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奈何,奈何,奈若何,一曲黄粱思清浊
10解开红尘年少,身披一生狂傲
烈日炎炎,不见云彩,越过齐云山,往比萨国腹地方向望去,连绵的沙丘渐渐减少,地面多覆盖着细碎的小石子,深绿不高的草地大片大片多了起来,几处大块的石堆也不在那么突兀。
一声鸣叫,划破天空被烤的寂静,一只成年的秃鹰在远处盘旋,久久不愿离去,半响功夫,又引来几只,来回数了数,也有4、5只。
秃鹰大概是等候累了,张开的翅膀缓慢煽动几下,便立在下方的建筑上,冷静地注视着下面的猎物。
悦来客栈:
时至正午,客栈附近的流动商贩悉数到位,一时间齐云山脚下又是一副祥和安乐的景象,不禁让人想起了月牙镇,克林收拾好马车,安抚着焦躁的马儿,这马车是特别为送萧朗回山庄准备的,他怕自己跟随萧月夜后,别的仆人照顾不周,只当自己尽最后一份力。因为他深知烈焰堡的怪,只怕自己前去也是凶多吉少。
萧月夜吃完午饭,从客房走出,临走时往萧朗房间方向望了一眼,仔细想想,仿佛真的是他的骨肉般,却有无法割舍之感,此时,于明已经从楼下走来站于一旁,恭敬答道,“已经租好客栈的骆驼,烈焰堡位于沙丘后,这几公里的沙地骑骆驼去能快些,而且也不会迷路,主子,带队的已经在客栈前准备好了。”
萧月夜一脸肃静,问道,“烈焰堡的帖子是什么人送来的?”
于明低眉,答道,“人没见到,就是主子刚出事,我们到达悦来客栈的时候,主子的客房里面已经摆放着了。这点我特别询问过小二跟掌柜的,但是他们都说不知道。”
“你怎么确定这个帖子是真的?”萧月夜笑了笑,觉得说的神乎其神的,萧朗路线临时改的,出门也没招呼过别人,难不成有人特意一直监视着不成。
于明抬眼看了萧月夜一眼,又答道,“回禀主子,近日庄上确实出了很多事,至从庄主请来的先生失踪后,一直都是怪事连连,特别是这次庄主的病况,而这接二连三的怪事之前已经让庄主怀疑到可能是烈焰堡的作为,不然庄主也不会放弃安全的官道不走,偏偏绕远走到齐云山来。”
萧月夜撇撇嘴,不置可否,大步一迈,“走着。”
毕竟祥喜店不是萧月夜的终极目的地,“那么他们的帖子为什么一定要去?”
于明突然醒悟般回道,“主子,咱们现在是在烈焰堡的地盘,他们的名号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帖子是有明目的,这点小的已经打听清楚了,差不多在萧雨寒少爷出生后一两年,烈焰堡家出了一件怪事,他们的怪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萧月夜哭笑不得,“不能直接说重点吗?”
“啊,是,因为早在十几年前烈焰堡就决定了这次盛宴,据说是为他们的儿子选亲的,所有收到请帖的人员都必须前往观礼,否则……”
萧月夜接话道,“难道还杀无赦不成?”
于明额头冒汗,悄声答道,“是的。”
萧月夜突然冷笑道,“于明,我突然想到了一个故事,你看我现在边走边讲给你听,好不好?”
于明不明所以,急忙点头称是。
萧月夜笑了笑,“从前在国外有个很了不起的国家,但是他们的国主是个嗜血的暴君,周围所有人都十分忌怕他,有一天,暴君生下一个孩子,这个孩子更是个吃人的恶魔。可是这个恶魔的降生非但没有破坏暴君的国土,反而更加助长了暴君的气焰,于是暴君向周围的人们发放红色的帖子,要求他们每年进贡一人。”
说到这,萧月夜舔了舔嘴唇,自个呵呵笑了两声,见于明依旧仔细听着,又接着讲,“这天,有家大财主,突然收到了这个帖子,上面写着,‘我要吃你们的一个儿子。’大财主一见,这可不得了,于是回屋仔细挑了挑自己的儿子,一,二,三,一数,有三个……”
“主子!”于明突然低声喝道,“主子不要瞎猜!”
萧月夜笑了笑,“不过是选亲,为什么你们个个犹如惊弓之鸟般,都说有古怪。”
于明眼神不明,回道,“他们有个习俗……”
“哈哈哈!于明小子!咱们有两年没见了吧,掌柜叫我来带你们去烈焰堡!”
萧月夜抬眼见5只骆驼等候,每只骆驼在脖颈处都挂着一只铃铛,背部的背包全是满满的,来人一脸大胡子,热络地跟于明打着招呼。
于明赶紧止住大胡子的脚步,向他介绍道,“这是我们庄的三少爷。”
大胡子一脸好笑的神情从上往下盯着萧月夜一阵,乐道,“还是个小崽子,不打紧。”
于明赶紧将大胡子拉到一旁,神色凝重的细语了半天,这才一脸无措地将萧月夜抱到骆驼上。
萧月夜疑云点点,却没有放在心上。
“呦呵!”
大胡子一声高喊,驼队启程。
倘若不是本地人,想要过齐云山,都是走山路的,这次于明找到的本地带路人,他们都是从山底的一处山涧穿过,横穿沙地,路上便减掉很多艰辛。开始还有山石跟溪水,驼队走了大概两个时辰,便已经看不到任何绿色了。
“于明!”大胡子在前头喊起话来。
于明将牵着萧月夜骆驼的缰绳递给了于康,快步跑到大胡子跟前。
萧月夜路上无聊打听到,“烈焰堡有什么好玩的吗?”
