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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乱世的序幕

袁绍的话毫无疑问是火上浇油,吕布少时横行乡里,年长的时候驰骋沙场,生平素来没有惧怕过谁。太医令不能动武的话,早被他抛到九霄云后,伸手想要拔剑出鞘。

荀彧见场面失控,连忙跑过来,按住吕布,附耳道:“董卓尚且不知去向,若是和袁绍翻脸,不是上策,应该徐徐图之。”

吕布面色犹豫,觉得荀彧说的不错,可受到这样的挑衅还不出手,他的颜面何存。

荀彧稳住吕布后,上前道:“诸位我们这样吵也不是办法,身为人臣,应该听从陛下的意见,让他做决定如何?”

袁隗相貌苍老,须发极为整洁,身形笔直,朱红色的朝服上系着金腰带,挂着金印,风采不逊色年轻人。他听荀彧的话,连忙站出身来道:“不错,一切都由陛下来决断。”

殿内群臣纷纷注视着上首的刘辨,他心里慌乱,目光在吕布和袁绍之间转来转去。

袁绍沉声道:“陛下放心,若有人心怀不轨,臣等即使豁出性命,也定能保护陛下安全。”

吕布讥讽道:“瘦胳膊瘦腿又能做些什么,陛下的安危不用你担心。”

袁绍针锋相对道:“相比吕将军,我确实是瘦胳膊瘦腿。但我手握三尺青锋,杀一头猪费不了多少力气。”

“你!”吕布大怒,额头青筋乍起,转头看向刘辨,语气森然道:“陛下,还请您下决定!”

刘辨见他目光不善,心中大惧,弱弱道:“朕觉得吕将军说得有理,让荀彧为尚书令,封卢卿为涿候,至于是去是留,全凭卢卿自己决定。”

“陛下!!”袁绍惊叫一声,见刘辨唯唯诺诺的模样,心下失望,不再多言。

吕布哈哈大笑,虎目四扫,见群臣慑服,抱拳道:“陛下英明!”

“陛下英明!”高顺等人纷纷附和。

刘辨已经不想继续留在这里,起身道:“接下来的事情都交给吕爱卿处理,朕要回宫休息,稚叔,我们走吧。”

刘辨现在最为信任的人就是张杨,不管去哪里,没有张杨伴随在身边,他心中都会感到不安。

刘辨离开不久,袁绍等人自然不会留下,三公九卿却无法离开,他们都必须将朝政给吕布阅览。

处理这种事情不是吕布专长,他当初干主簿的时候,基本上都是抄写文章。从没有处理过并州政务,他本人对这个也不感兴趣,摆手道:“朝政琐事皆有文若处理。”

吕布丢下这一句话,率领诸将离开。

离开却非殿,能够看到外面一望无边的蔚蓝天空。远处的宣室殿、显亲殿、章德殿都能够看得很清楚。殿外二十步,就是上百层台阶。台阶之下是一个能够容纳数万人的广场。六根高达二十丈的石柱耸立在广场中央两侧,石柱上巨龙盘踞,龙头仰起对天发出怒吼,龙身上的鳞片一片接一片,看起来是那么清楚,足见雕刻者的手艺精湛。

台阶两侧都有卫兵把守,他们全都是吕布手下。袁绍不敢久留的原因,其中一个就是宫内已经逐渐落入张杨手中。而张杨又是吕布手下大将,他还没有无畏到在敌人的地盘上久留不去。

吕布走到台阶前,看着走下台阶的袁绍等人。心神恍惚,遥想当年他是围着丁原身边转的一员,如今看他身侧,左有高顺、魏续、宋宪、侯成,右有张辽、曺性、成廉、吴匡。短短一日,居然会发生这样的转变,当真是世事难料。

他嘴角微微上扬,不再想往事,虎步朝下迈去:“去军营看看将士们训练的如何。”

这一天,荀彧升任尚书令,废除卖官制度,整顿法律,将一些不合理的律法统统废除,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而吕布则是待在军营里面,举办比武大赛,千夫长以下的军职统统用拳头来决定,像百夫长、什长、伍长这类军职,都是需要能打能冲的人担当,不需要熟读兵法,只要能够听命令舍命冲就行。而能打之人,胆子大多会比常人大。

大赛进行到一半,兴起的吕布不顾高顺等人阻拦,亲自登台,扬言能够在他手下撑过三十回合的家伙,直接提拔为校尉。此言一出,不少人摩拳擦掌,上台挑战。

结果自然不用多说,统统都被吕布打趴下,别说三十回合,能走过十回合的人都少得可怜,至此全军皆服。逞强的后果就是伤口崩裂,高顺等人再也不能坐视不管,几乎是拉着吕布离开军营,前往少府,让太医令为他重新包扎,总的来说,今天吕布过得挺舒服。

反观袁绍那边,他回到府中,在自家后院的亭子里面独自饮酒,喝着喝着,他忽然想到,继续留在洛阳肯定会死在吕布手上,不如离开洛阳回渤海郡。袁绍想到就做,命夫人收拾一些便于携带的衣服,干粮,留下朝廷的印章和朝服,他单骑出洛阳,直奔渤海。

