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到周六三天时间里，沈默几乎不再去想那些什么靠着担任校级干部的事情踏上保送的路了，还是老老实实埋头苦读，说不定能考个重本。
想到这里，真想抽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曾经的雄心壮志烟消云散，考虑着读北大还是读清华的心思，果然是多想了。
可是，自己正坐在盛都城的嘉德中学啊。还是培优班，传说中能考不下十个清华北大的班啊，传说中可以保送十个重本的班啊，传说中出国硕博连读都能有好几个名额的班啊。
注定了要成为这锅好汤里的耗子屎了。
或许等到明年七八月，盛都城里还会到处疯传“嘉德培优班惊现二本成绩，素质教育再受质疑”的头条新闻了吧……不寒而栗，因为这个二本成绩很有可能就是沈默本人，到时候，该怎么向亲爹交代，没想过。
不敢想。
沈默忧伤地往前面望着，西川奋笔疾书专注的背影无数次地被羡慕。
明明同样的都是人，为什么他的注意力就可以如此集中，生命里的时间被他有条不紊地分好了块，一部分拿去给社团，一部分用来学习，一些分给特长和爱好，这样紧凑，都还能剩下一部分能用来玩。
不公平。
正要叹口气，沉闷的情绪还在胸腔里没有发泄，下午最后一节课的铃声伴随着广播声响起：“请要参加各社团会长，副会长，学生会会长、副会长，合唱队队长、副队长和篮球队校队、足球队校队队长的同学，于本周末在家准备面试演讲，请各位务必重视，下周一晚将进行面试演讲，并在广播站录制视频，本次竞选将进行校方微信平台投票的方式，望各位同学重视。报名审核通过的同学名单公布于校方微信平台上，纸质名单海报张贴于办公楼底楼钢琴角旁。”
好长的一个通知。
在培优班里，各位牛哄哄的大神们好像都很讨厌这类似的通知公告，在他们世界里，一段文字只需要提炼一些关键词就可以掌握全文大意了。
原本是很激动人心的事情，在此时显得繁琐和麻烦。整个班，大部分人都躁动的情况下，沈默注意到，西川和杜云帆关切地从前面转过身望向沈默。
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好像在沈默的生命里，失算这等情节时常在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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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失算了。
在家一晚上，沈默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刘睿卓。
公布的榜单上，偏偏出现了自己的名字。
可自己明明让栾静姝不要报名了的，再说，报名需要审核材料，材料都在自己手里，还能有谁去“帮忙”报名呢？
在心里稍加计算，嗯，嫌疑人范围立即缩小。
要么是安凝若，不嫌事大，非要挑拨自己和睿卓的关系；要么就是西川，或者说，应该是他联合沈正桦把这个名给帮忙报了上去。
杜云帆没那个胆子，栾静姝也没有。
因为他们足够了解发起狂的沈默，是个什么样子。
既然锁定了对象，那就要去查查清楚，这是狮子座小默的一贯作风，很不讨喜，可自己没法享受这样令人无法安心的“好意”。
“嗯，西爷。”沈默轻轻敲开西川房间的门。
“进。”哪怕只一个字沈默也觉得有如天籁充满魅力，就算怀揣心事但也像宠物得到主人宠幸和号召一样蹦蹦跳跳地踟蹰到他书桌前，站在旁边不说话。
“说。”又是一个字，像是默契，又像是熟络。这种感觉沈默说不清，却想笑。“西爷，你今下午放学的时候为什么看着我。”纠结了一会儿措辞，沈默假笑着开口。
总不能直接怒气冲天地问“是不是你给老子报了名”吧。
“没有看你。”西川拿着一套支持圆锥在画解着一套解析几何的题，直接了断地否认。
“哦。”沈默自认为是在自讨没趣，心里悄悄想：确实是啊，西川那么忙怎么会关心到自己嘛。
正要离开，手刚好触碰到门把手，温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不过，你真的打算放弃么？”
立即挪不动腿。
是要躺下来好好交换人生规划价值观的节奏么？
哦，不是躺下来，是坐下来，不能想多了。
“嗯，我真的不想和她争。”
“值得么？”西川顿了好一会，又问。
“当然。”沈默一脸笃定。
西川怔怔看了她好几秒，又回过头重新拿起笔，命令的声音从书桌上反射过来：“待会把这两次数学随堂考和物理练习册带过来。”
“怎么？”沈默不明白。
“就算不愿去争，无论你选择哪一方面，我都要帮你的。”尽管西川头也不回，却能让人清晰感觉到其中的温度。
有些暖，更多的是踏实。
感动的戏份还没完，西川跟着一句立马煞了风景：“你要是考砸了，你爹不会放过我的。”
“亏我感动了一下。”沈默噘嘴，拧把手，出门。
西川看沈默出去，松一口气。
是真是假，自己也不清楚，毕竟，对她成绩的帮助里，掺杂了太多其他东西，关于股份，说不关心，是假的。毕竟那是亲妈蔡桂美孤身一人打拼下来的事业，娘俩在这盛都城相依为命，确实难得。
熬过这一年就好了。
寄人篱下，西川有种游子的感觉，时刻抵触着沈默带给他的归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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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钢琴课的时候，老师突然问起一句：“沈默，你有没有考虑去你们学校的钢琴社？”
怔了好一会儿，沈默才慌忙着回答：“不敢不敢，老师，您得意门生很多的。”
“你跟刘睿卓是一个学校的哈？”
“嗯，还有西川，栾静姝……”沈默扳着手指一个个挨着数。
“哦，你们为什么非要去竞选合唱团？钢琴社挺好的嘛。”
沈默意识到，老师好像对自己情况很清楚。先是小小感动了一下，接着，心就被疑惑塞满，。她一个自立门户的钢琴老师，怎么知道自己在学校的事情呢？
“老师，我可能要把钢琴放一阵子了。”
“嗯，基本上我也知道你的选择了，没事，老师尊重你们。”豁达地表达了意思，她将钢琴盖放下来，笑了笑说，“睿卓也不会来上课了，还好栾静姝还能坚持学。”
沈默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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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你不是不参加竞选了吗？”栾静姝一进教室，看见沈默一个人早早就到了，一个人从杜云帆的书桌肚子里掏出那天才还回去的宣传册。
“小栾，你和云帆哥帮我画的海报，拿给我吧。”
“抽什么风？”栾静姝很是不解。
“待会把他们贴到公告栏旁边呐，哦，对了，这个宣传册还是我一个人去发吧，一个班发一本应该够了哈。”自顾自继续说，手上的动作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到底怎么了啊？！”抢过那一沓宣传册，栾静姝开始生气。
“小栾。”没发现沈默早就在脸上挂了泪水，哽咽的声音传出来，“是她逼我的。”
“她？”栾静姝习惯性地把沈默的头揽过去，轻轻拍着她。
“对。”沈默压制不住泪意，声音颤抖着吸了吸鼻子。
