都没有能够弄死我,我怎么可能会死?
他咬牙,用尽体力,用力开门,令他意向不到的是,这次车门很轻易就开了。他从车里游了出来,探出脑袋到水面,大口呼吸。他游出几米,猛然回头潜入水中。
水花绽放,束河将孙建华从车里拖了出来。
终于到了安全地带,束河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司机从车里出来,二话没说将孙建华扶上车,束河跟着上了车。
司机依旧沉默,发动车子就走。束河在后排扶着孙建华,目不转睛地看着司机。司机仿佛没有察觉,继续专心致志地开车。
前车窗的雨水,如同千军万马,前赴后继地向车顶冲去。雨刮器有节奏地扫荡着雨水,发出很重的刮擦声。
“你是玉皇大帝?”束河冷冷地打破了车内的沉寂。
“小伙子,好眼力!我已经不是什么玉皇大帝,叫我玄穹高吧!”貌似中年人的司机嘴角露出些笑意,“今天还是我的生日,你知道吗?”
“生日?你是说,今天是正月初九?”束河吃惊道。
“对的,你又一次经历时间突变了。”
“怎么会这样,我记得明明是腊月啊,怎么会突然到正月初九了?”
“壹鸣已经重生,我这糟老头子也只能在人间开开出租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