于康撇撇嘴,“烈焰堡啊,烈焰堡有个大的角斗场,叫萨布拉塔,石块堆砌成的,每块石头上面都雕刻的奇奇怪怪的人像,他们家族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在那个角斗场举行一场盛大的仪式,想想,应该很好玩吧。”
萧月夜鼻翼扇了扇,有点痒,一手扶着驼峰,一手抓了两下,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萨布拉塔:
广袤无垠的沙石地上矗立的一座大型建筑,三层拱券式搭建,无数只科林斯式柱支撑,在圆柱的基座和中楣都精心雕凿了宗教色彩浓厚的神话场景,具有浓厚的希腊风格。
在萨布拉塔正中间立着一个十字架的木桩,上面用铁链拴着一个人,奄奄一息的样子。
“今年这是你最后的机会。”高高站在回廊的人,低声对着祭祀台上的少年道。
少年没有答话,甚至动都不动一下。
上层的男子仿佛已经失去了耐心又道,“现在改变想法还来得及,你应该清楚,有你这个哥哥在,如月还能安分些。”
少年奄奄一息,却不愿回答。
男子深深叹了口气道,“希望你不会将萨特大人引来,这位大人可不好打发。”
少年依旧不言语。
萧月夜一行人,已经赶在傍晚流沙前到达烈焰堡安置的休息处。烈焰堡将来客休息处设置在距离萨布拉塔1公里距离的排屋中,排屋忽略区域空当处,基本成环绕状坐落在萨布拉塔圆周,接待来往宾客。
大胡子将驼队牵引到搭棚,然后跟于明嘀咕道,“于明呐,烈焰堡的帖子写的是你家主子萧朗,怎么让萧月夜过来,不怕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于明呵呵笑了两声,回道,“不瞒你说,我家主子往东边去了,借此机会刚好让三少爷出来见见世面。”
大胡子将信将疑,哈哈回道,“萧朗庄主还真是胆子壮的人呐!”
于明岔开话题问道,“今年烈焰堡有什么动向吗?”
大胡子左右看了看,朝于明招了招手,示意于明附耳过来,于明往后瞅了瞅,躬身侧耳听到。大胡子神秘兮兮说道,“你知道的,烈焰堡这次的盛宴是因为堡主的最小的儿子。”
于明微微皱眉,“略有耳闻,不过终究是怎么回事,不甚清楚,还望指教。”
大胡子嘎嘎笑道,“给你说啊,当年烈焰堡主夫人诞出烈焰堡最后一胎男婴后,忽然天幕天日变成了黑夜,狂风乍起,乌云密布,那名男婴不哭不闹,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原本以为是胎死婴,可是正当堡主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那男婴竟然笑出声来,堡主甚是喜爱。”
听至此,于明诧异道,“不都挺好的吗?”
大胡子摆摆手,放低声音道,“你不知道,那孩子竟从出生到现在都不再睁眼,不再说话了。就是那眼珠子,也只有堡主一人在他刚出生时硬掰开才看过。”
于明压低声音问,“这和这次邀请有什么关联吗?”
大胡子正要说话,一旁的骆驼忽然间受了惊吓一样一起跺蹄子,嘶鸣起来,吓得大胡子不敢再说什么,只得打发于明回房间去了。
大漠的夜,温度降得厉害,萧月夜一人在客房,冷的浑身打颤。这前后的温差,头一次让萧月夜明白自己已经换了一个地方,也忽然清醒,自己正在做的是什么事情。
他清楚的明白,或许为萧朗讨一个说法,是他最后的筹码,当然换句话说,也可能只是一个噱头。那滴血不见血渍的羊皮卷更说明不了什么,现在只有期望,这是一场在普通不过的宴请极好。
时至午夜,窗外依稀飘来清远的歌声,萧月夜只觉得额头处清凉舒适,那月光仿佛化作白色的细沙一时间堆满了整个房间,“呵呵~”
一声清脆的笑声,令萧月夜乍然作醒。睁眼之际,看到的却是一抹丝绸的红艳一闪而过。是时萧月夜警觉起来,厉声低问,“你是谁?”
半响只听窗外一片寂静。
而时空之花,顺着每次开启的时空大门,于人间重现,这记忆的花朵张扬着,和着微风,肆虐着,不停地侵蚀,遍地的情殇,如同荆棘,任过往人群遍体鳞伤。
萨布拉塔:
夜风阵阵,一声狼嚎,四面八方突然窜出一个个红色的影像,“嗖~”的一声全部冲着祭祀台上绑着的少年飘去,拴在少男身上的链条像是施了魔法般更加紧了。
那少年衣着红色的缎子,乌黑的发似墨染的一样瑟瑟不光滑,整个人有气无力地耷拉在木桩上,待最后一抹红影钻入他的体内,少年垂下的脸庞,嘴角忽而露出一个笑容。
回廊上一位金色长发的少女偷偷拍手道,
“不是生无可恋!太好了!”
所有的缘分,随同那本应消散的花朵再次造访人间之际,灼烧感的莅临,心的再次跳动,计划重生之人,被这份羁绊,生生牵住了脚步,没有回头,已是回头。最后的话语,没有带到,原本的不见,再次重逢。
解开红尘年少,身披一生狂傲。不曾相见,便可不恋,既然不恋,再见,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