袁绍离去的消息以最快速度传遍洛阳城世家公卿耳中,朝廷震动。连精神亢奋准备通宵的荀彧,得到消息,立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骠骑将军府。

正在和众将用晚膳的吕布,得知荀彧到来,命人摆上案几,备上好酒好菜。荀彧刚刚进入大厅,吕布招手笑道:“哈哈,文若真会赶时间,快快入座。”

荀彧面露喜色,弯腰抱拳道:“主公,好消息,袁绍他弃官逃走回渤海去了。”

“什么!”此言一出,厅内哗然,叫得最响的人就是吕布。

他面无喜色,连酒杯都被捏扁,里面装得酒全部洒出来,冷声道:“来人速速点上三百轻骑,我要追上去取袁绍首级!”

相貌白净的宋宪豁然起身,抱拳道:“杀一个袁绍,何须主公亲自动手,我愿意为主公取他首级。”

荀彧脸色大变,急道:“主公,袁绍如今弃官而走,已经无法对我们造成威胁,杀他非但无益,反而有损主公声望。”

吕布一拍案几,怒道:“袁本初自以为出生望族,会念两首歪诗就瞧不起我。今日殿前当面和我作对,我没杀他,是看在来日方长。现在他弃官而逃,我若是不趁机杀他,如何能消心头之怒,何况世道混乱,路上劫匪众多,他死了,也不能怪我!”

“宋宪,你既然请缨,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一定给我办妥!”

宋宪闻言,大喜道:“绝不负主公期望!”

在他看来,区区一个袁绍已经不是威胁,他带三百人乘双骑,日夜兼程定能赶上。宋宪领命离开席位,大步朝外面走去。

处于亢奋中的荀彧像是被一盆冷水泼下,满腔斗志都消失无踪,看他憔悴的模样,吕布心里也不好过,摆手道:“文若,你放心,没有证据的事情,就算他们以为是我做的,又能如何?看你那憔悴的模样,今晚一定要好好休息,千万不要太操劳。”

提到这个事情,荀彧打起精神道:“关于这件事情,我想和主公推荐几个人才,荀攸、何颙、种辑、伍琼、周珌、荀爽,他们都是上次来赴宴的人,定能成为主公的左膀右臂。”

吕布笑道:“荀攸是你的侄儿吧,我看他精通兵法,让他来我府上当军师吧。至于其他人,你看着安排就是。”

用完饭后,荀彧想要回去处理公务,刚刚上任的他有许多事情都还不熟悉。为了早日达到自己匡扶汉室的目标,他必须尽快熟悉。吕布看他那个样子,坚决不肯让他离开,命两名奴婢将荀彧带入房中,让他好生休息。

吕布身上有伤,就没有叫奴婢来暖床,自己穿在坚硬的木床上。他没有睡柔软的床铺,是担心将自己养得太娇惯,不方便日后行军打仗。

八月十二日,追杀袁绍的宋宪无功而返,袁绍早就料到会有人来追杀,从小道翻山越岭逃回渤海,顺着大道的宋宪自然追不到,只能黯然跑回洛阳,被吕布重打二十大板。同日,荀彧对蔡邕下达征召令,希望他能够来洛阳编撰史书。

八月十四日,天色明媚,凉州金城郡外二十里,无数旗帜招展,胡人、汉人混杂在一起,看起来没有半点不协调的感觉。在二十万大军面前,有一座五丈高台,台上竖着一杆金字大旗,董!

整个凉州只有一个人能够竖起这杆大旗,他的名字叫做董卓,一个让羌人都畏惧的魔王。

藏在粪桶里面逃离洛阳,已经有好几天,董卓时时刻刻都铭记着那股恶臭味以及屈辱感。如今,他终于汇合大军,必要将吕布、李肃之流五马分尸。

看着台下的大军,他高声道:“将熊抬上来!”

六名强壮的羌人将一头被绳子捆住的黑熊抬上高台,董卓一刀将绳子砍断。失去绳子的束缚,黑熊左右挥掌,六名羌人完全料不到董卓会这样做,当即被打下高台。

黑熊呲牙,迈着笨重的步伐直接扑向董卓。他怒吼一声,双臂肌肉鼓起,冲上去和黑熊硬碰。砰的一声,董卓半步都没有退后,手肘抵住熊掌,双手掐住它的脖子,用力一撕,直接将黑熊脑袋扯下来。

他怒吼,宛如远古的魔神复苏,渴望着鲜血和杀戮。高举着黑熊头颅,滚烫的鲜血流下,董卓张口大嘴喝着熊血。待到没多少血流的时候,将黑熊头颅往下一扔,须发皆张,怒道:“杀!!”

“杀!”野蛮粗暴,一贯都是西凉的作风,如此血腥的一幕,让二十万大军沸腾起来,他们粗红着眼,渴望杀戮、渴望金钱、渴望女人,而那些他们所渴望的东西,唯有眼前这个魔王能够给予。

光熹元年八月十四日,汇合大军的董卓诈称四十万,以清君侧的名义,讨伐逆贼吕布,拉开乱世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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